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斬!
黑水郡城,黑水河畔。一個巨大的祭壇旁邊,簇?fù)碇Ф喔魃矫癜傩?。人頭攢動之下,全都一臉興奮看著天上翻滾著的烏云,還有地面高臺上,亂跳亂叫,嘴里念著聽不懂的詞語的矮小巫婆。
此人年紀(jì)據(jù)說過百,是黑水郡城百姓和河神溝通的唯一媒介。
以往年進(jìn)貢童男童女的時候,都是她給小孩沐浴更衣,帶到黑水河里。今年實(shí)在拿不出童男童女,也是由她告訴河神的。
河神已經(jīng)在河面上,接連掀翻了五十多艘大小漁船。
以前大部分的黑水郡城居民們敢怒不敢言,現(xiàn)在是不敢怒也不敢言。
畢竟,小胳膊拗不過大腿,官府那邊都沒有什么動靜,只是嚴(yán)峻觀望,平民百姓能有什么法子?
偶爾出了那么幾個性格剛勇,見義勇為的漢子,跳到河水里尋找河神拼命,最后也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尸。
到了如今,河神一怒,一死將近兩百多漁民和五十多艘船只,更是壓服眾人。
再沒有一個人膽敢站出來。
所幸的是,河神最近通過這個矮小神婆表示,她今年已經(jīng)殺夠了人,今日再讓自己的靈寵掀翻一船人,就可以勉強(qiáng)抵得過黑水郡城百姓的罪過。
明年,必須得供奉童男童女,否則后果更加嚴(yán)重。
人們歡呼雀躍。
因為都知道,過了今天,那今年算是平平安安了,除了少部分死了家人親朋的人傷心外,大多數(shù)人還是在高興自己平安度過了今年的。
可就在這個時候,眾目睽睽之下,矮小的神婆忽然全身一震。
整個人的表情,變得無比恐慌。
就連手上的動作,都忽然停止了。
噗~
一口鮮血,從神婆嘴里面吐出來,讓她趔趔趄趄十幾步,咕咚匍匐在當(dāng)?shù)亍?p> “快看,神婆怎么了,她……她吐血了,是河神降怒了嗎?”
“快停下,肯定是咱們祈禱的姿勢不對,神婆走火入魔了……”
“別,再看看情況,就算是她老人家動怒了,咱們也跑不了啊,乖乖受死還舒服些,千萬別做傻事……”
一些權(quán)衡討論的聲音,在百姓堆里面響起。
夾雜在里面的官府密探,則是紛紛注意,有的密探已經(jīng)翻身回去,擠出人群報告給城主司空烈。
神婆跪拜在臺面上,一顆心在滴血。
心里有個聲音怒吼道:“什么,我養(yǎng)了七十多年的章魚靈獸,竟然被,被……噗……”
沒說完又吐出一口老血。
她常年來都用自己的指尖血,喂養(yǎng)著這個章魚靈怪,長年累月下來兩者心血相同。
互相為伴,甚至愛逾性命。
被人忽然斬殺,讓她整個人的精神狀況都有點(diǎn)震動,乃至于整個身體,陡然間膨脹了好幾圈,從一個矮小的老太婆,剎那間暴漲成了一個二丈高的巨大體形。
不僅僅是衣服被撐破了,就是連指尖都長了,身上的皮膚外表,也漸漸長出鱗片。
若不是這神婆盡量用最后一絲神志,控制住心性的話,估計還會變得恐怖。
饒是如此,身邊的人已經(jīng)是完全嚇呆了。
不少人褲子都剎那間變得濕漉漉,雙腳如灌鉛,走不動了。
“誰,是誰干的?!”
老太婆嘴里發(fā)出難聽的嘶吼,就像是金屬在堅硬的地上摩擦相似。
“喂,爾等迷信的刁民,還在執(zhí)迷不悟,這老太婆便是黑水河水神,她隱匿行跡混在人群中作祟,此時不逃更待何時?!”
忽然,一個身體強(qiáng)壯的捕快,從人群中一躍而起,登上了一旁的二層酒樓,振臂高呼。
隨著這一聲吶喊,橋底,船房,道路兩旁,賭坊,兵器店,私塾房頂上,還有草叢里,樹木上各處跳下來大概六七十個精壯黑衣捕快,紛紛吶喊助威。
剛才還祭拜的百姓,此時大亂,分分作鳥獸狀散,再也沒了祭拜水神的心性。
混亂之中,站在臺面上的老太婆,忽然間仰天哈哈大笑,陡然間笑聲停止,身體向著四周快速移動,巨大尖銳的爪子,頓時抓死了四五個剛才祭拜它的百姓,放在嘴里生吃起來。
“既然被你們這些狗腿子揭穿,那也沒的說了,人族生來就是被吃的廢物,除了肉質(zhì)鮮美,你們一無用處,都來吧!”
它嗓音粗重,此時再沒有了剛才老太婆那種感覺,反而像個巨怪。
幾十個捕快訓(xùn)練有素,剎那間分布各處,朝著水神的身體各個角度同時猛攻過來,看得出來來之前,城主司空烈已經(jīng)演練過很多次。
此時,司空烈正藏在某一處角落,暗暗等待著時機(jī)。
錚!
錚!
錚!
錚!
錚!
……
幾十道兵器鳴響聲起此彼伏,仿佛是一陣優(yōu)雅的樂章。
這些捕快訓(xùn)練有素,平時除了辦案,就是擼鐵舉重。
這全力一刀下去,足足有三四百斤的力道。
再加上新磨的鬼頭刀鋒利無匹,閃爍著寒光,幾十把刀同時斬下,就是連百年巨樹都說斷就斷。
水神卻巋然不動站著,除了全身微微動了動,皮毛都沒有破一點(diǎn)。
“呵呵,凡人之力,怎能與我獸靈相比,本來和你們井水不犯河水,如今撕破臉皮,那我殺你們幾個,上仙們也不會怪罪吧?”
那水神說完就是一動,整個身軀已經(jīng)到了兩個剛砍完它的捕快身后,兩只巨爪一按兩顆頭顱,砰一聲碰了個腦漿迸裂,被它送入口中。
“布陣,蠶絲陣!”
忽然不知道誰叫了一聲。
那些捕快們并不怎么驚慌,再次分布在各處,猛然間向前疾沖,這次不是用刀,而是兩袖之間一拉,拉出一根反光的絲線來。
等到紛紛略過吃人的水神旁邊。
那水神全身關(guān)節(jié)處,已經(jīng)是被蠶絲牢牢捆住,動彈不得。
“哈哈,大輪明雪山天蠶絲,你如何掙扎也不會斷掉,邪靈作惡多端,今日我司空烈為百姓除妖!”
嗖!
一個人影,從天而降,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直奔動彈不得的水神。
水神沒想到,人族還有這一手,待要掙扎,終于是慢了一步。
左眼瞳孔中,一個剛烈男子手持青鋼劍的身影,漸漸放大,剎那到了跟前。
噗嗤!
黑血飛濺出來,河神的左眼已經(jīng)迸裂。
“成了!”
司空烈心中吶喊,這個方法,是他夜以繼日想出來的。
這河神全身堅硬無比,只有眼睛可以攻擊。
本來這是一場賭注,九死一生。
沒想到,一擊即中,馬到成功。
可這個興奮并沒有持續(xù)太久……
劇痛之下,河神一掌擊在司空烈左肩之上,司空烈就像樹葉一樣向后飛出。
其余的捕快,被河神一股巨力一震,帶的四下飛舞,紛紛落地。
剛才的天蠶絲,全被劇痛的河神,繃斷了大部分。
“這就是你們?nèi)俗宓氖侄螁幔俸?,是有點(diǎn)疼,我拿你們更多的人命來償還吧……”
河神怒吼一聲,全身鱗片暴漲,爪子長了一尺,動作再次敏捷起來,所到之處,沒有留下一個活口。
剛才還生龍活虎的捕快門,全都東倒西歪,更多人身體直接被利刃一般的河神爪子,切割成兩段,鮮血染紅了黑水河畔。
河神心中暗暗后悔,自己如果剛才不那么托大,現(xiàn)在也不至于這么狼狽。
瞎掉的一個眼珠,起碼得浪費(fèi)一對童男女才能補(bǔ)回來。
所以,這一次他只有下手更狠才行。
轉(zhuǎn)眼間,幾十名捕快,只剩下不到十人,已經(jīng)不敢戀戰(zhàn),紛紛向后退去。
“這……”
司空烈也呆滯了,整個人陷入了絕望。
他本來以為,只要傷了河神眼珠,就算對方不死,也要受到重創(chuàng),現(xiàn)在看來完全不是這么回事。
自己這個舉動,徒然是熱鬧了對方,遭到更慘烈的報復(fù)。
“死!”
河神嗓子里,冒出殘忍地聲響。
他也不想再隱藏了,這么多年來潛伏在這里,要不是忌憚上仙阻止童男童女祭獻(xiàn),他道果早就成了。
如今道果馬上成型,他要的就是速戰(zhàn)速決,就算是來了什么大人物,它也能夠敵對。
砰!
司空烈站著的地方,已經(jīng)被砸成了土坑。
司空烈本人也完全懵了,他不知道自己死了,還是靈魂出竅,只感覺這一下,讓他完全沒有抵抗力。
別說是抵擋了,就是閃躲都反應(yīng)不過來。
但是他發(fā)現(xiàn)自己此時正在飛!
不僅如此,讓他吃驚的是正騎著一只黃狗飛!
目測一下,距離地面足足幾十丈高,一只小驢般大小的黃狗,正在托著他,閃避過了剛才河神的攻擊!
這……
狗仙顯靈了?!
司空烈的震撼無與倫比,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已經(jīng)和黃狗雙雙滾跌在地。
“哎呦喂,我去,你怎么這么重啊,師兄啊,你為何將我扔出來,師……”
黃狗從地上爬起來,口吐人言,邊喊邊四處看,顯然是沒看到自己想找的人,一臉的晦氣。
同時一縷道音傳到了狗子大郎耳朵里:“大郎,此妖乃是豬婆龍所化,體內(nèi)已經(jīng)有半步結(jié)丹,你若是打敗了它,結(jié)丹反手可成,師兄要去小解,你自當(dāng)奮勇向前……”
狗子大郎嗚鳴:“師兄你尿泡壞了啊,缺了大德了……”
在旁邊的司空烈看來,此狗實(shí)在太過神異。
除了能夠飛翔,還能口吐人言。
這不是神靈能是什么?就算不是神靈,也是獸靈。
當(dāng)即噗通一聲給跪下,“狗仙救命,替我黑水郡城除此妖孽啊……”
那豬婆龍顯然也看到了這一幕,僅剩的右眼一瞇起來,聲音沉痛。
“是何方神圣,身上竟然有我兒氣味,難道就是你殺了我那苦命孩兒?”
根據(jù)它的判斷,十有八九,是面前這條黃狗下的毒手。
自己苦心喂養(yǎng)了幾十年的坐騎,就被一直得了道的土狗殺了,簡直……
“嗯嗯,你那八爪魚兒子太難吃了,大郎我咬了幾口,全都吐到黑水河里了,你現(xiàn)在去收尸的話,能撈到個幾塊,回來做留念……”
“畜生找死!”
河神強(qiáng)壯的后肢蹬地,陡然間沖到了狗子面前。
一掌打在了狗子肩頭,可狗子順勢一轉(zhuǎn),狗嘴迎風(fēng)而漲,須臾之間變得和小廟般巨大,一口咬住了河神的左臂,哇嗚一口撕下一塊肉來。
兩者境界相仿,狗子全力一擊,竟然占了大便宜。
“呵呵,你的肉比你的魚兒還臭,狗子我不稀罕,這就送你乖乖上路吧,下輩子別嚯嚯別人了……”
狗子嘴巴繼續(xù)長大,似乎一口就能吞下整個河神。
“我兒死的好慘,我今日燃燒精血也要和你討要個公道……”
河神陡然間哭嚎起來,嘴里面忽然哇嗚吐出一口舌尖血,整個身體變得巨大無比,仿佛一座佇立在天地間的小塔,化身成了一個真正的豬婆龍。
狗子一口咬上去,差點(diǎn)把牙咯掉了。
形式剎那間逆轉(zhuǎn),豬婆龍把狗子叼在嘴里,左右在地上猛摔,摔了半柱香時間,房屋倒塌無數(shù)。
“摘星……師……,你尿完沒有,我……”狗子大郎牙齒緊緊咬著豬婆龍的手臂,來減輕自己的沖擊。
若不是它皮糙肉厚,早已經(jīng)口吐白沫了。
司空烈在旁邊干著急,但是伸不上手,只能暫時躲避在河畔泡在河水中。
好容易冒出來一個正義的狗仙,卻仍然不是此怪的對手。
而這個河神,竟然是豬婆龍所化,當(dāng)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如此難拿的精怪,只好舍棄此城,上報朝綱了……”
司空烈心中萬念俱灰,就想潛水遠(yuǎn)行。
剛轉(zhuǎn)過頭,恍惚間看到遠(yuǎn)處一把古樸如塵的木劍,從水面急速掠來,所到之處,水花飛濺,奇異的是水花并沒有落于四周,而是團(tuán)團(tuán)圍在了木劍周圍。
隨著距離的拉近,水花包裹的更多。
漸漸地,肉眼可見的,在水面低空形成了一把長約十五六丈,寬約四五丈長的透明晶瑩水劍,磷光熠熠,直奔……狗子大郎。
狗子大郎:“???摘星子你別開玩笑啦!”
嘩啦啦……
剛說完,巨大的水劍已經(jīng)盡數(shù)沖擊在了狗子大郎身上。
意外的是后者竟然完全沒有受傷,只是濕漉漉的。
這么摸不著頭腦的攻擊,讓豬婆龍也是一頭霧水。
河水畔泡著的司空烈,目瞪口呆,喃喃道:“怎么回事,全是霧水……”
狗子大郎心中把大師兄罵了個祖宗十八代,抬起頭一看,不僅是愣住了。
只見豬婆龍的頭頂,那片沖擊在自己身上的水汽,已經(jīng)悄然形成了一團(tuán)云霧,赫然是剛才那把巨劍。
豬婆龍還不知情的情況下,輕飄飄斬落。
尸首……分離。
“這就是云水劍經(jīng)么?”狗子大郎明白過來,原來師兄一開始攻擊自己,只是轉(zhuǎn)移豬婆龍的注意力,這是云水劍經(jīng)的奧義所在。
一道空靈之聲傳入它耳中。
“大郎啊,你要出名了,這一招只是上冊中的絕招,你去那怪肚中找來下冊,這次師兄我讓你揚(yáng)名,助你金丹大成如何?!”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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