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國邊境的一個小城,已入深秋,不同于別處的碧云天、黃葉地,此處卻是漫山紅遍,霜滿楓葉紅,因此又叫紅葉城。北風時時吹來黃沙,此處雖是邊境,卻少有戰(zhàn)亂。這里的百姓安居樂業(yè),民風淳樸,生活倒也寧靜。紅葉城中有座楓月閣,以買賣絲綢繡品為主,也賣些胭脂水粉與金玉首飾,是城中婦人小姐的常去處,絲綢繡品在邊境他國百姓中深受喜愛,生意倒也紅火一時。倒也閣中大部分是戰(zhàn)亂中收留的孤兒,有時也雇用城中貧苦百姓,給他們提供一個安身之處。
相傳楓月閣的主人是一個孤女,多年前流落到紅葉城,在城中開楓月閣做生意,因著心善時常收留戰(zhàn)后孤兒,對貧苦百姓也多有接濟,城中百姓倒也照拂于她,不曾為難。楓月閣的主人名喚玉夕辭,很少有人知曉她的全名,都稱她為玉三娘,玉三娘的名號在紅葉城也算是家喻戶曉,這幾年她卻深居簡出,除了楓月閣中伙計,城中百姓極少見到,有人說她是毀了容,出門常帶幃帽或以輕紗覆面,也有人說她氣質斐然,像是出自高門貴女,總而言之,關于這位玉三娘說法很多卻無從證實。
這日,玉夕辭依舊坐在繡室中繡著一件青玄色披風,披風上的雄鷹已繡完一大半。玉夕辭身為楓月閣的主人,閣中雖有繡娘,仍有不少繡品出自于她手。她繡的繡品采用失傳已久的雙面繡,圖案秀麗,她針下的花鳥蟲魚栩栩如生,刺繡頗為耗費心神,現(xiàn)如今她的繡品已是千金難求。繡室中,一名女子身著天青色長裙,裙擺下繡著大片海棠,三千發(fā)絲以一支白玉梅花簪固定,一枚繡花針在她手中游刃有余,繡室中香爐燃燒著檀香,香煙渺渺,一副歲月靜好的畫面,賞心悅目,妝月進來時便是這副畫面。
她與閣主相處多年,無論多久眼前女子總能讓她驚艷。眼前女子二十左右,紅葉城中這個年紀的女子早已嫁為人婦,在家相夫教子。閣主卻多年獨自一身,成熟穩(wěn)重,年紀輕輕便承擔起楓月閣上下生意,誰又能想到眼前女子竟是楓月閣的閣主,傳說中的玉三娘竟是如此年輕。
玉夕辭察覺有人過來,慢慢的回過頭見是妝月,微笑著不曾停下手中針線。妝月是她多年前所救,如今已是十八年華。年少時的妝月被仇家追殺,奄奄一息時恰巧被路過的玉夕辭所救,只是重傷之下傷了頭部前塵往事悉數(shù)盡忘,只記得有一個與自己年齡差不多的小姑娘救了自己。兩人相依為命,一起相處多年情同姐妹,輾轉各地最后在紅葉城定居,開了這家楓月閣。妝月不僅有一身武功,又有生意頭腦,擅長與人交際,在紅葉城的貴婦小姐中游刃有余。早些年玉夕辭便將楓月閣交予妝月在管理,自己當個甩手掌柜,繡繡花、彈彈琴倒也樂得清閑。
“妝月大掌柜,今日什么風倒是把你吹來了?!庇裣o笑著一邊凈手,坐下開始泡茶。
“姐姐莫開妝月的玩笑,不是我,是夜城主.“妝月端起一杯泡好的茶慢慢地喝著.
“哦,夜非寒,他有何事.“玉夕辭小口啜飲著茶水.
“他這到是沒說,只是差了城主府的下人,讓姐姐去一趟城主府,好像有什么急事.“
“怕不是還在惦記著這披風繡沒繡好,催促著.“玉夕辭笑道,自從答應夜非寒給他繡件披風,他便時常來問.生怕玉夕辭會反悔.
“這是多大點事,還值得姐姐專門跑一趟.“妝月嗔怒道.
“罷了,總歸城主府離這不遠,我走一趟,去瞧瞧是何事.“玉夕辭緩緩站起來.
“去將我的幃帽取來,我去去就回.“
妝月取來幃帽和披風,替玉夕辭系好披風的帶子,戴好幃帽。外人所言不錯,玉夕辭的確毀了容,右臉上有一條疤痕,時間久遠不知是被什么利器所傷,倒不是猙獰,只是有些像一塊精雕的美玉有了些許瑕疵.依舊遮掩不了美玉的光輝.自認識玉夕辭起,她臉上就帶著這條疤痕,也不肯尋求名醫(yī)醫(yī)治.總說疤痕年代久遠早已難以醫(yī)治,妝月卻不以為然.妝月時常在想若是沒有這條疤痕,玉夕辭應該是何種絕色.玉夕辭出門時常帶幃帽,害怕驚嚇到稚子,平日在閣中繡室卻是露出原貌,妝月早已習慣.
“外面馬車已備好,如今天氣漸涼,姐姐注意著,可莫吹風著了涼.“妝月絮絮叨叨的叮囑著,這么些年玉夕辭早已習慣。
“知道了,妝月大掌柜,你快忙你自己的事去?!罢f罷玉夕辭走了出去坐上馬車。
沒過多久,馬車停在城主府門口,下了馬車,城主府的門房倒是認得玉夕辭,上前打招呼:“玉姑娘來了。“
管家木伯急忙趕來“玉姑娘,您這邊請,少主在正廳等著您?!?p> “好,多謝木伯“玉夕辭跟著木伯向正堂走去。
“木伯近來可還好“
“好,好,勞煩玉姑娘記掛“
木伯是城主府的老人,為人和善,深受城主一家信任.老城主將城主之位交給唯一的兒子夜非寒,自己帶著夫人云游去了,如今城主府只有夜非寒管事。多年前玉夕辭來紅葉城的時候,多蒙城主一家照拂,玉夕辭更是幫老城主出謀劃策,解決了幾個困擾多年的民生問題,在老城主與夜非寒的治理下紅葉城更加安定.老城主對玉夕辭十分感謝和賞識,城主夫人更是將她視作女兒,這么些年來,城主夫人一直是楓月閣的貴客.夜非寒也與她成為至交好友,時常一起喝酒論時事.玉夕辭與他們一家關系極好,對慈祥的管家木伯也很是尊重。
走到前廳,只見夜非寒身著青玄色長袍,背對著站立于廳前,似乎在深思著什么。
“夜小城主,那件披風可還要幾日才能繡好,便勞煩你再多等幾日了.“玉夕辭笑著走進去,走進時才發(fā)現(xiàn)廳內還有一人,依舊是青玄色勁裝,身佩長劍,生人勿近的樣子,夜非寒卻很是尊敬。
待看到那人的面容時,玉夕辭笑容徹底僵住了,那人也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