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路家少爺
“我叫寧渭風(fēng)?!?p> 謝池與歐陽院長達(dá)成協(xié)議,同意他先來熟悉環(huán)境。
少年清減了不少,冷練的在黑板上落下三個字,抬指如玉,身形如松。
冰簌簌的嗓音,眉眼冽如寒石。
轉(zhuǎn)身,眸光看著滿堂男生女生,薄唇啟道。
習(xí)慣了一副溫凈的模樣,驀然回舊,倒也不顯生疏。
翩翩少年郎,風(fēng)骨且無雙。
滿屋掌聲響起,驚醒了桌上入睡的女生。
她悠悠抬起頭來,睡眼朦朧中,瞳孔卻忽的緊縮。
……是他嗎。
她不禁回眸看了眼身后的兩個空桌,心砰砰跳的厲害。
……
窗外雨下得好大。雷雨交加。
半刻鐘,謝池用了一盞茶。
歐陽院長提著一把傘匆匆而來,把收拾好的南余資料及幾份董事會名單的文件夾交給謝池。
“謝三爺莫急,這‘在校立足’是一門學(xué)問,得從‘德藝音智體美勞’各方面下手。先讓寧同學(xué)和大家上一堂課,從人際關(guān)系上下手,慢慢的,就自然而然的融入班集體了?!?p> 謝池站起身,低下眸子,不言不語,臉上透著漠不關(guān)心。
指尖卻緩緩摩挲茶杯,遲決放下。
南余高校里多貴族仕子,確如院長所言,多事。
思緒萬千,亂了。
亂了……
“院長勞心,謝某絕不會出手干預(yù)學(xué)院里的事情……還有,聽聞路家少爺也在校內(nèi)?”
聞言,歐陽靖臉色一頓。
為難的看向她,踟躇不已。
“……???”
歐陽靖垂下頭,心跳到了嗓子眼。
聽聞路家,可是沒少得罪謝三爺。若是他家大少爺在這兒出了什么事情,那后果……
歐陽靖:老子特喵的不會撒謊啊!
“那個,謝,謝三爺啊,這個,學(xué)校里,這個,私仇它……”
謝池倒也悠搖,面色不顯“尋仇的著急”,一只手拿著文件夾垂在身側(cè),另一只手的指尖則套著一根翎羽環(huán)一圈一圈的打轉(zhuǎn)。
側(cè)身對著歐陽靖,半邊臉棱角冷冽,鋒芒伶俐。
歐陽靖心慌慌忙忙,眼珠子打轉(zhuǎn)的的思考周旋的方法。
方法……方法……
歐陽靖哭喪著臉。
仇怨這東西它……
它不講理?。?p> 這種送命題答不答對瞎不瞎蒙費了力氣且兩邊都不討好,哪兒來什么滿分好評?
只聽,她輕聲笑了一下。
歐陽靖偷偷瞄了她一眼。
只見她臉側(cè)的小酒窩若隱若現(xiàn),稚嫩的五官拼湊在一起,眉眼招搖,倒也非聽人道時的不近人情。
歐陽靖忽松了一口氣。
畢竟他和謝池沒打過交道。
不懂……這忽然一笑是什么含義。
有個詞兒說得好,不知者無畏嘛。
她道:“院長放心,我既然知道路尋年的下落,自然不是上門尋仇的?!?p> 就算是尋仇,那也不能在學(xué)校里。
千萬不能嚇壞了諸位學(xué)子……
歐陽靖:“哎喲喲,瞧三爺您說的,我怎么會這么想呢。尋年啊,就在我這屋樓下邊,門口啊還貼著朵大紅花呢?!?p> --
云雨正時,一男生拎著書包,輕步走上樓。
他穿著應(yīng)時的西服,但并不顯得過外隆重,反倒添了幾分閑適,讓人看著舒心。
額前的碎發(fā)微沾雨露,垂到兩側(cè)。柳眉星眸,鼻梁高挺,皓齒朱唇,膚如上好的羊脂玉。連耳垂都生的分外精致。
左眉眉角點著紅褐色的痣,偏在澄澈的眸光下無半點妖異。
一雙腿格外修長,襯得身姿維雅,娉娉亭立。
模樣過于好看。
微微清漠,已然不凡。
他剛走上樓,便看見一姑娘從校長辦公室里出來。
她眸子沉倦,怠期綿綿??此茻o心也無情。清心少欲。
她看見了他。
謝池失神片刻。
男生也看她,不一會兒則偏過臉,臉有些發(fā)燙。
他感覺她在凝眸望他,卻打心眼里覺得她在望別人。
僅是片刻,她回神,心中沉靜下來。
移開了眸光,她疾步下樓。
眼底諱莫如深,平復(fù)了驚濤駭浪。
男生聽見她漸漸遠(yuǎn)去的腳步聲。不疾不徐,難得聽出幾分節(jié)奏。
他垂著眼簾,忽在地上瞥見一抹殷紅。
他眸色微凝,遲疑片刻,走上前去,彎身撿起。
翎羽樣的封閉手環(huán)。
看這用材與雕工,想必物品的主人定然不是一般朱門人。
男生回眸,眉目無瑕,唇間余溫摹點驕陽。
“安少爺,您這么快就到了。哎喲,瞧我沒記性的,真是有失遠(yuǎn)迎哪!”
歐陽院長的聲音從他身后傳來。
……
歐陽院長所言非虛,路尋年的門上,確實貼著一朵大紅花,外加一個倒立著的紅色的“?!弊?。
隔著門就能感覺到一股子神神叨叨的勁兒。
謝池敲了敲門,只聽到一句:
“哪個殺千刀的打擾老子?滾進(jìn)來!”
謝池耐著性子推開門,入眼即是:
一個弱冠男子,身披白大褂,臉戴防毒面具,左手拿著刀,右手拿著叉,目光惡狠狠的盯著門口……的謝池。
嘴里嚷嚷:“讓老子看看是誰家這么不長眼的看老子不用叉子戳死他老子就這樣戳戳戳戳!”
他嚴(yán)陣以待嚴(yán)防死守表情兇狠,還揮動手臂比劃著。
謝池:“來我看著你戳看看怎么個戳法。”
路尋年的表情一下子垮了下來,踩著一雙人字拖,呆呆的停止了表情!
“臥艸!你丫的謝池?”
謝池抬腳意欲踩進(jìn)門,卻一下子被他喝?。?p> “住手啊呸,住腳,別踩我老婆?。?!”
他著魔似的就撲了過來,狗吃屎一樣的撲到謝池腳下。
雙手死死的把地上的東西護(hù)在懷里。
謝池這才打量到。
滿地的尸骸。
震驚!
繞是不信鬼神惡貫滿盈的謝三爺都有些愣神。
“你丫的拆了個塑料骸骨扔滿屋嚇唬誰呢。”
她收回了腳,生無可戀的站在屋外。
路尋年一股腦兒的從地上爬起來,懷里抱著一個……爪子。
他很愛惜的摸了摸,輕柔的吹拂灰塵。滿眼都是……它?
深呼一口氣,對著謝池嫌棄并且深奧的搖了搖頭,一臉的“孺子不可教也”,感嘆說:
“人生難得一知己啊。”
他又傲嬌的轉(zhuǎn)了語調(diào),
“你這種鋼鐵俠不懂。”
謝池:老子當(dāng)然不懂你這種神經(jīng)?。?p> 24K純變態(tài),不添加任何防腐劑!
路尋年忽然又回想起來什么,巴巴又湊近了她,嘿嘿笑道:“好三斤呀,聽說,你幾天前活埋了一個玄厄門的人……那你看啊,咱倆,那八拜之交啊!你說,我能不能……嗯,刨開墳看看被活埋了的人尸體怎么樣啊,你說呢!”
說著,便朝謝池擠了擠眼。
謝池:“可以啊?!?p> 路尋年感激的星星眼看向她。
謝池話鋒一轉(zhuǎn)。
“十九爺死的很慘,瞎了一只眼,廢了一條手,卸了一條腿,傷口敷過鹽水酒水,活埋的時候已經(jīng)奄奄一息……倒連個全尸都沒有。
我也怕他冤魂不滅,特意讓他做了鬼后給我托個夢……扒墳,你說會遇上他么?”
路尋年硬生生的被她逼著打了個寒顫。
他默默收拾好地上的塑料骷髏,一點一點把殘肢壘起來。
請她進(jìn)屋,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擦了把椅子讓她坐。
清俊的模樣透著委屈巴巴,不滿意的嘟囔:“大半年難得您老上我這兒一回,該不會就是專程來嚇唬我的叭?”
謝池:“當(dāng)然不是?!?p> 她的唇彎起一道弧,清雅的笑。
“來找你敘敘舊,順便也談點生意?!?p> 聞言,路尋年一言難盡的表情:
?_?。
“姓謝的,我最討厭商人身上的錢財?shù)乃岢粑秲毫?。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老子告訴你,你這是在玷污咱骷髏學(xué)的那啥,對,神圣價值,你這是在侮辱我的人格。我告訴你,你可以侮辱我的智商,但你就是不能侮辱我的人格。你這是在玩火?。?!”
路尋年:原諒我文科掛機(jī)。
謝池不理他。知道他總愛給自己加戲。
“路家在路今生手上,和在你手上沒根本性差別。”
路尋年:“所以呢?”
謝池:“別太自信?!?p> 路尋年:“……”
羞辱,赤果果的羞辱。
好你個謝池,現(xiàn)在羞辱我都這么直接了回想以前你可是會加一兩個修飾詞和停頓語的可現(xiàn)在你連敷衍都懶得敷衍一下了……
所以,愛會消失對不對
(??Д??)
謝池看他玩變臉一會兒老子是神獸九州臣服一會老子是棄婦自怨自艾。表示無言以對。
行,你足夠變態(tài)你干啥都行想啥都可以。
“你不想管路家的事兒由你,但你也知道,我這個人做事一向不留情面。玄厄門和路家的生意往來又不在少數(shù),現(xiàn)在還是路今生打理路氏上上下下的事務(wù)。人非草木,我也難保不會假公濟(jì)私?!?p> 路尋年靜下心來細(xì)細(xì)摸索她的話。覺得……
嗯,還挺有道理!
“可我又不會做生意,插手路家的事兒要弄不出個名堂呢?還有,你要弄啥嘞?”
謝池:“你只管接一下鄴城最近新一伙的鹽商。
好奇心害死貓,等時機(jī)成熟你自然就明白了?!?p> 路尋年乖巧的“噢”了一聲。
蔣四爺向來是海上的主子,而鄴城里剛清完倉的路家則也多是做水運生意的。
這么好的機(jī)會,難保蔣四爺不會先發(fā)制人……
蔣斯鬼主意多,誰知道他又窩在那個旮旯里密謀著害人呢。
盡早做打算,免得碰面以后謝池處處掣肘時時碰壁。
謝池輕皺著眉頭,溫聲又道:“那個,渭風(fēng)也在南余,這段時間我可能抽不開身,幫我顧好他。”
路尋年嫌棄的瞥了她一眼,微不可查的晃了晃腦袋,聳肩攤手。
“成吧?!?p> 當(dāng)局者迷,旁觀者清。
寧渭風(fēng)于謝池,如此。
謝池對寧渭風(fēng),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