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垂死病中驚坐起
“您怎么又把窗戶打開了？”
知愿端著湯藥一進屋，就看見原本管著窗戶開了一扇，她忙過去將它關上。
“好不容易才好些了，您可千萬不能再吹風了?！?p> 顧云知看著那碗苦藥就想哭。
想念藥丸，想念輸液。
┭┮﹏┭┮
“您忍忍吧，奴婢給您準備了飴糖。喝了，病就好了?！敝负宓?。
顧云知捧著那碗湯藥，掙扎了半晌，仍將它放回知愿手里。
“等等再喝。”
“可是這要趁熱藥性才好……”
“長公主，于護衛(wèi)求見?！伴T口的小丫頭走進屋子脆生生的道。
“讓他進來。”
顧云知巴不得趕緊找個事堵住知愿的嘴，聞言迫不及待地道。
“是?！?p> 小丫頭轉身出了屋子。
知愿無奈的放下湯藥，將床架上的幔子放下，遮住公主的身形。
又囑咐身邊候著的其他侍女，“拿些熱水和暖爐，讓于護衛(wèi)在外面先暖暖身子，別把寒氣帶進來?！?p> “是?！蹦鞘膛鋈ズ?，過了一盞茶的時間才將人領了進來。
這么長的時間，顧云知到底是拗不過知愿，喝了湯藥含著飴糖生無可戀的躺在床上。
“臣于新北，拜見公主?！?p> “起吧?！鳖櫾浦荒蜔┑膿]揮手，“事情辦得怎么樣？”
“大理寺那邊都交代清楚了，人也都處理好了，不會有任何問題。”
“嗯?！鳖櫾浦c點頭，“對了，過幾日我要去趟黟縣，你安排一下出行事宜?！?p> “是?！庇谛卤睉潞?，稍有遲疑的問道，“可是因為流匪一事？”
“你也聽說了此事？”
“是，今日來時遇見了徐管事。府里的幾位公子似乎是點了什么份例外的東西，徐管事正發(fā)愁呢。說是黟縣的稅報上來了，按照目前府里這樣的支出，恐怕不到3個月，就連您的嚼用都要減縮了?！?p> “？？？”顧云知聞言可謂是垂死病中驚坐起，“為什么要縮減我的嚼用？!兩個縣的稅收難道都養(yǎng)不活我嗎？！”
顧云知有點崩潰，她記得有一次進來古代小世界做“補丁”，那位“補丁”前期是真的窮，其他的不提，光上廁所和一月一次的月事就能分分鐘讓她跪下來想自殺。
如今她貴為“一國公主”，居然也淪落到才縮減嚼用了？她可進來一分鐘的好日子還沒體驗過呢！
“這……”
“你去把徐管事給我叫來?！?p> “公主，徐管事正在外面候著呢，他一刻鐘前才來求見?！敝该B聲道。
“去年兩縣稅收共計16642貫5642文，今年截至12月15日，府內(nèi)開支共計15940貫322文。按照以往的開支，剩下的半月還需銀錢700貫。加上之前的差不多是16641貫……”
一年結……結余1貫錢？！
顧云知都要呆了，她一個公主居然也這么窮的嗎？
“只是年底還需往宮里各處娘娘及各府王爺處送節(jié)禮，這可是筆大開銷！”徐管事翻著賬本，噼里啪啦地打著算盤，“比照往年的禮單最低怎么也要3000貫……”
所以她一年下來還負債2999貫？！?。?！
“不過好在庫房里還有不少陛下賜下的物件，挑揀一些，應該能抵掉1500貫……”
“陛下一年賜我的物件居然只值1500貫？！”顧云知不敢置信的問道。
“當然不止這個數(shù)。陛下所賜，價值千金?！?p> 顧云知松了口氣，1千兩金等于1萬白銀，那她至少還能留個7000貫，看來她還是很有錢的。
“但是不都被您送給了后院的公子們了嗎？去拿回來，不太好吧?！毙旃苁乱荒槥殡y的道。
“……”顧云知感覺自己的身體內(nèi)正在氣血翻騰，她咬著牙問，“1萬貫……都送人了？”
“是啊。”看是徐管事一臉無辜的臉，顧云知氣的胸口隱隱作痛。
不！她不信。
16600貫可是1660金，放正常世界那差不多可就是五百萬。
“府里宮女太監(jiān)的俸祿都是從宮里走的帳，我每季的布料衣服首飾，都是宮中尚衣局、銀作局做的，我的口糧都是陛下所賜的官田上貢的。我怎么可能一年用掉1660金！你莫不是誆我呢？”
“公主明鑒，奴才不敢！”徐管事嚇得哐當跪在地上。
“那你倒是說說，這錢怎么就沒了？！”
“公主明鑒啊——，年初的時候，宰相府老來得子，您囑咐奴才送了300兩銀子的禮金。春天的時候，你說府里的花兒開得好看，請了諸位公子小姐游園，光吃喝玩樂布置景點，就花了500兩白銀。夏天的時候，沈世子游學，你買了一套布置精美、配套齊全，價值八百兩白銀的馬車送他。年中的時候，您與幾位郡主斗氣，花了三千兩包全了布行里今夏最火的軟煙羅。秋天的時候，您去戲園子看戲，說今墨公子深得您心，那是前前后后花了三千兩將他帶進了府……”
顧云知一邊掰著手指，一邊心里在流血。
吃肉它不香嗎？買胭脂香粉、金銀首飾它不香嗎？
之前那位“補丁”咋想的？為什么要斗氣！為什么要把錢花在男人身上？！你要是顏狗，你就去人家戲班子里去看唄。會算成本嗎？你放家里的成本和你趕著馬車買個門票錢能一樣嗎？！
顧云知一項項掰算著，倔強的揚起快要淚流滿面的臉，“不對，那我還剩六千多兩白銀呢！”
“去年年末的時候，有個公子哭訴自己的銀錢不夠花……您就吩咐今年起，都將他們每月的份例提到了6兩?！?p> “那一年也就72兩啊！”
“您忘了嗎？”徐管事小心翼翼地比了一個手勢，提醒道，“可您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108位公子了啊。”
“一……一百零八個？！”
“是?！?p> 頂上突然一片寂靜，徐管事顫巍巍地摸了摸額頭的汗，小聲的喚道：“公主殿下？”
空氣中仍無一句聲響。
知愿不由奇怪，撩起帳子探頭去看。
“公主！”知愿嚇得忙伸手去扶，一邊還回頭朝著屋里的人吼道，“快請?zhí)t(yī)！”
顧云知捂著胸口，一臉痛色的歪暈在床上。
一七得七，二八十六，七八五十六……
都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可她堂堂一個公主，還算得寵，卻居然沒有金山銀山，沒有資產(chǎn)上億，而是負債累累？！
說出去誰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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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銀錢換算方式：
1兩黃金=10兩白銀=10貫銅錢=10000文銅錢（這也是比較合理的換算公式）
古時候因為金屬稀缺的問題，是很缺金銀的，所以市面上流通的都是銅錢，很多人可能一輩子都不知道金銀長什么樣子，這也是為什么有些人出門都喜歡把銅錢穿成一貫沉甸甸的掛在腰間，也不知道換成一兩白銀。不是人家不想換，而是因為銀子稀缺。民間交易是很少能看到銀子的，大部分都是銅錢。
一個公主每年有一萬六千多白銀其實已經(jīng)很高了。要知道明朝在勵精圖治下，當時的國庫也就200萬兩，而且還是經(jīng)過張居正改革后國庫收入豐富才有的數(shù)字。
還有份例6兩銀，其實是很高的。戚繼光在東南沿海募兵，規(guī)定每人年餉銀為10兩，到北方薊鎮(zhèn)后，守衛(wèi)邊墻的募兵年餉增至18兩。這都是戰(zhàn)略要地的募兵價格，如果不是要參加重要戰(zhàn)斗，或者不是在重要地域，募兵的價格要更低：明修《武進縣志》稱當?shù)亍笆苣颊呷浙y一分”，年餉還不足4兩的。一個平姓，一年的生活大概只要一兩半銀子。在看看這里，一個在公主府無所事事的食客，年例72兩，相當于這些將士7年甚至10年才能掙的錢。為了凸顯公主的奢靡，養(yǎng)了108個6兩每月的人應該是合理的推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