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上次他去瑞云莊暗訪的時候很小心,也沒有泄露身份,不可能會打草驚蛇,除非是陸家有人泄露了消息。
方掌柜要是放了,就是真的前功盡棄,楚亦不是沽名釣譽(yù)之人。
“急什么?將人押到山下的獄中審幾天,總會露出破綻的?!背鄡?yōu)雅地喝了一口茶,又抓起幾粒花生米,“你和駒九繼續(xù)悄悄守著那瑞云莊,別讓人看出來?!?p> “是!”
鴻十回稟完了,就跟他們一起結(jié)伴走回陸家去。
一路上,楚亦和宋珍走在前面,他本要拉著朱影,可朱影死活不肯,非要和鴻十跟在后面一丈遠(yuǎn)的地方。
宋珍哭哭啼啼,半泣半訴,一副肝腸寸斷的樣子,楚亦看著她只覺得頭皮發(fā)麻,度日如年。
朱影則趁此機(jī)會,向鴻十打聽起了宋珍的事。
原來這宋珍是威遠(yuǎn)將軍宋覽的次女,今年二十五歲,還是個未婚剩女。
她的確曾與楚亦有婚約,還是楚家父母在世時定下的。
可楚亦后來前往滄州,在淮西節(jié)度使的營中任職,二人聚少離多,一直也未完婚。
這么一拖著,宋珍就過了二十歲,三年前楚亦失蹤之后,宋珍更是絕望了,將自己關(guān)在房中三個月,整日以淚洗面。
宋將軍覺得這樣下去也不是個事兒,便又給她說了一門親事,是給吏部一位才貌雙全的侍郎做續(xù)弦,開始宋珍自己也答應(yīng)了。
誰知就在她出嫁前一個月,在一個案件中遇上了大理寺楚少卿,當(dāng)時楚莫顯然是被楚亦附體了,多跟她說了幾句話。
這一說不要緊,宋小姐忽然覺得又找到了新的人生目標(biāo),立刻退掉了和那位吏部大人的婚事,開始成日里追著楚莫到處亂跑。
楚莫以前也是見過宋珍的,二人并沒有擦出什么火花。
但是在楚亦這個人格出現(xiàn)之后,宋珍便發(fā)現(xiàn)了這位楚少卿的可取之處,不可自拔地墜入了情網(wǎng)。
此次楚莫離京并未知會宋珍,也不知是哪里走漏了風(fēng)聲,她竟然追到這九嶺鎮(zhèn)中來。
朱影聽完之后,只覺得十分頭大,心里忽然想起一首歌詞來:
“你可知道我愛你想你,念你怨你深情永不變,
難道你不曾回頭想想昨日的誓言?
就算你留戀開放在水中嬌艷的水仙,
別忘了寂寞的山谷的角落里野百合也有春天。”
“想不到楚亦這種人也會有春天?!敝煊案袊@了句。
“朱小姐,你說什么春天?”鴻十不解地問道。
“沒什么?!敝煊皵[擺手,又道,“鴻十,你一會兒派人給我盯著陸府的青蓮姑娘?!?p> “???盯著青蓮干嘛?”鴻十看著她一頭霧水。
“反正有用就是了。”朱影心里打著小算盤,嘴角上揚。
幾人回到陸府中,就各自去尋各自的去處。
宋珍非要跟著楚亦住在“落月居”,可楚亦不想啊,便只好把朱影拉到一邊,懇求她讓宋珍住在她的“花月居”。
“可我也不想跟陌生人住?。 敝煊皳u了搖頭,又覺得聲音太大了會讓宋珍聽到,連忙壓低聲音問道,“你……沒交過女朋友?”
她覺得以楚亦的性格,不應(yīng)該害怕女人才對,帶宋珍回去也沒什么,反正廂房那么多。
但是如果楚莫從來沒交過女朋友,就解釋得通了。這個楚亦是假的,他看似什么都懂,其實對男女之事一點經(jīng)驗也沒有。
“看不起人?!”楚亦忽然板起臉來,又指了指宋珍,一臉無奈道,“不是這個原因!是因為她老跟我說以前的事,聽得我耳朵都快長繭了,我不想聽!”
“人家也不容易,你就勉為其難……”朱影還沒說完,就被楚亦一陣連珠炮式的發(fā)問打斷了。
“一會兒楚莫醒了怎么辦?還有等駒九回來,一劍把她砍死怎么辦??。吭趺崔k?!”
這倒是有可能,那個駒九對他家大人一向是護(hù)犢子心切,要說他對楚莫沒點兒心思,連朱影也不信。
常聽說分桃斷袖之人嫉妒心最強(qiáng),這要是看見宋珍和楚莫卿卿我我,駒九沒準(zhǔn)真的就把她給砍死了。
救人一命吧!
朱影作出一副溫婉賢淑的模樣,感覺自己很像是騙小紅帽的大灰狼,“宋姑娘,畢竟男女有別,有損你的名聲。我院中正好空著,離楚少卿的院落又近,你不如跟我住,怎么樣?”
“你?”宋珍懷疑地看了這個胡服少女一眼,此人姿容絕色,可就是感覺不夠真誠,好似心思詭詐。
“對對,朱小姐是陸云舟公子的未婚妻,宋珍,你不信她難道還不信云舟公子嗎?”楚亦也知道朱影這樣子大概唬不住人,連忙給她背書,順便把陸云舟未婚妻的帽子給她一扣。
陸云舟名聲在外,何況,宋珍剛才看見朱影與楚亦在一起,才對她有些嫉妒和敵意,此時一聽說她已名花有主了,好感頓生,“原來是云舟公子的未婚妻,那便有勞姑娘。住宿費我晚些拿給你。”
“好說,好說?!敝煊安缓靡馑嫉匦π?。
“你還要收什么住宿費?!”楚亦抓住她瞪了一眼,心想這人真是空手套白狼,做著無本的買賣,還臉不紅心不跳。
“自然。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朱影小聲回了一句,就甩開他,挽著宋珍的手進(jìn)院里去了。
瑞云莊雖然已經(jīng)被端掉了,可還是苦于沒有證據(jù),若是從方掌柜那里審不出東西,不久就得放人。
之前查到的梧州口音女子和倒賣阿芙蓉之事都只是口說無憑,無法當(dāng)作證據(jù)。
朱影想來想去,覺得此案還是得從青蓮入手。
午后微風(fēng)拂面,深秋的陽光照在身上暖暖的很舒服,正是讓人卸下防備之時。
綺月居中一個秀麗的魚塘之上有一座涼亭,亭子連著一座古樸的木橋。
木橋上立著一個束發(fā)胡服少女和一個長發(fā)飄飄的青衣女子。
下午正好陸云舟外出,朱影得空便來到綺月居中,打算試探一下青蓮的口風(fēng)。
“朱小姐,您怎么來了?”青蓮語氣恭敬,面上卻是又冷又澀。
作為陸云舟的貼身大丫鬟,與其他下人比起來,青蓮的穿著打扮要體面多了。
一身水藍(lán)色的衫裙隨風(fēng)而擺,頭上扎著金玉簪子,立在橋上如同一朵清麗的水仙花。
朱影打量了她一眼,湊近了一嗅,“果然是秀色可餐,清香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