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冰法凝斷空絕,隔世念念遍生意。
當,寒冰靈脈內(nèi)時空流轉(zhuǎn)恢復正常,江瑚恍若隔世之感愈發(fā)沉重,他根本不知道外面到底過去多長時間,但他感覺自己已在寒冰靈脈內(nèi)停留了幾千年時光,一直修煉再修煉,對冰雪大道的感悟提升再提升。
甚至,江瑚清晰感受到了過去時空冰雪道界大道是如何崩斷,空間是怎樣崩塌。
寒冰靈脈之主留下的力量,讓江瑚體驗了一把,身臨其境的災難!
咔!
封凍肉身的堅冰破碎,江瑚后退一步,退出寒冰靈脈,此刻的他不是不想繼續(xù)修煉,而是大道崩斷阻斷了他的修煉,他對冰雪大道的感悟除了他自身已經(jīng)領悟的境界,后面的路又已是一片空白。
“入道巔峰,可惜就差最后一點,還是沒能突破!”江瑚暗自感嘆,便是跨越時空奪得一方造化,自己冰雪大道境界也只不過感悟至入道巔峰。
“這最后一步,我該怎么樣突破呢?”
后面的路茫茫一片蒼涼,使得江瑚茫然無措。他心中那么多執(zhí)念,怎么可能放下。
不管怎么樣不甘心,此時此刻,江瑚退出寒冰靈脈,往后修煉要另想辦法。
“這是……”
走出地下,江瑚感覺到了不對,天幕被一片暴風雪籠罩,山峰間充斥小衍之力,無時無刻穩(wěn)定雪山空間。
而一道熟悉,卻比過往變得強大太多的氣息,隨著這道小衍之力散布,無處不在。
“這氣息似乎是……”
雖然有猜測,但江瑚不敢相信,當即收斂自身氣息,隱入符紋空間,藏起來,飄飄蕩蕩向著另一座雪山之巔飄去。
“冰宗宗主千晶等人這是找到冰雪道界最后幸存之地,找到了那位小衍道境強者的庇護了,可這小衍道境的氣息怎么會是他?!”
對于目前的情況,江瑚實在感到迷惑,他要找人問問,立刻就鎖定了修道人氣息最多的冰雪宮。
不過,為了防止虛空中那道無處不在的熟悉氣息感知到自己存在,招惹麻煩,畢竟曾經(jīng)的關系可不怎么好,江瑚飄落到冰雪宮角落無人處,觀察許久才現(xiàn)身,改換自身氣息,暗中探聽消息。
然后,忽然間就看到兩道人影快步走來,男人攔住女人去路,不知道他們交談了些什么,女人便抱住那男人,抱了很久,很久!
親眼看到這一幕,江瑚更加不敢相信自己到底到了一個什么樣的地方,為什么會發(fā)生這樣的事,為什么他們會在這里,為什么他們身著大婚禮服,為什么要擁抱在一起。
這一切都是真的么?
當那道殺意虎目凝視過來,仿佛整個世界都在與自己為敵,沉重小衍威壓臨身,江瑚才相信這一切都是真實的,自己看見的她也是真實的。
而她,就這么抱著那個白銀高冠,面若惡虎的男人……
“噗咳咳……”
一口血腥噴涌,意識突地恍惚,看著這一幕,江瑚氣急攻心,連防御之勢都給忘了,頓時遭受鎮(zhèn)壓傷害。
可也正是江瑚這一聲吐血咳喘,驚醒了那對男女。
“江……江瑚!”霏雪當即放開手,邁步便要沖過去。
但東野嵇寅大手一揮,當即拉住霏雪,喝道:“你為什么要在這里出現(xiàn),你不該來這兒!”
親眼看到熟悉的“老朋友”,就這么憑空出現(xiàn)在眼前,東野嵇寅忽然間想到了很多事,目光害怕的看向霏雪。
此刻,霏雪也在看著東野嵇寅,雪眸恨憤,被抓住的手上寒意愈重,掙脫著。
現(xiàn)在,東野嵇寅哪里還能不明白霏雪同意和自己成婚的目的。
“呵呵,原來你這么做都是為了他,你心里的人就是他,對不對?”
“你給我放開她……”
即便被小衍之力鎮(zhèn)壓,江瑚硬生生從陰影中走出來??芍徊贿^一二丈的距離,仿佛成了天涯海角般遙遠。
目光一直凝視著霏雪,腦子里忽然就想起了合歡道界秘境里發(fā)生的那些事,江瑚很怕,現(xiàn)在的霏雪還是當初自己認識的那個人嗎?
“你答應過我,要救身在冰雪道界的每一條生命,你要食言嗎?”霏雪是真的狠下了心。
東野嵇寅無言以對,這就是自己愛上的姑娘,為了另一個男人嫁給自己,此刻為了這個男人,還要用這樣的話威脅我。
心像是被滾燙的刀子一刀刀割裂,不僅剁的稀爛,也煎熟了!
漸漸,抓著霏雪的手松了,鎮(zhèn)壓江瑚的力量也解了,看著這兩個人從眼前消失,從感知中消失,所有一切忽然陷入黑暗。
東野嵇寅被氣昏了,要怎么樣的傷心才能把一個人氣昏?
那必定是把心,把心肝脾肺都給挖空,唯獨留下一對腎,讓他清晰的感受到,你把我什么都奪走了,只有這里你連看都懶得看一眼!
“我為了你,連命都不要了……”
“可是你為了他,命和名都不要了……”
“而他為了你,也連命都不要了嗎!”
這一刻東野嵇寅突然發(fā)覺,一切只不過是自己自以為是的自作多情,人家心里不僅沒有我,她還為了另一個男人,把我這份自作多情利用的徹徹底底……
即便沒有主角,可婚宴卻在推杯換盞熱烈的進行中。
而當霏雪再次出現(xiàn),懷抱著一個多數(shù)人都不認識的男人,從冰雪宮大殿跑出去,所有人都懵了!
大婚之日,就在婚宴上,新娘子抱著一個不是新郎官的男人跑了。
這并不是什么千古奇聞,但也令人難以接受。
“速去看看東野公子如何,去將霏雪追回來!”雪龕下令,親自帶人直追霏雪而去。
私下里,寒冰道宗眾人圍在一起,六長老喃呢道:“宗主,這下我們可有大麻煩了,我看還是提前動用后手準備吧。”
可宗主千晶說道:“不著急,先看看東野嵇寅的態(tài)度如何,這位為了一個女人留在這里這么久,冰雪道法必定不成,就是他不救我們,也要自救不是,而寒冰靈脈是我宗最大的底牌,不可輕易暴露。”
“這江道友也真是,即便傷心,難道就不能等脫困……唉!”
一時間,眾說紛紜,無不在猜測霏雪抱著逃離的那個男人是誰,她為什么要這么干。
而東野嵇寅呢,他堂堂小衍道境強者,能允許自己的女人在大婚之日和另一個男人出逃?
當眾人找到東野嵇寅,才發(fā)現(xiàn)這位強大的小衍強者已經(jīng)昏迷不醒。
可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猜測可就多了!
離開雪山,離開小衍之力籠罩之地,離開最后的幸存之地。
沒錯,霏雪寧愿和江瑚一切陷入破碎空間的危險之中,她也不愿意留在這對她來說永遠都是安全的監(jiān)獄。
當即,大道之力盤凝,虛空中一片冰雪世界展開,未過多久,玄始道碑虛影降臨。
霏雪并不是要一個人逃走,她是以道碑之力自護,不然她沒有辦法在這個破碎空間存活,也沒有余力救治江瑚。
江瑚的傷勢很重,不完全是東野嵇寅造成,幾次遇險施展秘法損耗精血,江瑚的損耗和傷勢本來就沒有痊愈,又受東野嵇寅小衍之力鎮(zhèn)壓,他身上的傷可以說是千穿百孔也不為過了。
能用的療傷丹藥全部用上,霏雪以陰陽靈符為媒介,幫助江瑚調(diào)理氣息,短暫昏迷的他才清醒。
“我知道那是你,我一直都知道是你……”
霏雪很想告訴江瑚,身在合歡道界秘境那段時間,我知道是你。
可是醒過來,江瑚似乎變傻了,目光毫無色彩,根本沒有聽到霏雪的話音。
此刻,江瑚所有感知都處于一種混亂的狀態(tài),看不見,聽不見,甚至也感受不到。
他遭受的沖擊可不僅僅是外來的,還有霏雪和東野嵇寅穿著成套的婚服,她主動抱住東野嵇寅,再加上合歡道界秘境中的錯誤,江瑚難以接受如今的霏雪,和這樣親眼看到的事實。
“霏雪,跟我回去……”
突然,雪龕聞聲而來,霏雪引道碑自護,位置實在太明顯。
“你休想!”
面對這樣的父親,只不過把女兒當成工具利用,霏雪再也無法忍受這個人。
“那你就是想看著我和你爺爺,還有全宗上下的人一起去死……”話語突然沉默,雪龕換了一副面孔,悲哀說道:“你以為是我想雙手沾染鮮血,是我想殘害那些至親之人嗎,你并不知道當時的情況,如果不那么做,你這次回來,就別想再看到我們。”
“那又怎么樣,可你還是殺了他們獻祭,成就你們的主道境。”一雙眼睛瞪圓怒視父親,此刻的霏雪更顯得冷漠:“你們?yōu)槭裁床荒芤黄鹑ニ溃瑸槭裁匆屛抑朗悄銈儦⒘四锖湍敲炊嗟娜?,我倒是寧肯知道你們死在一起,即便要我和你們一起去死,可是你就為活而殺了他們……?p> “你再敢上前一步,別怪我成為第二個你,讓你也嘗嘗我心里是什么滋味,當時我娘心里又是什么滋味?!?p> 殺死自己的至親換取活下去的機會,殺死自己的至親求的一個清靜。與其如此,不如互相遠離對方,也好過互相逼迫對方到一個自相殘殺的份上!
但又有多少人懂得放開手呢?
有些人他就是一錯到底,自以為是的認為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對的,即便把這種自以為是的對強加給別人。
雪龕怒道:“我說過,即便是一具尸體,你也要嫁給東野嵇寅,你只能是他的人?!?p> 雪龕亦是主道境,身處破碎空間他也不得不引道碑自護,主道之力與霏雪之力碰撞,決然要把霏雪帶回去。
面對這么一個執(zhí)意的父親,霏雪是真的徹徹底底失望透頂,主道之力自凝自護,卻怎么樣也做不到像雪龕那樣絕情。
“你要殺誰?”
忽然,另一股主道之力迸發(fā),從天靈蓋直沖腳底板的寒意殺念激蕩,清濁大道道法化出一片渾濁世界,禁錮空間。
這時候,江瑚終于清醒了過來,即便已經(jīng)傷心欲絕,可他知道此刻正有一個人要傷害霏雪。
這個曾經(jīng)愛上過,現(xiàn)在似乎也愛著的女人,江瑚沒法子坐視不理,見她受傷。
風雨同顯化,雨水化作一根根冰錐,碾壓勢力欲取雪龕性命。
“等等!”
終究,霏雪做不出那么絕的事情,即便是由別人來動手,她也無法看著父親死在眼前。
一拳重擊,擊退雪龕,江瑚回身拉住霏雪,傳送陣光華忽閃,兩人瞬間遠遁不見。
距離遠去,霏雪引來道碑虛影也頓時散去。
“霏雪,你不能走!”雪龕絕望咆哮。
帶不回霏雪,東野嵇寅又怎么可能救他們這些人……
一瞬遁走,速入符紋空間,化作一粒塵埃在破碎空間中飄蕩。
可再次見到這個自己朝思暮想了十幾年的女人,江瑚頓時不知所措,不知道該怎么樣面對她。
那些錯誤,令人難受的記憶在江瑚腦海里回蕩,快要把他折磨瘋了!
“我知道是你,我一直都知道是你,我沒有把你當成別人……”霏雪看得出江瑚誤會自己,因為當初的事,也因為之前他看見自己和東野嵇寅在一起。
“我是被人脅迫才和東野嵇寅成婚,你相信我……”
“什么?”
親眼看到的事,江瑚不知道霏雪還要自己怎么樣子相信她。
霏雪從不是那種扭扭捏捏的女人,既然看出江瑚不想信自己,她也有自己的辦法證明:“我會讓你相信我的,即便是用我的命。”
巨大的雪花飛旋,猶如一輪飛刃,霏雪抬手切向自己脖子,沒有猶豫,沒有停止,她就是要用自己的命告訴江瑚,我沒有背叛你,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一個目的而演的一場戲,你看見的都不是真的。
在這個屬于江瑚世界,霏雪又哪里有機會能夠自殺。
此刻,江瑚不是不相信她,不是不明白她在說什么。可江瑚心里有一道坎,這十幾年,是我背叛了你。
江瑚無法跟霏雪解釋,當初她一氣而走時看見的那一幕,要怎么告訴她才會相信我。
男女的感情,但凡出現(xiàn)一絲裂隙,終究是難以修復,可能永遠無法復原。
忽然間,兩個人或許是想到了同一處,同時抬手點觸對方眉心,陰陽靈符忽現(xiàn)。這不僅僅是互相約束彼此的契約,更是他們忽感彼此真心真意的通道橋梁。
而他們也愿意讓對方感受自己的一切,只有這樣子,他們才能把感情上出現(xiàn)的裂隙修復,他們都想回到在陰陽道界起誓的那一刻。
深刻的感受著對方對自己的深情,還有心中那份愧對和害怕失去,順其自然他們重新走在一起。
江瑚和霏雪有陰陽靈符互感彼此心念,知心知意??蛇@世間千千萬萬對男女,又該怎么樣維護屬于他們之間的感情呢?
“對不起,我還以為……”
“對不起,沒什么可對不起的,反正也扯平了,不是嗎?!?p> 此刻,江瑚才發(fā)現(xiàn)原來霏雪一直都沒有變,她還是她,而改變的是他們遇上的這些事情,和江瑚自己。
“你說扯平就扯平了吧,我不想去糾結過往的事,我現(xiàn)在只想帶你走,我們離開冰雪道界吧?!苯魑ㄒ幌胱龅氖虑榫褪翘与x,因為他知道東野嵇寅不會放棄,一定會追來的。
“真笨,你未修成冰雪大道,我們怎么走啊?”
早就為江瑚準備好了,霏雪拿出她凝聚許多的道法晶核,說道:“試試看吧,若是不行,我還有辦法。”
江瑚本來以為自己已經(jīng)夠強大,可走到最后,還是要靠她幫忙:“我是真的很笨,但也沒有你想的那么笨?!?p> 兩人之間的誤會解開了,雖然變得很生疏,但他們都愿意再將關系拉近到不分彼此。
關系壞的時候如仇敵,關系好的時候如連體人,難道這就是男女關系嗎?
對于修煉冰雪大道,江瑚早先就有很多想法和準備,后來得到寒冰靈脈機緣,他本以為自己能破入主道境,可最后還是差了一步。
此刻,江瑚只好啟用早先準備好的計劃,符紋空間折疊瞬移,兩人頓時就到了一大片冰川雪山上。
而這里是江瑚剛來冰雪道界在破碎空間飄蕩時,收集的冰雪道界崩塌陸地板塊,每一片冰川雪山都蘊含著殘存冰雪大道之力和道界規(guī)則。
這是江瑚為自己準備的最后保障!
看到這一片片熟悉的冰雪,霏雪笑了:“你確實不是太笨?!?p> “只是,我們?nèi)羰浅鋈?,我引道碑虛影為你演化大道,只怕東野嵇寅會追過來,現(xiàn)在也只能先讓你試試我的另一個辦法,如果這還不能使你破境,那便只能冒險了。”
霏雪也是早就想好要怎么幫助江瑚修煉冰雪大道,然后她動手了。
“你干什么?”拉住霏雪的手,江瑚心里一顫,恐懼感不由自主升騰。
陰影,江瑚心里居然產(chǎn)生了無比嚴重的陰影!
似乎霏雪沒有發(fā)覺江瑚異樣,說道:“做你一直都想對我做的事,怎么,難不成這十幾年陪著那對姐妹歡樂,對我失去興趣了么?”
不錯,倆人是道侶,他們要在一起修煉,自然是雙修。
可江瑚卻說道:“我我我……我心里不太舒服,畢竟過往你那么…那么……”
“這事你還沒翻篇兒呢!”舉拳重捶江瑚,霏雪不由得好笑:“那都是秘境之主的手段,她……”
現(xiàn)在誤會是解開了,可是想想在合歡道界秘境被鳳逼著干的那些事兒,確實惡心,霏雪心里也滿是陰影。
不得不說,鳳的手段確實狠辣惡毒,即便如今倆人誤會解開,可他們心里留下的這片陰影揮之不去,抹之不凈,居然阻礙著他們的進展。
“唉……”霏雪長長一嘆,扎頭在江瑚胸膛,說道:“想不到我們會變成這個樣子,我好不容易愿意給你生兒育女了,卻因為秘境之主鳳的手段,讓你和我變得……”
“你說什么,你愿意什么?”江瑚當即興奮起來,什么狗屁陰影,都不如霏雪這一句“我愿意給你生兒育女”的話。
要怎么樣的勇氣才能戰(zhàn)勝恐懼?
要怎么樣的信念才能走出陰影?
那一定是一個人給你帶來的,比夢幻還要美妙,永恒存在,無比真實的愛!
只是,如今的霏雪只覺得自己的心機實在太深沉了,和自己愛的人在一起“做事”,居然要用這種手段刺激鼓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