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翻墻而走
兩人不是下圍棋,就是象棋,再么就是雙陸棋。
只是他技術菜的扣腳,兩輩子的經(jīng)驗加在一起,竟沒贏過一局。
后來覺得沒意思,他便教小表妹下五子棋,總算找回來一些顏面,但更覺得沒有意思。
見他不奈煩跟她下棋,小表妹只得偷偷讓著些,盡量拖著他,哪怕如此,她還是樂此不疲。
只是左等右等不見秦紅玉回來,光是練字識字,可不行吶,得抓緊將四書五經(jīng)背一背,學一學,他著急起來。
他實在等不了了,便想讓吳伯去給二表姐送信,而吳伯卻一味拖延他,并不去找。
眼見著下人使不動,小表妹也勸他,“我們還是在家里等著吧,姐姐向來不許我們過問她的事!”
這一日。
“小表妹,這附近可有私塾書院之類的?”
他將手中的白子往棋盒里一扔,向小表妹問道,見她依舊深思著圍棋,似乎渾不在意,著實有些看不過去,將棋盤上的黑白子胡亂一推。
“不用想著怎么讓我了?你演的太浮夸了!”
“呀!你怎知道?”
小表妹沒想到被看穿,不禁紅了臉,“三表哥,我,我其實是……”
以往蕭華是個極好面子的少年,特別是現(xiàn)在腦子還不太好,一旦失了顏面,怕是要刺激到他。
“好了,給你個帶罪立功的機會!你說一說附近可有什么不錯的私塾或是書院。說的好了,便饒你這回!”
蕭華也算是摸到小表妹的罩門,不拿話壓住她,她鐵定不會老老實實跟自己說實話,每次都會推脫。
小表妹只得一五一十,說了三五處,算是附近有些名氣的學館書院了,見蕭華眼睛發(fā)光,嘴角上揚。
相處了這些年,她太懂他的表情了,心道壞了,三表哥鐵定又想要往外跑。
“三表哥,你的傷才好。二姐姐讓你不要出門,還是別出去了吧!”她哀求道。
“不出去,不出去。我就去方便方便,小表妹可要陪我?”
蕭華站起來,摸了摸腰帶,想嚇一嚇她,別真跟過來?
但見她只是吃吃地笑,就這么看著他,絲毫不慫,他不禁愣了,只得悻悻往角門處走。
待他走遠了,小表妹小聲嘀咕著:“哼,又不是沒見過!”
說完,自己偷偷捂著臉笑了。
此時,她的婢女阿秀端著點心過來,見她偷偷地笑,輕聲道:“三姑娘,我娘剛做的桂花糕,這是新打的桂花,嘗一嘗?!?p> 阿秀陪她坐在廊下,她吃了幾塊桂花糕,分了阿秀幾塊,兩人聊起打桂花的趣事。
見只剩兩塊,想著三表哥還沒吃,只得收了手,意猶未盡地吮了吮手指。
“怎的不見三郎回來?”等了許久,也不見蕭華回來,阿秀問。
碧玉頓時“啊呀”一聲站起來,小臉氣的通紅:“壞了,三表哥定是跑出去了!”
于是,她趕忙吩咐阿秀去喚吳伯,吳伯立馬帶著門子去追,特地往那幾處學館都找了找。
吳伯帶人轉(zhuǎn)了一圈,沒找著人,只得回來與她說了。
“壞了,定是去了最遠的書院了,那地方遠的很,若再有什么……”
還沒說完,便自顧自地哭了起來,好在吳伯經(jīng)過事的,趕忙勸道:“三姑娘,不如先去二姑娘那邊,想來她肯定有辦法!”
秦碧玉慌忙帶著阿秀,上了兩輪馬車,車廂像個暖轎子,吳伯趕著騾馬,往龍浦江碼頭馳去。
隔壁家的銀杏樹枝椏從院墻上越進他家的院角,院墻不算高,蕭華早就踩過點,這邊最好翻墻。
他抓住一根最粗的枝椏借力,連蹬幾步,爬上院墻,隔壁的院子空無一人,他小心挪到墻角,悄悄落在外巷里。
根本沒想去什么學館書院,而是直接去找秦紅玉,只所以那樣說,不過是迷惑小表妹。
他現(xiàn)在身上沒錢,連束脩都交不起,再有小表妹和吳伯看著他,根本無法正常去上課。
必然要得二表姐首肯,才能去讀書。
雖不知道秦紅玉現(xiàn)在在哪,但他知道群芳館所在。
去群芳館的路上,兩側(cè)都是鎮(zhèn)上的街道鋪面,以客棧酒樓居多,每年趕上應考時節(jié),許多應考的秀才童生們,往往都住在左近,總要呼朋聚友,熱鬧多日才會回鄉(xiāng)。
今年金秋時節(jié)的龍浦鎮(zhèn),鄉(xiāng)試剛過,路上行人如織,也算安全,要是小路,他還真不一定敢走。
來到江邊,遠遠聳立著樓閣幢幢,層層疊疊,望不見盡頭,遠處碼頭更是熱鬧非凡,到處都是來往的行人,果然龍浦江畔,風月之盛,可見一斑。
找了個賣麻花的攤點,買了根麻花,不是很甜,但口感很脆,邊吃邊和攤主打聽消息,攤主對這一遍有熟的很,極為熱情,能說會道,問了問大體情況后。
他找到群芳館,這地方其實他來過,平時也會從門前路過。
十歲左右那年還曾在館里住過一段時間,正是二表姐帶他和小表妹來躲難的時候,那個時候李媽媽還差點把他買去當龜奴。
說來,還是多虧了秦紅玉,若不是她攔著,不然他現(xiàn)在還得是賤籍,就算贖身也是參加不了科舉的。
近來館里生意火暴,上到老媽子,下到館里的姑娘們各個忙得腳不沾地,于是只得讓龜奴臨時充當迎門指路。
迎門的龜奴見他是個俊俏的小公子,穿著不俗,盡是綾羅綢緞,熱情招呼他進去,見是個生面孔,問道。
“小公子,是第一次來吧?若是沒有相熟的姑娘……”
蕭華打斷了他的話頭,直接詢問秦紅玉的所在,邊說著邊塞了塊碎銀子。
龜奴見他是尋秦紅玉,也有些詫異,掂了下手中的碎銀子,少了些,還是很高興:
“小公子有所不知!秦姑娘雖是我們?nèi)悍拣^的,只是掛名而已,從不待外客!至于在哪,怕也只有李媽媽知道?!?p> 秦紅玉本是壽寧侯的人,若不是侯爺家規(guī)甚嚴,嫡妻潑辣,早將她迎進門了,這才掛名在館里。
龜奴領他進去,心中想著這小少年竟敢動秦姑娘的心思,定要告知李媽媽。
此時,李媽媽不在大廳,便讓他在樓下等著,叫個同伴看著。
大廳中也頗為熱鬧,進進出出,來來往往,俱是綾羅綢緞,按大周律這些只有貴人和良籍可穿,但如今誰穿都也沒人管了。
過了會,李媽媽走過來,遠遠認得他,也沒有為難的意思:“喲,華哥兒怎的來了?你姐姐可不在這里!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小表妹生了病,特來尋姐姐?!?p> “原來這樣,她呀!今天在殷大家的畫舫里!你去那邊尋她吧!”
得到準確的信息,他行禮告辭,李媽媽把龜奴都叫了過來,指著蕭華的背影說道:“去盯著些,看看是出了什么事?”
來到碼頭,他先是打探了些消息,得知殷風起的畫舫還在河面上,得坐船才行。
左右張望了半天,看中一條船,只一個老翁,腰已經(jīng)佝僂了,黑瘦的很,正要走過去,卻被人喊住。
“可是三郎?”一個長相甜美的小丫頭跑過來,與他打招呼。
“秋月姐姐?”蕭華認得來人,是秦紅玉結(jié)義姐妹衛(wèi)驚鴻的待女。
“我家姑娘喊你過去!”秋月微微一笑,指了指身后的一輛馬車。
此時,馬車上走下一位俏麗女子,披著件大紅繡花的披風,直領對襟,頸下系著條彩帶,將整個人裹的嚴實,不像是歡場女子,倒像個鄰家女孩。
蕭華瞧了瞧,此人正是衛(wèi)驚鴻,平常每月總會來他家院子里找秦紅玉吃酒說話,因此比較熟悉。
她容貌秀麗,蕙質(zhì)蘭心,與其父學過詩詞文賦,是有名的詩文大家。
哪怕入了教坊司,閑來時總會讀一讀其父所留之物,也會買一些各類文詞書冊來讀。
又因她經(jīng)常接濟那些家中貧困卻又愛讀書的少年書生,得了些愛才的俠名。
“衛(wèi)姐姐,你怎的來這里了?”衛(wèi)驚鴻一直住在龍浦河西岸的竹山腳下,而這碼頭是在東岸,不他禁疑惑。
衛(wèi)驚鴻淺淺一笑:“我沒去問你,你倒盤問起我來了?”
“我去尋二表姐的?!币娝龜[大姐姐姿態(tài),他呵呵一笑。
她嫣然一笑:“你可是趕巧了!前些日子,我去寺里進香,這才剛回來。今日正好來找殷姐姐敘舊。你二表姐正好也在。與我一起去吧!”
蕭華點頭答應,隨她上了條準備好的船,她身后帶著幾個仆人。
衛(wèi)驚鴻邀他站在船頭,仆人們都在船尾,秦紅玉向來不許他來這種地方,這次敢來,她猜想肯定是出了什么急事。
“可是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