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談判
“呵呵?!表n知春揮揮手走遠(yuǎn)。
無良再次站到門口,靜靜的看著人群變幻。
天引的學(xué)校需要讓外人進(jìn)去上學(xué),也就是交換生,天引村以村長和一位一百一十三歲的老人為首,帶著兩位平均有著一百零五歲的老人和政府方面談判。
“李縣長,你似乎還沒有和我們談判的資格吧?!贝彘L很倨傲,但也是事實。
李縣長也只是苦笑,站在旁邊,等著真正談判的人進(jìn)來。
村長看出了李縣長的意思,也帶著四位老者站著等待。
“你就是天引村村長是吧,我是特派專員白叁,四位是無老了是吧?!卑兹且粋€健碩的中年人,看起來四十多歲,也很健談。
后面還跟著三位三十多歲的人,村長一看就知道是村子里面走出去的人。
“白專員你好,能否先稍等一會,我們處理一下家事?!贝彘L詢問道。
白叁往后看了一眼,拉著李縣長就往外走,“我們的事不急,你們先處理?!背鋈ブ箜槺惆验T關(guān)上。
一百一十三歲的老者瞇起眼睛,沉聲說道:“三位,村子里面怎么樣。”
三人冷汗直流,還是硬著頭皮說道:“很好?!?p> 老者繼續(xù)問:“你們在外面也是見過世面的吧,老祖宗待我們不薄吧?!?p> “不薄?!?p> “冤不冤。”
“不冤?!?p> “謝,無老?!闭f完,三人走出屋外,在外面候著的白叁上來就問怎么了,沒人回答,徑直的回家。
會議室里面的四人開始商討起來。
“無老,你看這次怎么辦啊。”村長問起年紀(jì)最大的。
另一個光著腦袋都無老回道:“外面的人心太臟,也太浮躁,太早出去對孩子們不好。”
留著山羊胡的無老接過話頭,“十八歲出去,三年十人,這已經(jīng)算是我們的極限了。是沒死人,但你們看看回來的人,個個成什么樣了,要不是因為有著天引村這個清凈地,我看他們要自殺?!?p> 很早很早以前天引村,年紀(jì)一旦到達(dá)了九十九歲,都必須改名改姓,獨留一個無字。沒人清楚到底怎么來的這個典故沒人知道,但也流傳了下來。
年紀(jì)最大的無老打斷山羊胡無老,“的確不妥,天引村的人,心太純,從小學(xué)習(xí)自然之法,外面的世界不適合我們。但大勢我們不可違,所以我們能適當(dāng)?shù)臏p少一部分要求?!?p> 村長聽完所有人是意見點了點頭,“等他們回來吧,我們試探一下吧?!?p> 白叁和李縣長走進(jìn)會議室,但從有些潮濕的額頭就能看出他們并不平靜。
“白專員啊,請坐請坐?!贝彘L給白叁扶上主座,倒上一杯茶雙手捧著遞給白叁。
“您也坐,您也坐,大家都坐吧。”白叁受寵若驚的接過茶杯,放到桌子上。
“白專員啊,我們這破地方早就商量好的,保留純正的文化傳承。你也知道,我們這些人,太過純良,大事干不得。你們腦子一熱就要搞什么交換生,還一次五十人,我們這里幾千年來總?cè)丝诰蜎]超過五百五十人?!蹦觊L無老剛坐下來就絮絮叨叨的說了起來。
“無老啊,我也是了解你們的苦衷,但你看看外面,就漢服,花花綠綠的,你們心里舒服嗎?還有那個什么各自亂行禮拽文言文,你們心里舒服嗎?我們都有苦衷……”看到無老這么說,白叁也倒起了苦水。
年長無老打斷白叁,“白專員啊,你先聽我說完。其實我們心里還是很贊同的,但你是沒瞧見回來的孩子們啊,一個個行尸走肉。我們沒有姓,也沒名,把每一個孩子都當(dāng)成了子孫。光是在外面幾年的人就成那樣了,如果再讓一些人常住在這里,把孩子們都染黑?!?p> 年長無老擦了擦眼淚,雙手合十對著白叁拜了兩下。
“我算是求你們了,我不想違背祖宗們的心血,也不想違背自己的心。說句自私的話,外面怎么樣,我們沒關(guān)系。從大局上來說,你這是要給我們推上風(fēng)口浪尖,老頭子我雖然老了,但我不傻?!?p> 年長無老捂著眼睛無聲哭泣,村長和另兩位老人也擦著眼淚。
白叁和李縣長坐在椅子上坐立不安,屁股下面似乎有著釘子一樣動來動去。
“各位,這件事真的不是我能決定的,我也只是執(zhí)行任務(wù)?!?p> “無老啊,咱們走吧,老祖宗會保佑我們的,大不了咱們就封村!”一手?jǐn)v扶起年長無老站起了,一手抹著眼淚。
另兩位老人也站起來,擦著眼淚惡狠狠的看了一眼白叁,跟在村長后面。
年長無老走得很慢,顫著雙腿,手中的拐棍重重的釘在地上支撐著自己往前走。
“我對不起守村山下面的列祖列宗啊,我對不起逃難過來的先祖啊,我對不起老祖宗啊,我對不起小輩啊,我對不起他們的父母啊,我對不起后代子孫們啊,我對不起啊?!?p> 看著四人一步一步的走遠(yuǎn),白叁幾次想要挽留,卻沒辦法違背自己的心。
白叁掏出手機(jī),撥通一個電話。
“喂?進(jìn)展怎么樣?”
白叁一口大氣差點沒上來,順了五六分鐘才好點,“逼崽子,做了首長秘書你就以為自己高高在上了是吧!”
對面立馬慫了,“我這不是關(guān)心那個進(jìn)展嗎?畢竟您可是號稱百戰(zhàn)百勝的談判員,是不是……”越說聲音越小,他聽到了白叁越來越重的喘氣聲。
“給,首長說,要不條件降低,要不,就等著他們封村吧!別以為我不知道他們那個老祖宗!還有,趁著我沒回去之前,吃,點,好,的!”說完直接掛了電話,把手機(jī)摔在地上,癱在椅子上。
“叮鈴鈴,叮鈴鈴。”在一旁瑟瑟發(fā)抖的李縣長拿出手機(jī),點擊接聽,小聲翼翼的說道:“首長,有什么事?”
“那個,白叁還在旁邊。”
“好好。”
“等會我詳細(xì)給你說明。”
“好。”
李縣長掛掉電話,對著白叁說道:“首長說,條件由對方提,只要可以接受,都會采納?!?p> 白叁揮揮手,“你回去吧,我再歇一會?!?p> “好。”李縣長說完就走出去了,雖然自己是這個縣的縣長,但這個縣是怎么來的,誰都知道的。為此李縣長沒少被其他縣長嘲笑,但李縣長是個有能力沒志向的人,從來也不反駁,只干好自己的事情。
如果換個有野心的人,或許還真會幫忙說兩句,但誰讓是李縣長呢?
會議室內(nèi)的白叁掏出隨身攜帶的紙和筆,開始做計劃,這是他的一個習(xí)慣。
十人交換生,十年一次。劃掉
五人交換生,五年一次。劃掉
三年六人,分批交換。劃掉
六年一次,人數(shù)為三。通劃掉
……
白叁寫了很多,也劃掉了很多,直到原子筆沒了墨水。抓著頭發(fā),撞著桌面。
如果對外國人,說的再好聽白叁眉頭也不會皺一下。
但這個天引村,太特殊了,幾乎擁有最完整的傳承,并且很早就自愿交給了國家,只不過沒公布。
這個村子的人就跟古代人一樣,還是那群最純粹的人,這讓白叁找不到弱點,也找不到去下手的原因。
白叁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往外面走去,天已經(jīng)黑了,到酒館挑了幾瓶好酒和一份涼拌豬耳朵,徒步走到村長家。
敲門,“村長在家嗎?”
村長打開門,看了一眼白叁,冷著臉色說道:“有事說,沒事滾?!?p> “那個,我們再商量商量怎么樣?”
村長嘆了一口氣,“進(jìn)來吧。”
“好嘞!”白叁一喜,走進(jìn)屋里,從紙袋里拿出酒和兩個酒杯放到桌子上,涼拌豬耳朵打開放到中間,“咱爺倆喝一杯,好好談一談。”
村長揉著腿坐在椅子上,也不說話,就看著白叁。
這任村長六十多歲了,也算是一個老人了,一生沒有娶妻也沒愛過人,從小立志要做村長,上一任村長走了之后,他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淖隽舜彘L。
“老爺子,喝一杯。”白叁遞上一杯酒,給自己也倒上一杯,上去給村長碰上一杯,喝下,“老爺子,你也喝。”
村長喝下,夾加一筷頭菜吃下,直言道:“別玩這些虛的,咱們就說最低要求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