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蓮立刻變了臉色,有些慌張道,“朱小姐謬贊了?!?p> “青蓮,此地只我們二人,我也不拐彎抹角了。”朱影轉(zhuǎn)過身,拿眼角斜睨著她,冷聲道,“云舟喜歡你,本來留你在身邊也無妨??赡銓掖魏ξ?,一次在后山,一次在瑞云莊中?!?p> 青衣女子立時(shí)搶著辯解道,“小姐你……你誤會了,我沒有……”
“沒有?那方掌柜都已經(jīng)招認(rèn)了?!敝煊芭ゎ^盯著她看了一眼,見她臉上的冷清之色正在慢慢消散。
“方……方掌柜?”青蓮忽然心亂如麻,不知如何是好,“你沒有物證!光憑他一面之詞,休想定我的罪!”
她料定瑞云莊中此時(shí)早已被打掃干凈了,即使方掌柜招認(rèn),也搜不出她的把柄來。
“物證?”朱影嘴角一彎,朝她挑了挑眉,“沒有物證我就拿你沒辦法了嗎?我是主,你是仆。我仍可以讓云舟將你賣出府去,你說云舟他……會信你,還是會信我?”
此時(shí)風(fēng)聲驟停,木橋之下的水面安靜得十分詭異,更顯得橋上人心澎湃。
忽然,“撲通”一陣落水之聲打破了靜滯的空氣。
那落水的胡服少女在魚塘里撲騰了兩下,還未呼救出聲便沉了下去。
“他當(dāng)然會信你。”橋上的青衣女子低頭看了一眼漸漸平息的水面,冷笑一聲便拂袖而去。
青蓮長她幾歲,個(gè)子比較高,又學(xué)過些武藝,推一個(gè)小姑娘落水輕而易舉。
況且朱花心是不會游泳的,青蓮記得,有一回朱花心也是落入這魚池中,差點(diǎn)淹死,還是陸云舟將她撈了上來。
可惜今天,再也沒人會來救你了。
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太自負(fù),什么主?什么仆?在這九川山上還不是實(shí)力說了算?
朱影在水里匿了半晌,待人走遠(yuǎn)了,水上寂靜無聲,才敢爬上來。
她覺得上輩子做得最對的一件事就是學(xué)會了游泳和閉氣。
待她披頭散發(fā),穿著濕漉漉的衣服,回到花月居時(shí),發(fā)現(xiàn)楚莫居然也來了,正坐在正廳里和宋珍兩個(gè)人聊天呢。
朱影也不好意思打擾,就低著頭,貓腰做蝦米狀,默默無聞地走進(jìn)寢室去了。
她這個(gè)花月居也有幾間寢室,她與宋珍一人一間,只是正廳和花廳是共用的。
坐在堂上的白衣男子正低頭喝茶,只覺得眼角余光里,好像看到一個(gè)落湯雞似的狼狽人影,像魂魄一樣無聲無息,飄進(jìn)去了。
“剛才有什么人過去嗎?”他揉了揉眼睛。
宋珍好像也看到了,“好像……是朱小姐。”
楚亦立刻站起身來,向里間走去。
走到她寢室門口,卻見大門緊鎖。
朱影此時(shí)正在更換濕透的衣裙。胡服還曬在外面,她又不想喊人幫忙,只好把壓箱底的一件藕色大袖翻了出來。
又費(fèi)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穿上身。
“阿影?”一個(gè)微啞的男子聲音傳來,“你在里面嗎?”
糟糕,又是這個(gè)楚亦!
朱影總覺得楚亦這個(gè)人,婆婆媽媽的十分麻煩,不如楚莫來的干脆。
“在!干嘛?”她手忙腳亂地穿好了衣服,又覺得身上好像有哪里不對勁。
“你淋雨了?”楚亦納悶地扭頭看了一眼門外,“把門開開?!?p> 此時(shí)正是夕陽無限好,不要說下雨,天上連一片烏云也沒有啊。
“沒!掉魚池里了。不關(guān)你事?!敝煊暗皖^檢查了一下衣裙,發(fā)現(xiàn)沒什么問題,也許只是因?yàn)椴涣?xí)慣穿大袖產(chǎn)生的錯(cuò)覺吧。
“???掉魚池里?被魚咬了嗎?”楚亦開始猛拍門。
“朱小姐,你沒事吧?把門打開讓我們看看?!彼握湟矞愡^來,敲了敲門。
朱影只好打開門,冷冷掃了一眼二人,“我沒事。就是剛才刺激了一下青蓮,就被她推下水了……”
話未說完,就感覺一陣火燒般的目光落到她臉上。
楚亦從未見過她穿過大袖衫,一時(shí)驚艷得挪不開眼睛,臉上一紅問道,“你好好的去刺激那青蓮干什么?吃飽了沒事干?”
“沒有證據(jù),要制造證據(jù)啊!”朱影說完,就看見楚亦走上前來,離她不足一步的距離。
她愣了片刻剛想后退,一雙有力的手便伸到她身后阻止了她。
楚亦雙手環(huán)住她,又繞到她身前,原是拾起了一條掉落身后的鵝黃色腰帶,順手就給她系上了。
“連件衣服也穿不好,還去找什么證據(jù)?別把自己給搭上了?!?p> 朱影的臉“唰”得紅到了脖子根。
還真不能怪她臉皮薄,只因這唐朝大袖的腰帶不是系在腰上,而是系在胸前,饒是厚臉皮的她,也有些被楚亦輕車熟路的動(dòng)作震撼了。
一旁的宋珍也看傻了眼,她與楚亦認(rèn)識這么多年,還從未有過這種待遇。
“你就等著看吧,不出兩日,證據(jù)必定自己浮出水面。”待楚亦幫她系好了腰帶,朱影急忙后退一步,走到桌案旁邊的坐榻上坐下,端起一杯清茶微微凝神,“還有,我剛才落水的時(shí)候,想起一些事情來?!?p> “什么事?”楚亦理了一下鬢發(fā),好像給人系腰帶這種事只是尋常,臉上也并未有多羞澀。
“我那日掉落山崖之前,正在后山玩耍,隨后就被人猛推了一下?!敝煊暗皖^喝茶,瞥了一眼面前的兩個(gè)人。
這兩人都喜白衣,看著倒是挺配的。
宋珍英姿颯爽,楚亦慵懶無賴,簡直就是一物降一物的天作之合。
只是可惜造化弄人,如今那真正的楚亦失蹤了,而若是換做楚莫和她在一起,兩人都是一身劍氣,愁眉苦臉,給人的感覺像是黑白無常一般,毫無美感。
她正這么想著,就看見楚亦厚著臉皮擠到她旁邊坐了下來,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朱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抬起頭來尷尬地看著宋珍道,“宋小姐……也坐吧?!?p> 楚亦坐在她右手邊,那坐榻本來只能坐一個(gè)人,眼下擠了兩個(gè)人,三個(gè)人是無論如何也擠不了了,宋珍只好坐到了桌案的另一邊。
“是誰將你推下山崖?又為何推你?”楚亦歪著頭問道。
“除了青蓮還會有誰?我雖沒有看清那人的臉,但剛才青蓮?fù)莆夷且幌拢铱隙ň褪撬!敝煊安[著眼看了一眼窗外的樹影,“至于為什么推我……我至今也沒想明白,我記得只是在地上撿起了一支金簪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