249.鷸蚌相爭
玉錦兮不再多說，只牽了珍姐兒的手出門，在院子門口站了。情急之下，她隨意選擇了這個供男賓們暫時休息的客院，如今里外都無人，應(yīng)該也無妨吧？
玉錦兮撥通了小五的手串：“小五，我和你姐姐在前頭一個叫五福居的院子里，都無事，你找個大人說一聲?！?p> 小五立刻回答：“嗯，舅舅放心，我馬上說?！?p> 玉錦兮結(jié)束通話，低頭問珍姐兒：“怎么回事？嚇到你了？”
珍姐兒：“我在后頭和郭家的姐姐們在一起的，也不知道怎么了，前頭那些姐姐們就一個接著一個地掉進(jìn)湖里了。”
玉錦兮卻覺得后怕，幸虧她早早地給珍姐兒許了人家，珍姐兒又聰明伶俐，沒有被那些女孩子們視為競爭對手。
“珍姐兒做得好，以后離那些不熟悉的人遠(yuǎn)遠(yuǎn)的，免得受了池魚之災(zāi)?！辈痪褪莻€皇子妃嗎？有什么好爭的？真想不開。
珍姐兒還是不放心那幾個女孩子：“爹爹，她們會不會生病??？”
玉錦兮嘆了口氣：“生不生病還在其次，這個世道對女子太過苛刻，但愿她們命好，有對好父母吧?！?p> 珍姐兒沉默了許久，臉上突然就綻開了笑顏：“我有個好爹爹！”
玉錦兮摸著她的頭：“嗯，爹爹會護(hù)著你一輩子，誰都別想傷害我閨女?！?p> 這孩子又想起自己以前的事情來了吧？也許那個上元節(jié)的夜晚，并沒有那么容易被她遺忘。而自己能做的，也不過是擺明了態(tài)度，讓孩子多一些安全感罷了。
珍姐兒的心情好了很多，還有心埋怨小五：“弟弟怎么這么慢？他沒跟長輩說嗎？”
小五自然是說了的，不過他很有心眼兒的沒大張旗鼓地嚷嚷，而是跑去找了郭敬勤，偷偷地在他耳朵邊說了。
郭敬勤悟了，小聲問：“你剛才就是叫玉叔父的？”
小五“噓”了一聲，郭敬勤便懂了，這是不能說的事情，可是那時候在他身邊的，除了自己，還有郭敬功和四殿下呢。不遠(yuǎn)處也有很多人，如今只能盼著四周亂糟糟的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小五年紀(jì)又小，情急之下喊長輩也是有可能的。
郭敬勤往四周看了看，見大家都在紛紛議論無暇他顧，便挪到父母身邊，低聲把小五的話說了。
郭明興囑咐：“莫跟別人說?！?p> 郭敬勤應(yīng)了，郭明興便看似隨意地去找了宋相，他是主人家，那些女孩子都是從水里被撈出來的，當(dāng)務(wù)之急，是先給她們找替換的衣裳。
宋相急忙派人去了，小聲道：“多謝恒毅了?！?p> 郭明興急忙道：“宋相多禮了，下官也只是帶個口信而已?！?p> 宋相忙著，他送了信便回來，走了沒多遠(yuǎn)，就被一個滿頭大汗的抓住了胳膊：“大哥，大哥，您看到我妹妹了嗎？”
郭明興一看，正是郭明生的好友之一，寧安伯家的劉義興。
劉義興也是慌不擇路了，趕到之后發(fā)現(xiàn)在場的沒有自己的妹子，又聽人說掉下湖去的有好幾個姑娘，等那些尖叫的小姐們稍微平靜下來后說了那幾個小姐的名姓，一下子就傻了，里頭就有他親妹妹劉慧如。
寧安伯夫人當(dāng)場就癱軟了，若不是周圍人多，七手八腳地給扶住了，還不知會摔成什么樣子。
寧安伯沒來，劉義興只好承擔(dān)起了找妹妹的重任，問了半天也沒找到，已經(jīng)快失去了理智，茫然間只知道這是個熟人，便抓了胳膊來問。
郭明興見他眼睛都直了，知道這是急壞了，急忙安慰道：“放心，放心，妹妹無礙的，活著呢，活著呢?！?p> 劉義興被“活著”這兩個字安撫了下來，活著就行，活著就行，其余的事情，家里都能兜得住。
郭明興見他面色稍緩，看到遠(yuǎn)處已接近昏迷的寧安伯夫人，實(shí)在不好拋下不管，便對自己的夫人使了個眼色。
大夫人便擠進(jìn)了人群，握住寧安伯夫人的手，在她的耳邊悄悄說了幾句話。寧安伯夫人立刻睜開了眼睛，掙扎著站了起來，顫抖著嘴唇對大夫人道謝。
大夫人急忙道：“咱們兩家的交情在這兒呢，很不必說這個。珍姐兒在呢，定不會有事兒的?！?p> 見寧安伯家的人都在，便放開了手，目送他們急匆匆地到前頭去了。
湖邊人太多，還有不少跟主人家告辭的，沒有太多人留意寧安伯家的去向，就算是看到他們離開的，也以為是要回家。
只有郭十三小姐，正沖著李和斌哭，她也不知道為何好好的，李雨馨就不見了。
李和斌知道這個幼女一向與繼母不和，平日里是連晨昏定省都是免了的，屬于井水不犯河水的那一種。這一次雖然是一起來祝壽，李雨馨也是一直跟著嫂子的，這事兒著實(shí)和妻子沒有關(guān)系。
可眼下出了事，他就只能找妻子問，總不好去問兒媳婦。
好在小五機(jī)靈，雖然不知道掉進(jìn)湖里的那幾個女孩子里頭有沒有李家的，可他人小沒人注意，他又是個閑不住的性子，四處張望之下就看到了李家這邊的動靜。
他就偷偷地跑了過來，扯了扯十三姐姐的裙子，仰頭問：“十三姐姐，你為什么哭？”
郭十三急忙擦了眼淚，蹲下身子不抱希望地問：“小五，你見過一個穿雪青色披風(fēng)的姐姐嗎？”
小五：“啊？雪青色是什么色？”
郭十三無語，是啊，小五太小了，哪里分辨得出來。只好換了一種問法：“你知道掉進(jìn)湖里的那四個姐姐，現(xiàn)在在哪兒嗎？”
小五點(diǎn)頭：“知道?。 ?p> 李家人大喜，急忙問：“在哪兒？”
小五指著前頭：“舅舅派人來說，他和姐姐在一個叫五福居的地方等我，十三姐姐你能不能帶我去？”
李和斌道：“是給男賓休息的地方，快走！”
李家人鬧的動靜有點(diǎn)兒大，其余兩家便發(fā)覺了，急忙派人過來問：“找到人了？”
李和斌小聲道：“在五福居?！?p> 那兩家人便急忙跟上，五福居啊，那可是給男賓休息落腳的地方啊，怎么給放到那里去了呢？
難不成是咽了氣，怕嚇著這些嬌滴滴的姑娘家？！
被自己的想法嚇到的某位顫抖著問：“怎么，怎么在那兒呢？也不知道還活，好不好？”
到底還是不想說出不吉利的話來，硬生生給咽下去了。
郭十三就問被她牽著的小五：“小五，你告訴我，那些姐姐們還好嗎？”
小五天真地回答：“不知道，那人沒說?！?p> 他現(xiàn)在是個小孩子，就得表現(xiàn)得跟個小孩子一樣。
“誰說的？”有人急問。
小五比劃著道：“一個好高好高的人來說的，我不認(rèn)得他?！?p> 說了跟沒說一樣，一群大人也不會把一個孩子的話放在心里，只管急匆匆地趕路，宋相家怎么這么大?。?p> 只有郭十三還關(guān)注著小五人小腿短走不快，怕他跟著吃力，彎下腰去把他抱起來。
李和斌急忙把小五接過去：“我抱著他，你哪里抱得動！”
小五樂得自己不用走路，看在李和斌賣苦力的份兒上，悄悄地給他吃了個定心丸：“那幾個姐姐都好好的呢，姐夫你別跟別人說?！?p> 李和斌心放下了一大半，也有心情跟他說笑了：“你個小機(jī)靈鬼兒！”
玉錦兮帶著閨女在門口等了許久，終于等到了宋家的幾個丫鬟，都包著包袱，想來是給那幾個小姐替換的內(nèi)外衣裳。
再等了片刻，就等到了宋相長子，這是來道謝兼了解情況的。宋相夫婦還得在后頭安撫賓客，實(shí)在抽不出身來。
又等了會兒，寧安伯家的人到了，女眷們進(jìn)去，男人們則留在外面，又是一番道謝。
然后又是三家人鬧哄哄地一起過來，玉錦兮見到李和斌的時候還愣了一下：“怎么？”
李和斌苦笑著道：“小女也在里頭，多謝國師大人援手?！?p> 小五早就在看到玉錦兮的時候溜了下來，一溜煙兒地跑了過來。
珍姐兒拉住弟弟的手，對郭十三道：“十三姐姐放心，幾個姐姐都好好的，宋家已經(jīng)送了衣裳過來了?！?p> 李家大兒媳婦便急匆匆地進(jìn)了院子，郭十三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自己是否應(yīng)該進(jìn)去。
李和斌直接替她做了決定：“里面亂哄哄的，有她嫂子進(jìn)去就行了。我去看看能不能告辭，若是不成，怕還要等一陣子。你身子弱，早些回去，也免得娘在家里擔(dān)心。”
郭十三應(yīng)了，她也的確不想進(jìn)去，按照李雨馨對她的一貫態(tài)度，極有可能會認(rèn)為她進(jìn)去表示關(guān)切是在幸災(zāi)樂禍。
她年紀(jì)雖不太大，可因?yàn)榧蘖死詈捅螅惚话仓迷诹斯賳T夫人那一堆里，離那些千金小姐們遠(yuǎn)遠(yuǎn)的，完全不知這些女孩子落水的緣由，只好耐心等待宋家人調(diào)查的結(jié)果。
玉錦兮悄悄問小五：“看見經(jīng)過了嗎？”
小五遺憾地?fù)u搖頭：“沒看到。”
玉錦兮果斷地道：“外面太冷，別老在這兒站著了。那么多人都往外走，馬車一時半會兒的也排不開。十三現(xiàn)在回不回去？你若是回去，我送你一段，反正也是要送郭家人的?！?p> 李和斌立刻道：“那就多謝國師了?！?p> 玉錦兮點(diǎn)頭：“馬車留給你?！?p> 對珍姐兒道：“拉著你十三姐姐。”
珍姐兒就拉住了郭十三，玉錦兮握住女兒的手，將兩個人同時收進(jìn)空間去。
李和斌見她如此知禮，十分感激。
玉錦兮沖他道：“我還要去送郭家人，就不逗留了。你也別著急，若是有什么事兒，只管到思誠坊來問?！?p> 跟宋家長子也說了差不多的話，帶著小五飛去了后面，在一塊假山后頭現(xiàn)了身，直奔郭家人所在地。
郭明興當(dāng)機(jī)立斷：“牧哲說的對，我這就去告辭?！?p> 玉錦兮也不管別人怎么看，只管將郭家眾人收進(jìn)空間去，又帶了郭明興，去前頭跟車夫交代了，先把十三小姐送回李家，然后才去了郭家。
一家子免不了湊在一起，把今天的事情好好回憶一番。重點(diǎn)是，那四個女孩子到底是因?yàn)槭裁吹舻胶锏?。還有剩下的那兩家人，玉錦兮還不知道是誰家呢。
大夫人嘆道：“那兩家啊，一個是魏相家的孫女，一個是國子監(jiān)祭酒蘇大人家的閨女，都是京城里有名有姓的才女。”
才女？這個就有意思了。
郭敬良的妻子也去了，補(bǔ)充道：“掉進(jìn)水里的四個姑娘，除了李家的之外，其余三個恰好是今兒詩詞的頭三名?！?p> 這個就更有意思了，玉錦兮笑了笑：“李家的那個排第幾？”
大夫人卻沒留意這個，倒是十四小姐記得清楚：“排第六，所以她也在前頭?！?p> 玉錦兮奇怪地問：“怎么你們這順序，還是按照名次排隊(duì)的么？跟進(jìn)士們似的？完蛋了，那你們都在后頭，是不是寫砸了？”
居然還有心情逗孩子？！好幾個大人都嗔怪地看了她一眼。
珍姐兒氣呼呼地道：“才不是呢，十四姐姐排第四呢！”
爹爹一直說他們的詩社就是一群小孩兒湊在一起吃吃喝喝換著花樣地玩兒，哼！
玉錦兮：“哦，是我說錯了，十四這么厲害呢？真給你們詩社長臉。誒，對了，魏相今兒可沒去，他家里人去了？”
在閨女發(fā)飆之前趕緊轉(zhuǎn)移話題。
郭明興趕緊接話：“魏相沒去嗎？”
玉錦兮肯定地道：“沒去，宋相親口說的，說他今兒在文淵閣坐鎮(zhèn)，總不能所有的閣老都走了吧？”
郭明興點(diǎn)頭：“是這個理。文淵閣就算是休沐的日子，也是有人值班的?！?p> 大夫人道：“魏相家是他的兩個兒媳婦帶著孩子們?nèi)サ模抑豢吹搅伺⒆觽?，有男孩子么？?p> 郭敬勤回答道：“沒留意，我一直和四殿下在暖閣里來著?！?p> 郭敬功想了想：“我好像也沒見過?！?p> “這里頭還有什么講究？”玉錦兮問。
郭明興便道：“今兒名為給宋家老夫人祝壽，其實(shí)是為了給幾個皇子挑選皇子妃，所以幾個皇子也去了宋家。有心將女兒嫁過去的人家，便只帶了女孩子去?！?p> 玉錦兮明白了，無奈地道：“怎么這么多彎彎繞，不怕累死么？”
郭明興嗔道：“又胡言亂語。”
玉錦兮拱拱手表示求饒，好吧，她還是聽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