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河流淌著,一具具驚恐面容的尸體橫在黏稠上,孤立無援的幸存者在寒光逼迫下蜷縮在餓狼窟,頭狼眼中閃著貪婪,兇厲的目光注視著毫無反抗能力的食物。
瑟瑟發(fā)抖之下,因驚嚇而死的縣長大人反而逃過一劫。
無助的情緒傳染在他們心中,昏昏沉沉的眾人腦海中只留下趙勇的不甘咆哮聲。
胡掌柜的嘲笑聲刺激著所有人。
“呵呵,別說你手下的那群爛番薯攻不進(jìn)來,他們能擋住我西域勇士攻城還未可知。”
“你的大周,在四國鐵蹄下顫抖吧。”
“接受荒神大人的審判吧。”
癲狂的胡掌柜搶過銀瓶兒懷中的小丫頭高高舉起,撲過去的韓云被一腳踹翻,暈厥過去。小丫頭的四肢無助的在空中揮舞,高呼著老太爺和南明的名字,可無人能救她。
“金庫在哪?”餓狼將兇牙利爪橫陳在小兔子的勃頸上,雪白的脖頸出現(xiàn)一道血痕,再劃的深一些。
“停下?!崩咸珷敓o力的說道,用盡力氣卻抓不住孫女兒朝自己伸來的雙手。
可憐的模樣讓同為食物的其他人感同身受,悲哀之意繼續(xù)傳染。
莫淺還在盯著金瓶兒的面龐,不敢轉(zhuǎn)眼,不敢置信。
現(xiàn)場翻盤的唯一機(jī)會只在心中清明的南明一人手中,接著銀瓶兒身軀擋住視線,南明躲閃側(cè)入偏廳。
小心翼翼的打開窗戶,不顧父親和莫淺,不顧小丫頭和不知其意的銀瓶兒。南明翻越障礙一路逃回家去。
“拿到槍,拿到劍。才有翻盤的生機(jī)?!?p> 大街上早已凌亂,西域大軍攻城的消息在城內(nèi)迅速風(fēng)靡,拖家?guī)Э诘奶优軗矶铝藷狒[的長街。孩子跌倒在地的哭聲,奔逃惹出的雜亂喊叫,充斥著不聞不問的南明耳朵。無數(shù)次想停下腳步,終究無能為力。
“砰。”
炙熱的火球在城外襲來,被砸中的房屋瓦片四散炸開。
攻城開始了。
一隊隊城防軍向城墻上靠攏,但失去了最高指揮官的軍隊,不知能抵擋幾時。
“年皓在哪,為什么攔不住這些軍隊!”
“混蛋?!?p> 越來越堅定的心,勇往直前的奔跑,南府大門越來越近。
……
“媽了個巴子的。你天罡是吃干飯的么,這么多軍隊從哪來的?!蹦牮┰跔I寨上咆哮,怒罵著以前不敢得罪的保護(hù)神皇甫伯熊。
天罡在他們這些將軍眼里就是神,也是惡魔。天罡探子說的話就是他們行軍的信條,對天罡的信任有時候比自己派出去的探子都要信服,還能知道自己打探不到的消息。
一失足成千古恨,遠(yuǎn)處奔向山陽城的異族騎兵成了年皓的催命符,數(shù)以萬計的騎兵足夠屠戮山陽城防軍了。
北奴猛虎堵住大帳,皇甫伯熊帶兵數(shù)次沖鋒都沒有突破包圍。
邊境十五城,岌岌可危。
可怕明日早晨,自己就成了餃子餡兒,逃也沒地方逃。
西域,北奴聯(lián)手,年皓不敢想了,他看到了北奴的二把手左賢王和他的都護(hù)。
“沖不出去,快想辦法?!被矢Σ苋缤瑒倧难刂袣⒊觯瑴喩砩舷卤恍迈r的血液包裹。隨地而作大口喘著粗氣。
年皓已經(jīng)沒空和皇甫伯熊爭吵,北地淪陷成為定局,逃回京師防線重新布防,還是留在北地堅守成為兩難的局面。
“別想著逃。岳公當(dāng)年怎么對待逃軍你是知道的,年貴妃也救不了你?!被矢Σ荛_口道。
年皓一個激靈,打消了逃跑的念頭。事情一旦傳到京師,岳公定然親率大軍救援,自己堅守在此地,還能憑本事搏個遠(yuǎn)大前程?!皞髁?,所有人堅守崗位,拖住眼前的敵人就行?!?p> “山陽呢?”親兵低聲詢問道。
“救不了了?!蹦牮╅]上眼睛,無力的說道。隨即狠下心了說:“去我的私庫,把所有銀子擺在操場上。命令所有有軍銜的將領(lǐng)操場集合?!?p> “是?!?p> 年皓一屁股坐在地上,仿佛這句話掏盡了全身力氣。
“你可真舍得?!被矢Σ苷酒鹕?,提著槍向戰(zhàn)場走去。一步一步,懷著滿腔熱血。
“都尉,若你我有命回京師,記得替咱報個功,我年皓要自己搏個四方將軍!”
血紅的長槍指向天空,銀白色巨龍沖天而起在空中閃亮,似在回應(yīng)著。
山陽城墻上已經(jīng)破敗不堪,迅猛攻入大周邊境的騎兵竟帶著投石車,火彈一個個砸在城墻上,損失慘重。城內(nèi)的內(nèi)奸在殺戮無辜的百姓,攻破一個個豪強(qiáng)勛貴的大門,掠奪著財寶。
“把利器全部分發(fā)給家奴,告訴他們守住南家,金銀財寶任取?!?p> “所有丫鬟婆子隨我在正廳集合,趁亂搗亂者殺無赦。”
“小福子,你去明兒和淺兒屋子里取槍劍,就在大門等候。”
南明母親有條不紊的分發(fā)著任務(wù),慌亂的家奴們在指揮下守著自己的崗位,大門被封住,長街上的亂象與靜靜地南府形成了對比。
“砰砰砰?!痹议T聲響起,“開門,我是南明?!?p> 家奴們趕緊搬開木頭樁子,把南明放了進(jìn)來。回家前還在擔(dān)心的南明見此,放下了一些慌亂。拿起小福子遞來的槍劍,去見自己的母親。
鐵血的女子在看到自己的兒子時,淚流滿面,詢問丈夫的情況。
“母親,我這就去救父親。家里……”南明停頓了下,不知該如何開口。看出來了兒子的憂慮,南明母親擦干淚,沉穩(wěn)的說道:“你去吧,家里交給我?!?p> 南明吐出一口濁氣,跪在地上磕頭,說道:“母親,我必帶著父親回來。”
左手拖劍,右手提槍,南明率性出門奔張府而去。
警醒過來的部分勛貴帶著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的家奴們在街上與內(nèi)奸巷戰(zhàn),城內(nèi)外戰(zhàn)況焦灼,一時間還未分出勝負(fù)。等南明潛入張府后,從偏廳悄悄往正廳看去,一部分西域士卒看守著迷醉的眾人,胡掌柜帶著小丫頭和張老太爺消失在這里。
莫淺呆呆的坐在南河旁邊,一眾達(dá)官貴人被殺光了,獨(dú)留下大商賈,或許等胡掌柜取完張家財產(chǎn),這些商賈也會挨個抄家。
拿起跟筷子扔向莫淺,落地聲被吵雜所掩蓋,西域士卒接著吃喝。
莫淺回頭望去,南明將武器顯露。
拿到巨劍的莫淺恢復(fù)了全身的力氣,將金瓶兒的欺騙全部放在這些士卒身上,在莫淺和南明聯(lián)手下,清理了在看護(hù)的士卒。
“他們帶著老太爺?shù)热巳ソ饚炝??!毖b暈的韓云說道。
南明思考了下,立即做出決定。由莫淺帶著眾人去南府,自己則悄悄跟著去金庫,等待莫淺匯合,伺機(jī)救人。
莫淺無聲抗議,他要親自去問問金瓶兒,為什么欺騙他。
廳里沉默下來,韓云開口道:“南明,你和這位英雄一起送他們回去。我先去跟著西域人,等你們來?!?p> “好?!蹦厦髯⒁曋丝逃掠谡境鰜淼捻n云,自己必須看著莫淺,讓他去跟蹤必定露出馬腳被發(fā)現(xiàn)。此刻韓云就是跟蹤的最好人選。
兵分兩路,行動起來,南明強(qiáng)拉著莫淺攙扶著眾人回去,韓云躡手躡腳的去向后院。
過了會兒,韓云在地道外急切的等著,直到南明和莫淺出現(xiàn)在他的視野。
“就在地道下面?!表n云指了指地道入口。
“云哥在上面盯著,我倆下去。”
“好。”
地道外守衛(wèi)的士卒并沒有對幾人造成傷害,順利的解決。
漆黑的地道伸手不見五指,遠(yuǎn)處傳來的說話聲和微弱火光成了二人的向?qū)А?p> “老不死的,張家果然富可敵國。這么多金銀,足夠我西域再養(yǎng)數(shù)萬騎兵,哈哈哈哈。”刺耳的笑聲回蕩在地道內(nèi)。
“銀萍兒你看守此處,我們先上去,等兵馬入城再來搬。還有其他商賈等著我們降臨呢?!?p> “荒神大人永福,天賜我西域?!?p> 胡掌柜的話語不斷傳來,南明和莫淺緩緩的退出地道,與接應(yīng)的韓云一起藏匿在外。
地道太窄,槍與劍施展不開。
西域人馬魚貫而出,些許士卒去前院壓解人質(zhì),胡掌柜親自帶著張老太爺從地道口上來,金瓶兒抱著小丫頭上來時,三人皆眼含怒目。
南明與莫淺一番對視,槍與劍橫貫殺出。
“這里還有幾個小老鼠。”胡掌柜不屑動手,把兩人交給士卒。
被士卒纏住了腳步,南明很急卻殺不出去。自己與士卒體型和力量上相差較大,單打獨(dú)斗還有機(jī)會,目前全憑莫淺一人。
莫淺看著金瓶兒遠(yuǎn)去,一眼都不看自己,怒從心中來。氣開始聚集,烏黑巨劍上的銘文閃爍光輝,巨劍每揮砍一下,劍尖就散出一氣刃殺敵。瘋狂屠戮著身邊的西域士卒,南明早就撤出了戰(zhàn)圈,發(fā)瘋的莫淺好幾下差點(diǎn)砍到南明身上。
隨著一個個沉重的身體倒下,莫淺拄著巨劍喘氣。
三人朝著前院跑去,追上了被西域士卒圍在內(nèi)圈的胡掌柜等人。
“爺爺?!毙⊙绢^張星彩的哭聲劃破天際,張老太爺終是扛不住勞累而死去,小丫頭趴在爺爺身體上無助的哽咽。
胡掌柜嘲笑著說道:“殺光他們?!?p> 莫淺率先欺身而上殺了一個士卒,向著金瓶兒沖去。
“先殺雜兵!”南明的話從身后傳來,望著面無表情的金瓶兒,莫淺的劍劃向身邊士卒。
巨劍每一次砍殺,都帶無邊的恨意,殘影一道道由氣聚集,殺意彌漫在士卒身上。
“小心?!?p> “唰。”
一根無色箭翎擦著莫淺的臉龐劃過,消失在黑夜中。
金瓶兒手中憑空出現(xiàn)的巨弓狠狠的震懾了南明三人,橘黃色的弓身與瘦小的金瓶兒形成了巨大的視覺沖擊。帶兩人呆愣之際,只見金瓶兒手挽弓箭不停射出,無色箭雨向兩人襲來。槍與劍撥開一根根無色箭,由氣聚集,竟然也發(fā)出叮的碰撞聲。
金瓶兒對氣的實(shí)用,遠(yuǎn)在莫淺之上。
砍倒最后一個士卒,莫淺不再停留,提著大劍殺向無情的金瓶兒與胡掌柜。
身手不凡的胡掌柜撿了把銀月彎刀與莫淺的巨劍不斷碰撞,金瓶兒一躍在假山之上射出無色箭配合胡掌柜。
韓云沖向戰(zhàn)團(tuán),閃身一躲抱起小丫頭便走。
南明奔向金瓶兒,卻被箭雨不斷阻隔無法靠近。
實(shí)力強(qiáng)大的金瓶兒一心三用,掩護(hù)胡掌柜,阻攔南明,也阻攔著逃跑的韓云和小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