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狼看到魔氣同活物般包圍住兩人,發(fā)出戒備的低吼,望了眼死去的同伴,猶豫著慢慢后退,直至隱入黑暗之中。
荒原狼退走了。
這時,白芷的心神全集中在塵牧身上,小心的解開塵牧被撕裂的長袍,看到那觸目驚心的傷口,白芷感覺心臟被緊緊揪住。
塵牧的胸腹被狼爪勾去一大塊血肉,皮肉翻卷,深可見骨。
“哥,你撐??!”白芷忍著哭腔,扯下自己的裙擺,用干凈的布條幫塵牧壓住傷口。
另一邊,黑色的魔氣把兩人裹挾起來,仿佛地獄的大門敞開,一股冰冷的死亡氣息悄然而至。
就在魔氣接觸到白芷白膩的手臂時,空氣猛烈的波動了一圈,如同燒紅鐵器放入冰水中。
白芷身體表面隱現(xiàn)金黃色的圖騰,一種浩大神圣的氣息激發(fā),擋住了魔氣的侵蝕。
黑色的魔氣和金黃色的圖騰消融湮滅,無聲無息,卻展現(xiàn)出一種天敵對峙的場面,就像神魔對立,隔空對決。
可惜這駭人的神跡無人窺見,最終,金色圖騰占據(jù)了上風(fēng),黑色魔氣冰雪消融,收縮回塵牧的右臂,金色圖騰宛若凱旋的將軍,繞著兩人游走巡視。
神秘圖騰似具有某種莫測的偉力,給瀕臨死亡的塵牧帶來了生的希望。猙獰的傷口奇跡般的止血愈合,枯竭的身體重新注入生機(jī),原本致命傷勢竟緩慢平復(fù)。
塵牧感覺自己像沐浴在溫暖的晨光之下,腦海中混亂的記憶如萬花筒般閃過,意識逐漸回歸。
睜開眼,是一張梨花帶雨的小臉,微微抽動著,櫻紅的嘴唇抿緊,水嫩秀氣的唇瓣惹人憐惜。
“咳~,白芷,別哭了,我還沒死。”塵牧動了動身體。
“嗯?”白芷聞聲抬起頭,看到塵牧虛弱中帶著溫情的目光。
“哥!”
白芷驚喜過望,水眸中的情感如同決堤的洪水,喜悅、擔(dān)憂、委屈、依戀、關(guān)心,接連涌現(xiàn)…五味陳雜。
這些情感最終都化作一聲哭腔,白芷情不自禁的抱住塵牧。
“傻丫頭,”塵牧欣慰的笑著,這一路的逃亡可謂九死一生,能夠活下來,塵牧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塵牧不說話還好,他的一句話,白芷像個傷心害怕的小孩找到靠山,徹底繃不住了,不自覺的用力纏緊塵牧脖頸,身體蜷縮到塵牧懷里。
塵牧無奈的搖搖頭,感受著這一刻的溫存。
白芷身上有一種淡淡的馨香,身體柔軟細(xì)膩,披散的長發(fā)隨風(fēng)揚起,撩過臉頰,帶來一種麻麻的、癢癢的感覺。
靜好中,一種異樣的氛圍悄悄蔓延。
塵牧手臂尷尬的懸空著,反觀白芷,也悄悄紅了耳垂。
良久,白芷停止了啜泣,發(fā)現(xiàn)自己幾乎整個人趴在塵牧身上,有些不好意思的低著頭。
“哥,你的傷口還疼嗎?”
塵牧搖搖頭,“不礙事。”
“那就好?!?p> “收拾下,我們早點離開這里。”
“嗯嗯?!?p> 夜幕臨近,塵牧擔(dān)心荒原狼的尸體會引來其他強(qiáng)大的荒獸。
白芷按照塵牧吩咐,撿回弩箭和匕首。
“等一下,”塵牧叫住白芷,“白芷,你看看狼頭眉心處,有沒有一枚棗核狀的晶體?”
“是這個銀色的東西嗎?”白芷用匕首撬下一枚菱形晶體,“哥,這是什么?”
塵牧愣了下,“這應(yīng)該就是荒原狼的血核?!?p> “沒聽說過,這東西有什么用嗎?”白芷好奇的把玩著。
“這東西,挺值錢的。”塵牧說。
“值錢?”白芷眼睛一亮,著急問,“哥,這東西能值多少錢?”
“嗯,幾千銀郎吧?!眽m牧沉吟。
血核,是荒獸死亡時隨機(jī)凝結(jié)的能量核心。荒獸越強(qiáng)大,死后析出的血核純度就越高,也越值錢。
“啊!”白芷嚇了一跳,雙手緊張的捧住血核,“哥,你說這東西值幾千銀郎!”
幾千銀郎,可是一筆了不得的巨款!
銀郎是大型聚居地的通用貨幣,一個銀郎相當(dāng)于一個礦奴一天的酬勞,幾千銀郎,那可抵得上一個礦奴好幾年的工錢了。
“應(yīng)該錯不了?!眽m牧點頭。
記憶中,血核是源力機(jī)械的動力來源,諸如大型據(jù)地使用的機(jī)械蛛車、工程器械等等,都是以血核為能量驅(qū)動。
“哥,我們發(fā)財了!”白芷柔美的眉眼彎起撩人的弧度,欣喜若狂的看著塵牧。
塵牧被白芷的情緒感染,心情也輕松了幾分,“運氣還不錯。”
血核的形成有一定的隨機(jī)性,并不是每只荒獸死后都必然凝結(jié)出血核,這也是血核價格昂貴的主要原因。
收拾好東西,白芷扶起塵牧,“哥,我們往哪邊走?”
“只能繼續(xù)深入,穿過石林。”塵牧望了眼身后沉郁的薄霧,狗頭人善于追蹤,很快就會沿著狼獒的尸首尋來,加上塵牧身負(fù)重傷,行動不便,根本沒辦法爬上斷崖。
“哥,你好重?。 卑总瞥粤Φ耐现鴫m牧,精致的小臉憋成粉紅。
“你可扶穩(wěn)了,別摔死你哥?!笨吹桨总瓶蓯鄣哪?,塵牧忍不住打趣。
白芷吐了吐櫻紅的舌蕊,調(diào)皮又搞怪。
只有在塵牧面前,清冷的白芷才會像個撒嬌的小女孩一樣,釋放自己的天性。
兩人說說笑笑的朝石林深處走去,白芷沒注意到,塵牧微微發(fā)白的臉色。
看著白芷逃出生天的雀躍,塵牧不忍心給她增加心理負(fù)擔(dān)。其實,塵牧的情況很糟糕,甚至可以說岌岌可危。
踏出第一步的時候,塵牧胸腹傳來一陣鉆心的痛楚。
剛愈合的傷口又撕裂了,滲出絲絲血跡,但塵牧不能聲張,他得趕在體力透支前,帶白芷找到一個安全的休憩地。
其實對塵牧來說,此時最正確的做法應(yīng)該是原地休養(yǎng),他的身體已經(jīng)到極限了,再堅持趕路勢必會加重傷口的惡化,如果再引發(fā)魔氣的反噬,后果不堪設(shè)想。
“哥,要不要停下休息一會?!?p> 塵牧竭力壓下翻滾的氣息,“你哥撐得住,才沒走多久就想偷懶啦?!?p> 白芷翻了個白眼,人家是心疼你好不好。
“快走吧。”
“嗯嗯?!?p> 暮色中,塵牧的腳步越來越沉重…
暮色漸晚,幾只寒鴉落在崖壁的枯藤上,凄厲的啼叫,黑溜溜的眼珠望向石林方向。
荒蕪的沙地盡頭,一位灰袍少女吃力的攙扶著重傷男子,艱難的往前挪動。
“噗咚!”
青年男子身體一軟,失去平衡的身體壓在單薄的少女肩上,兩人連帶著摔倒在地,著地前,少女下意識的用身體承受住男子大部分力道。
“哥!你怎么了…”白芷六神無主。
塵牧竭力想睜開眼睛,但眼簾宛若沉重的大山,一恍神,便徹底失去了意識。
白芷費力的扶正塵牧,這才發(fā)現(xiàn)塵牧胸腹下的傷口早已浸透血跡,布條被染成深沉的黑紅色。
“哥,你堅持住,我?guī)闳フ裔t(yī)生?!卑总蒲劬νt,跪倒在地上,用盡力氣背起塵牧,搖搖晃晃的向前走。
但附近黑燈瞎火,人煙絕跡,哪里有什么醫(yī)生。
白芷一邊挪動腳步,一邊不斷呼喚著塵牧,她知道,塵牧一旦睡過去,恐怕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白芷檢查過塵牧的傷口,糜爛的血肉水腫發(fā)膿,白芷心疼得直掉眼淚。
這個騙子,還信誓旦旦的說自己沒事。
白芷后悔自己沒留心觀察,塵牧受了那么重的傷,怎么會說沒事就沒事呢。
當(dāng)務(wù)之急,是趕緊找個安全的地方,想辦法給塵牧處理傷口。
呱呱~
寒鴉驚起,頓入迷霧,夜更黑了。
白芷背著塵牧艱難的走了很久,中間白芷摔倒了幾次,膝蓋和手掌皮膚被砂石擦傷,紅通通的,滲出血絲。
白芷強(qiáng)忍著痛苦爬起來,她體力已經(jīng)到了極限,支撐她堅持下去的唯一信念就是,找人救治塵牧。
“哥,你睜開眼睛看看我…”
不管白芷如何呼喚,塵牧就像睡著了一樣,沒有絲毫反應(yīng)。
塵牧開始發(fā)燒了,失血過多加上傷口發(fā)炎,整個人陷入了重度昏迷,白芷心中的希望不斷下沉。
白芷不記得自己走了多久,只知道腳下的沙地變成草皮,又換成了河灘,身體和心理的雙重壓榨,讓她精神開始渙散。
恍然間,前面出現(xiàn)了一團(tuán)篝火,白芷下意識的往亮光的地方走去。
“救命,救救我哥…”
白芷聲音嘶啞,脫力前看到兩個黑影快速朝自己迎來。
…
塵牧做了一個很長的噩夢,夢里他被一雙遮天蔽日的黃金豎瞳壓迫著,忽然間電閃雷鳴,仿佛末日崩塌,黃金豎瞳扶搖九天,化作一道壓倒山月的磅礴巨影,貫入他的右眼。
塵牧驚醒了,身體虛弱無力的,意識還不是很清晰。
塵牧感覺有人在自己耳邊輕語,眼前的人影重疊,他想撐起身,卻被一只粗壯的手臂按住。
一個眼角有著狹長刀疤的黑臉壯漢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胸腹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疼的塵牧眼睛都凸了出來。
“好了,我給他縫合了傷口,這清創(chuàng)藥粉是我保命用的獨門秘方,能不能挺過來,就看他自己的了?!钡栋虊褲h高看了塵牧一眼,能夠承受如此劇痛而不叫出聲,眼前的男子也算條漢子。
“哥,沒事了,睡一覺就好了,我在這呢。”是白芷的聲音。
塵牧意識迷糊,感覺到一雙冰冷的小手輕柔的為自己擦拭掉臉上的汗跡,困意襲來,慢慢睡了過去。
白芷用臂彎挽著塵牧的頭,盡量讓他躺的舒適些??粗鴫m牧恢復(fù)血色的側(cè)臉,白芷有種說不盡道不明的心思。
“你答應(yīng)我們的代價呢?”
刀疤壯漢不合時宜的站在白芷面前,說話的聲音像打鼓,帶著嗡聲,目光毫不避讓的看著白芷。
“謝謝你們出手相救。”白芷神色懇切,起身向刀疤壯漢和坐在篝火另一邊的中年人鞠了一躬。
原本白芷已經(jīng)絕望了,她甚至希望狗頭人快點找到他們,這樣也許塵牧還有被帶回去救治的可能,雖然這種可能性很低很低。
但或許塵牧命不該絕,在白芷脫力前,遇到了在河灘露宿的刀疤壯漢兩人。
刀疤壯漢二人一開始并不想多生事端,他們的身份特殊,一旦暴露,極有可能讓自己陷入危險的境地。
白芷苦苦哀求,承諾事后必有重謝,她愿意付出任何代價。見二人仍舊不為所動,白芷情急之間把荒原狼血核的事情說了出來。
但白芷也明白懷璧其罪的道理,并沒有說出血核在自己手里,只是說可以帶二人找到荒原狼的尸體。
果然,刀疤壯漢二人被打動了,他們雖然不太了解血核的具體價值,但單是荒原狼的尸首,就已經(jīng)價值不菲了。
物以稀為貴,越是強(qiáng)大的荒獸,其價值就越貴重。荒原狼的狼牙、狼皮、血肉…都是市場上千金難求的緊俏貨。
所以,刀疤壯漢迫不及待詢問荒原狼尸首的方位,早點拿到,他們才能早點心安。
“請兩位放心,荒原狼的尸首就在崖底石林中,”白芷一五一十的把石林方位告訴了刀疤壯漢。
刀疤壯漢聽完,回頭和同伴對視一眼,兩人基本認(rèn)可白芷所說的情況。
從白芷的描述中,兩人并沒有發(fā)現(xiàn)明顯漏洞。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不可能對荒原狼的體征和習(xí)性如此了解。
刀疤壯漢二人不可能想到,荒原狼就是因眼前的青年男女而死的。
“現(xiàn)在距離天亮還有不到兩個小時,天黑山路不好走,我們干脆等天亮了再過去?!敝心耆苏髑笸橐庖?。
刀疤壯漢點點頭,“也好?!?p> 河灘上涼風(fēng)拂過,篝火靜靜的燃燒著,白芷找來些干草鋪在石塊上,小心的讓塵牧躺好,自己也躺了下來。
奔走了一晚,白芷感到筋疲力盡,放松下來,才發(fā)現(xiàn)身上多處擦傷。
白芷的皮膚很細(xì)膩,如同晶潤的象牙玉般,被砂石擦傷的地方紅腫一片,特別是肩頸的皮膚,傳來陣陣?yán)蓖矗诒持鴫m牧的時候被蹭破了皮。
白芷望了眼篝火另一邊,刀疤壯漢和同伴在另一塊巨石后休息,雙方隔著石墻,形成了簡單的隱私屏障。
白芷猶豫了一下,背過身,解開上衣的紐扣,露出香肩,自己用濕布輕拭傷口。
冰冷的河水碰到破皮處,引起一陣刺痛,白芷輕咬貝齒,壓抑著哼聲,臉色嫣紅。
夜色清冽,美人香肩,搖曳的火光中映襯著光澤白膩的皮膚,吹彈可破,引人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