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房間里,高止拿出了被炸毀的乾坤陰陽袋碎片,一點一點將它拼了起來。
“縫一縫,應該還能用吧?”高止拿起針,小心翼翼地穿上了線。凡間的布袋空間太小,他的法器眾多,一裝就是一大袋子,過于累贅了。
還是乾坤陰陽袋比較好用。
陸威風已經睡著,高止瞥了眼榻上的小娃娃,想著等會兒縫完乾坤陰陽袋之后,就給小威風縫一件衣服。
夜已深,房中紅燭窈窈,光線卻還是有些暗了,高止不禁揉了揉眼睛。乾坤陰陽袋已然縫好了一半。
“嘭——”陸寬寬突然推門而入。
風一陣而來,將高止桌上擺好的乾坤陰陽袋碎片吹得到處都是。高止手上動作一頓,心如死灰。
“高止,我做夢了!”陸寬寬一臉驚奇地跑了過來,而后把高止往一邊推了推,一屁股坐在了他身邊。
“嗯?!备咧刮⑿?,點了點頭,而后伸手去收拾那些被打亂的乾坤袋碎片。
“嗯?就一個嗯?我以前從來都不會做夢的?!标憣拰捫那榧?,“你不問問我夢到什么了?”
“你夢到什么了?”高止起身彎腰,繼續(xù)去撿落在地上的碎布,只有一搭沒一搭地跟陸寬寬說話。
“我夢到狐妖和張芝旭了?!标憣拰拰⒏咧估诉^來,強行給他摁在了凳子上,然后便開始了她長達一個時辰的講述。
夢中,雪落無痕,刑場之上,劊子手的紅衣成了這白茫茫中唯一的色彩。
“襄州袁氏沽源,夜入嚴府行刺,殺害府中十余人,罪無可赦,現(xiàn)立下斬刑!”
監(jiān)斬官宣讀旨意,刑場上人卻面無表情,好似毫不在意。
“咚咚咚——”鼓聲陣陣,劊子手拿起酒壇吞了口酒,而后噗呲一聲灑在刀上。
刑刀被他舉起,下一刻便是落下……而入無邊地獄。
“咚——”突有一顆石頭砸向了刑刀,那壯碩的劊子手竟也無法抵御這石頭的力量,手腕恍然一扭,砰咚一下,刑刀應聲而落。
沽源抬起臉來,看向了那石頭的來處。
一曼妙女子執(zhí)著一把長劍,正架在監(jiān)斬官脖子上。“把人給放了,不然我就殺了這個狗官!”
“仙兒,你回去吧?!惫猎撮_口道。
“我不會丟下你的?!迸友凵駡砸?,勢要與這人間狗官斗到底?!懊髅魇撬麄兿葰⒘四愕铩?p> “妖孽,你果然來了?!毙C子從天而降,一把寶劍直定定飛向了女子,而后化作萬千虛影,催動了囚魔封印陣,將那女子困在了里頭。
這一切不過都是陷阱……
“玄機子!你個狗賊!”女子動用周身法力,想要沖破陣法,卻反過來被陣法所傷?!班邸?p> 女子吐出一口血來。她的法力居然減了一半?!靶C子,你暗算我?”
玄機子一笑,道:“你修煉九百年,我不做點手段,如何是你的對手?”
何況,他只不過就是在這陣法之中加了些妖蛇毒。
“斬立決!”監(jiān)斬官從女子手中逃脫,大搖大擺地走出了法陣,將那行刑牌扔到了地上。
“是我拖累了你?!惫猎礈I眼朦朧,卻也無濟于事。
他不過就是一個江湖俠客,當仙兒還裝作是農家兒女的時候,他尚可護她安生,如今,他的仙兒是狐,是妖……
他能有什么能力去保護她呢?甚至,如果不是他的存在,那玄機子也不會從他下手,設了今日之局來。
寒風之中,劊子手起刀而落,須臾間便斬下了沽源的頭顱。
血濺三尺。殺人,又誅心。
“不要!”狐妖被困在陣中,嘶吼之聲凄凄,傷心欲絕了去。
“人與妖,殊途無歸。是你肖想了。”
玄機子召出古畫,將狐妖封印了進去。而后將這畫交給了嚴丞相的太祖爺。
“你說是不是因為我吃了狐妖的元丹,所以就有了狐妖的深刻記憶,這記憶又以夢的形式,生在了我腦海里?”陸寬寬講完了自己的夢境,便開始分析起了這夢存在的原因。
高止頭昏腦漲,困倦得很,陸寬寬的夢根本就沒聽進去幾個字,陸寬寬的聲音一停下,他便癱趴在桌上,沉睡了過去。
“高止……”陸寬寬撇嘴低吼。
“嗯?!备咧灌帕寺?,眼睛卻仍舊閉著。
“男人都是糞團子!”陸寬寬扛起高止,給他扔到了床上。
然后……陸寬寬就很自覺地在旁邊躺下了。
“都說了一間就夠了,非要租兩間?!标憣拰捁室馑盟难霭瞬?,將胳膊重重錘在了高止胸膛上。
“噗~”高止于睡夢中蹙眉吐氣。也許是因為太累了吧,高止閉著眼背過了身去,再沒發(fā)出一點兒聲音。
天色半明半暗,陸寬寬終也入了夢鄉(xiāng)。
露水深重,周遭氣息卻清新得緊。
“嗚嗚嗚——”
陸寬寬聽見了奇怪的嗚咽聲。她閉著眼,蹙著眉,一點兒也不想睜眼。
“嗚嗚嗚——”可這聲音居然越來越大。
陸寬寬恍然睜眼,看了看身旁的高止。
高止正蹙眉看著她,嘴里一直在發(fā)出‘嗚嗚嗚’的怪聲,他四肢僵硬,竟動彈不得。
“怎么了?”陸寬寬坐起,面色一凝,高止現(xiàn)在的狀況,像極了‘鬼ya床’。
“嗚嗚嗚——”高止也很想回答陸寬寬的問題,奈何力不從心。他好像是真的被鬼魂給纏上了。
“萬法通靈?!标憣拰掗]眼,一抹靈法抹過額間,再睜眼時,便看清了高止身上的女鬼魂魄。
這長發(fā)女鬼穿著紅衣,壓在高止身上,掣肘著高止的四肢。
“哪來的孤魂野鬼?敢趴在姑奶奶男人的身上?”陸寬寬抓住女鬼的頭發(fā),用力給她拎了起來。“要是我發(fā)現(xiàn)你偷偷吸了他的陽氣,我定刨了你的墳,給你挫骨揚灰了去?!?p> 陸寬寬將那女鬼摔到地上,卻是一聲響動都沒有,轉而那女鬼還輕飄飄地懸了起來。
“咳咳咳~”高止得了自由,倏忽坐起,胸口卻悶得很。想來是被那女鬼壓久了。
“妖娘娘饒命?!迸砺勓?,嚇得跪倒在地?!拔乙言谀c道長身后跟了許久,但你們都看不到我,我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