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拈花 (七)
七.
我駕著電光一路西行,全速飛遁之下不一會就已經(jīng)飛出了賽河源。
周圍的空氣開始漸漸的焦熱難耐,孟婆曾言,奈落迦中除了賽河源以外都在高溫炙烤之下。
今日一見,這地方比孟婆說的更熱三分,堪比七竅玲瓏心中火山口邊沿的溫度了,連地面上凸起的巨大石柱都被高溫?zé)碾[隱放著紅光,將整個奈落迦照的通紅。
在這燥熱的世界中飛遁了小半日,我終于來到了奈落迦西邊盡頭的石壁處。
這石壁極長極陡,就像一道頂天立地的城墻一樣一眼望不到頭。
按照上古世界的形狀,恐怕這道石壁便是不周山的下半截,就算是西邊的一段恐怕也得有數(shù)千公里長。
老貓給我傳話讓我去西邊找相柳,也不知道這相柳在哪里。
我看著無邊無際的石壁嘆了口氣,如果沒有更多線索的話,恐怕我也只能沿著這石壁一點一點尋找了。
希望這相柳的體型別太小,否則真不知道要找到猴年馬月去了。
我正要動身尋找,卻感覺頭頂上有什么東西正在窺視我,趕緊運轉(zhuǎn)煉神決,一股金光飄過這股窺探被我化為無形。
窺探我的家伙吃了個小虧憤怒無比,天空傳來一聲打雷一樣的巨吼,直震得大地都微微晃動。
我被震的神魂不穩(wěn)道訣一斷,險些從半空中掉下來,大驚之下趕緊穩(wěn)住身形抬頭向上循聲望去,只見空中一個巨大的黑影從天而降沖著我落了下來。
我電光一閃飛快退開,這團黑影擦著我的身子落下,轟隆一聲重重的砸在地上激起了漫天煙塵。
我定睛一看,這團煙霧足有足球場大小,里面好像有什么東西正不停蠕動,發(fā)出一陣刺啦啦的怪響。
煙塵慢慢變淡,十多個一人高的燈泡一樣的東西閃著綠光從濃煙中朝我晃來晃去。
我渾身發(fā)涼,就像被一頭洪荒怪物盯上了一樣,趕緊運轉(zhuǎn)了一下煉神決心中才稍微安定了幾分。
煙塵散盡,眼前這團巨大的東西伸展開了身體現(xiàn)出了全貌,這是一條八首巨蛇,它正閃著十六個一人多高的大眼睛,吐著芯子盯著我。
這是八崎大蛇?
我嚇了一跳,上下打量著這些巨大的腦袋,這些腦袋好像并不完全像是蛇頭,倒更像是吐著蛇芯長在蛇身上的人頭,八條蛇頭中間還圍著一個很短的像是還沒有完全長出的腦袋。
蛇身九首,正是神話中相柳的外貌特征。
我知道這種上古怪獸早已開啟了神智,心中一喜趕緊道:“閣下可是相柳,還請聽我一言!”
大蛇擺動著八個長頭冷冷的盯著我,那些巨大的腦袋搖來搖去直晃得我眼前發(fā)暈。
我眉頭一皺剛要再說什么,卻聽那個還沒長全的小頭后面?zhèn)鱽硪宦暱裥Γ粋€人從小頭后面走了出來。
這人是個年輕人,一見我便露出毫不掩飾的恨意,眼神像是要吃了我一樣。
“句芒?”我的心中一沉,“你怎么在這?”
句芒冷笑道:“我怎么在這,還不是被你所賜!想不到今日蒼天有眼讓我遇到你,你就把命留下吧!”
他狂笑一聲一拍身邊蛇首指著我道:“給我全力殺了此人!”
大蛇聽到這話八首仰天齊齊一吼,隨即目露兇光張口向我咬了下來,蛇頭未至,卷起的狂風(fēng)已經(jīng)將我的衣衫吹的獵獵作響。
我心中一凜趕緊避開,可這大蛇速度之快竟然和我的雷遁相差無幾,我使出渾身解數(shù)圈里躲避,可還是無法甩掉跗骨之驅(qū)一樣的蛇頭。
我被追的窩火,也知道說什么都沒用了,心念一動之下周身雷甲就像是吹氣球一樣狂漲而起,轉(zhuǎn)眼間一個雷甲巨神便立在了大蛇面前。
這雷甲巨人身披藍色雷甲,怒目揮拳朝著大蛇蛇首砸去。
大蛇躲閃不及,一頭被砸的一聲哀鳴退了回去,蛇目滴滴答答的流下青綠色的蛇血,這蛇血竟然奇毒無比,掉落在地便將石頭地面腐蝕出一個大坑。
雷甲巨人眉頭微微一皺,甩了甩被蛇血濺起青煙的拳頭擰身再上和巨蛇扭打在一起,一時間蛇血飛濺怒吼連連,可雷甲巨人雙拳難敵八頭,不一會就被四個蛇頭咬住了雙肩和腰腹。
一陣金鐵交錯的雷鳴之聲過后,大蛇的毒牙深深的刺進了巨人的身體,腥臭的毒液竟然將巨人的雷電之體腐蝕掉了一大塊,雷甲巨人的護身雷光也將相柳的青皮燒的冒起了縷縷青煙。
大蛇的另外四個腦袋又吼一聲,朝著巨人纏了上來。
雷甲巨人不甘示弱,張口噴出一道雷光將其中一個腦袋打的一陣哀鳴摔在地上,兩只手也飛快的朝著另外兩個腦袋抓去。
可是雷甲巨人卻沒有多余的手再去抵擋剩下的那個腦袋,又被一口咬在了咽喉上。
巨人巨蛇一起用力,齊齊摔倒在地翻滾廝打起來,整個地面被刮起了一層,天空都被爭斗濺起的塵埃填滿了。
我目不能視,只能憑借本能控制著雷甲巨人打斗,一時間雷皇巨蛇打的不可開交,震耳欲聾的轟轟聲不絕于耳。
我在這混亂之中趁機開了血目,偷偷離開了雷皇的身體。
血目對相柳沒什么用處,卻能在這漫天煙塵的混亂中找到句芒的位置。
擒賊先擒王,相柳這條大蛇的神智似乎不高,只是聽了句芒的話才攻擊我,只要殺了句芒那么一切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我抽出龍刀向著句芒摸了過去,直到離他還有幾米遠的地方,雷甲巨人和巨蛇打斗濺起的煙霧已經(jīng)不能掩蓋我的身形。
我不再掩藏殺意,將剩下的力氣全部化作雷甲護住全身,抽刀朝著句芒砍去。
就在龍刀快要砍到句芒的時候,我的刀刃卻被什么東西硬生生的架住了。
我心中一愣,沒想到這里還有東西能正面扛住龍刀的劈砍,可我開著血目卻看不到這東西到底是什么。
就在發(fā)愣的功夫,我隱約感覺到擋住龍刀的東西似乎活了,好像在盯著我,如同一只洪荒猛獸盯住了它的糧食。
我只感覺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趕緊后退半步飛快的燒掉了眼中的白澤血,終于看清擋住我的竟然是大蛇第九個沒有發(fā)育完整的蛇頭。
它的樣子是如此奇怪,在我盯著它的時候我好像看清了它的臉,但是等我稍微移開目光,我就忘記了它的容貌。
這種感覺是如此奇怪,卻又好像似曾相識。
我心中一震,終于想起了這種古怪感覺的來歷,這是當年我見到太歲時候的感覺!
就在我腦筋飛轉(zhuǎn)的時候,眼前這張臉似乎張開了嘴巴沖著我微微一縮脖子,好像要開口大吼,我本能的將龍刀交叉護在身前,縮起了身子做出了防御姿態(tài)。
那張臉終于張開了血盆大口朝我一聲怒吼!
這吼聲如大海一樣充斥在天地之間,而我如同一個掉進了深海的人,雷甲巨人和巨蛇響徹天地的廝打聲變得越來越小,漸漸在我的世界里消失不見。
時間好像靜止了,我覺得冥冥之中應(yīng)有一聲恐怖的吼叫聲,可是偏偏雙耳之中卻什么都沒有聽到。
也許是這聲音太過宏大根本不屑讓我聽到,或者我不過只是這聲音之中的一只螻蟻。
如此強大的力量讓我心神巨震,根本興不起一絲與之對抗的念頭。
就在我?guī)缀跻┥砟ぐ葜畷r,這股力量好像注意到了我,它輕蔑的轉(zhuǎn)頭看向我,而我卻感覺整個天地全都倒轉(zhuǎn)向我沖了過來。
我神色大變試圖躲開,可如同天崩地裂的強大力量讓我避無可避只能握緊龍刀硬抗。
這力量瞬間便落在我的龍刀之上,我的雙臂響起一陣噼噼啪啪的聲響,手臂骨頭已經(jīng)不知道碎成了多少塊,身子也像流星一樣倒飛了出去。
這種恐怖的力量從虛空中如冰涼的潮水一般從四面八方涌進我的身體,摧枯拉朽一般一塊一塊的震碎我全身的骨頭。
就在我以為自己就要被這股雄渾的力量震成粉末的時候,龍刀里突然傳來一陣低鳴,好似有什么東西被喚醒了,大片大片的藍光從龍刀之中涌出,轉(zhuǎn)眼間赤紅的奈落迦被這藍光晃得如同在深海中一般!
虛空中的雄渾力量一見這股藍光,輕蔑之色立刻不見,反而升起一絲惶恐想要躲避,可是已經(jīng)晚了。
藍光一觸虛空中那股雄渾力量,立刻像是被煮沸了一樣陷入莫名的狂暴之中。
蓄勢,收縮,再爆發(fā),一股同樣的雄渾力量反震而出,狠狠的沿著來路回沖在了那張臉上!
我好像聽到了虛空中傳來一聲嗚咽,龍刀上壓著的天地之力消失不見。
我來不及停下倒飛的身體,趕緊運轉(zhuǎn)起變神訣中治療身體的法術(shù)來,不等法術(shù)運轉(zhuǎn)完畢,我只覺得后背猛的撞碎了堅硬的東西,骨頭又不知道斷了多少根。
我噴出了一口血借著這股力道停下了身子,強撐著運轉(zhuǎn)完了昆侖法術(shù),全身上下被一片片金色的符文籠罩飛快的修復(fù)著損傷,可是這些傷口里卻還存留著一股奇怪的力量不停的撕裂著我的身體,以昆侖的療傷術(shù)之強竟然還是無法挽回我身體的頹勢。
我?guī)缀跏茄郾牨牭目粗约荷眢w就這么崩壞下去沒有絲毫辦法。
正在我七竅淌血六神無主的時候,一雙手臂抵在了我的后背上。
我心頭一緊,以為是句芒到了,拼命想要站起來,可是胸口卻像是被壓了一塊巨石一樣根本動彈不得。
身后的人急急低聲道:“不想死就別動!你現(xiàn)在五臟盡損危在旦夕,快用煉神決!”
這是血目僧的聲音,我聞言心中一喜,只覺后背中有一股暖洋洋的氣息透體而入,趕緊繼續(xù)運轉(zhuǎn)煉神決配合這股力量穩(wěn)住身體。
血目僧的血身正在將他一身血液精華不斷送入我的體內(nèi),他的身子在飛快變淡,直到幾乎淡的透明的時候,我的傷勢才終于穩(wěn)住了。
我這才長舒了一口氣,心中升起一股劫后余生的僥幸。
我抬頭朝遠方看去,只見天邊有些煙塵升起,似乎什么東西在打斗,離我足有幾十公里的樣子。
在我和戰(zhàn)場之間的地面竟然有兩道巨大的劃痕,就好像有一個上古神靈,揮動雙刀在地上砍出來的一樣。
這應(yīng)該是我被太歲吼聲震飛以后龍刀力量外泄劃出的痕跡。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那吼叫到底將我震出了多遠,若不是龍刀和雷甲擋住了大半的力道,恐怕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死的渣子都不剩了!
我一頭冷汗,心中泛起一陣陣的后怕喃喃道:“太歲之力果然名不虛傳,我們還是暫且退回從長計議吧?!?p> 血目僧面露急色道:“退不得,我們進入這里的時候已經(jīng)昏迷了兩天,我追你到此又追了小半天,現(xiàn)在離歸滅只剩不到兩日,若是退了就全都完了!”
“我昏了兩天?你確定?”
血目僧堅定的點點頭。
見他如此肯定,我心中有些亂,遠處爭斗的聲音越來越小,雷皇沒有我的指揮,僅憑本能戰(zhàn)斗已經(jīng)徹底被相柳壓在了下風(fēng)。
它那巨大的身體被相柳的八個蛇頭漸漸纏住,活動的范圍越來越小。
只剩不到兩天的功夫,若是現(xiàn)在退走可能就不會有第二次機會,可就這么再沖上去我根本沒有半點把握接的下太歲的攻擊,更別說從它嘴里鉆進去了。
正在我猶豫的時候,血目僧強撐著已經(jīng)透明的血身對我合十一禮道:“施主保重,小僧無論如何也要拼上一拼?!?p> 說著他頭也不回的朝著戰(zhàn)團飛了過去,我沒辦法看著血目僧去送死,只好也一咬牙化作一道電光追了過去。
血目僧為我治療消耗了太多元氣,稍微和相柳的一顆頭顱略一交手便吃了個小虧退到了半空中,緊接著一個蛇頭便沖了上來張口便咬。
我趕緊揮刀逼退了那個蛇頭,拉著血目僧退開了一點,可是又有兩首緊逼了上來,我趕緊溝通雷甲巨人翻身纏斗,這才勉強撐住了局面。
“你看那個小頭了么,太歲的嘴巴就在那里?!蔽抑钢h處對血目僧吼道。
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見到句芒抬起手朝我這邊砸了下來,我知道這是句芒的本命神通不敢怠慢,趕緊揮起龍刀一架。
記得當年,我在這招之下吃了不知道多少苦頭,可讓我意外的是,這一架卻輕松的將句芒來勢洶洶的攻擊擋住了。
句芒和我同時一愣,他恨恨道:“小子,想不到你的實力漲的如此之快,今天說什么我也要將你留在這里!”
說著,他又低低的對身邊的蛇頭說了幾句,那幾個腦袋又緊緊的壓了上來,搞的我和血目僧一陣手忙腳亂。
我們能勉強應(yīng)付這些腦袋就已經(jīng)精疲力竭,更不要說去打那個小頭的主意了。
正在我們陷入僵局的時候,天邊卻傳來一聲大笑:“陳仙友莫急,我等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