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慕馨滿面困惑,如何都難以相信。
洪誠禮也不管,繼續(xù)悠然道:“小妹,你當(dāng)知曉,因?yàn)椤鹅`修法約》緣故,我等世族背后,或多或少,都與各大宗門有撇脫不清的關(guān)系吧?”
洪慕馨微怔,點(diǎn)了點(diǎn)頭,不知他作何說起此事。
《靈修法約》,即是針對靈修的法約,再準(zhǔn)確地說,是一篇針對修習(xí)靈法的小門小派與世家宗族的條約。
這法約由來已久,須得從玄靈之爭說起。
據(jù)傳,玄靈之爭肇始時,矛盾其實(shí)僅存在于部分大派之間,一些小門小派、宗族世家并沒甚所謂。
蓋因大派都傳承自古,起源于大能之輩,門中道法或得之偶然,或是自身所創(chuàng),但大多完備圓融,能夠直指大道。
他們在教導(dǎo)弟子時,也多是以飛升宸天為最終目的,因而也對自身所學(xué)正統(tǒng)與否,最為在意。
畢竟,任誰都不想在自己修為有成時,被人指點(diǎn)一句:“爾之所學(xué),盡皆旁左?!?p> 然而,對于一些小門小派,或宗族世家而言,卻又是另番景象。
前者可能是家野散修所創(chuàng)立,后者則大多是夫妻合修,開枝散葉,綿延數(shù)代后而成。
但不拘如何,二者都存在著些許共同點(diǎn)——
一來,他們極少有一套完備的道法,都是手邊有甚么,就習(xí)練甚么,沒有可挑的,自然也不會去管甚么玄靈之爭。
再者,他們學(xué)道的初衷,就是逍遙一生,安享福澤,全沒想過與人分個高低,更還要飛升宸天,比肩仙靈。
不過,事情在后來有了變化。
彼時有兩門世家,雙方因些緣故,起了爭執(zhí),大打出手。
其中一方實(shí)力稍弱,耐不住壓力,便求托蔭蔽至一宗靈門大派檐下,并許以大量的靈石與寶材作償。
這宗大派倒也樂得出手,但人家根本瞧不大上這些許“小玩意兒”,只提出了一個要求——站隊(duì)靈門,往后以“靈修”自居。
這世族舉門上下修習(xí)的便是一本殘缺的靈修功法,可謂皆是“靈修”,沒得猶豫,便應(yīng)了下來。
大派出手,雷厲風(fēng)行。
未有半日功夫,該族仇敵便一敗如水,幾近滅族。
為求自保,他們隨即也趨附上了一玄門大派,條件便是亦得站隊(duì),以“玄修”自居。
便如此,一層卷帶一層,玄靈之爭漸漸波及到了整個修真界!
再之后,玄靈兩派爭持愈演愈烈,但叫兩方都十分頭疼的,非是對方層出不窮、五花八門的手段,而是那些個宗族世家俱都搖擺不定。
幾乎是哪方給予的好處更多,他們便倒戈向誰,別的甚么也不顧。
為遏止此種情況,十大玄門之首的商清派率先推出一紙法約,喚作《真玄之約》,八大靈門之首的宸虛派緊隨其后,跟著推行了《靈修法約》。
兩者叫法不同,但內(nèi)容近似,皆是書擬了多則規(guī)矩,用以約束門下所趨附的各個宗族世家。
此約一出,效果極佳。
那些原本搖擺不定的宗族世家立時顧忌許多,行事須得三思而后行,否則不用旁人出手,商清與宸虛兩派自會著人打點(diǎn)與你。
隨后,這紙法約引得各個門派紛相效仿,修真界也不再如以往那般,糊亂成一鍋粥。
但所有人都未曾想到是,這法約里頭,有一則要義對后世產(chǎn)生了極其深遠(yuǎn)且不可逆的影響——
凡愿趨附的各宗世家,每年須要將族內(nèi)最為出色的幾名適齡弟子,送至門派修習(xí)。
這則要義,本也是為了將世家與門派捆綁得愈緊,但各大派都小覷了世家宗族的迭代傳承速度。
起初百年倒也瞧不出甚么,千余年后,一眾門派才發(fā)現(xiàn),自己門下每數(shù)名弟子中,就有一名世家之人,及至此時,兩方早已不分彼此,成為了真正的利益共同體。
……
“我洪氏便是與宸虛派簽訂的《靈修法約》,”洪誠禮輕笑一聲,“小妹,為兄考考你,嘉峻李氏奉崇玄靈哪方,又是與哪個門派簽訂的法約?”
“自是我靈門一方,”洪慕馨白了他一眼,這問題等若白問,若李氏是玄門一方,那李澈如何來得宸虛。
至于同哪個門派簽訂的法約……
“幽寰宮么?”
洪慕馨自忖無差,脫口而出。
但旋即她就體味到一個問題,李澈為何不在幽寰宮,而在此處?
幽寰宮坐落在南華洲,亦是靈門八大派之一,因傳承有不少合宜女子修煉的頂階道法,門內(nèi)占近七成的弟子,皆為女性。
嘉峻李氏,族地亦在南華,且同樣陰盛陽衰,因而兩方自古起,便簽訂了法約,相互扶持至今。
“若按慣常,李氏會將天資優(yōu)渥的女弟子送往幽寰宮學(xué)道,而把一些稍差的留在族中,習(xí)練自家道法。
至于男子,因資質(zhì)有限,大多是傳下一門容易習(xí)練,卻也沒甚爭斗之能的道法,就派送至各處管理家族產(chǎn)業(yè)?!?p> 洪誠禮見她模樣,心知她必是覺察到疑處了,因而繼續(xù)耐心解釋道。
但講到此處,他話語不覺輕聲許多,“不過正應(yīng)了‘物極必反’這一詞,李氏偶也會冒出一兩個天資卓絕的男子。
對于這幾人,因幽寰宮的頂階道法俱是給女子修煉,能為男子所用的,多要差上一籌。
李氏便請了幽寰宮作調(diào),另與宸虛達(dá)成了一個法約,目的即是將他們送往宸虛學(xué)道。
聽說,這約定有別于傳統(tǒng)的《靈修法約》,但具體內(nèi)容,咱們不得而知,不過曉得這李澈的不凡之處便就足夠了。”
洪慕馨從未聽過這些訊息,一時有些瞠目結(jié)舌,難以置信,忍不住問道:“二哥,當(dāng)真如此么?”
洪誠禮頓首,信心十足道:“做不得假,前幾日,升云會前,我因些事由回了族內(nèi)一趟,正巧碰上大哥,我二人便吃酒聊天了一宿。
那會兒,這李澈的出身來歷不正在巔云峰上傳開么,我便隨意提了一嘴。
沒想到,大哥卻感慨,這李氏當(dāng)興。
我自是好奇他何出此言,一問才得知,原來李氏早在兩百年前,就已送了一位弟子過來,如今在內(nèi)門正是聲名鵲起時。
而我方才所說,也是大哥之言,這在內(nèi)門并非什么緊秘,稍有跟腳的人,多少都知曉些?!?p> 洪慕馨聽見消息出自大哥,頓時疑慮盡去,但又奇道:“那……他先前為何隱瞞自家身份呢?莫不是李氏族內(nèi)的要求?”
“這就不清楚了,”洪誠禮聳了聳肩,“或許是和梅興一般,出身不光彩,這才不愿與人提及?”
梅興出身自河谷梅氏,是如今梅氏族長與一侍妾所生,因而他在族內(nèi)極不受待見,處處遭到排擠,這才出離梅氏,轉(zhuǎn)投至洪誠禮手下。
洪慕馨聞言,正覺二哥怎么不正經(jīng)起來了,但轉(zhuǎn)念一想,就憑李氏男子在外的聲名,不定還真是如此。
她搖了搖頭,說道:“小妹就是怕二哥花錯了力氣,這才奇疑,既然二哥心底有數(shù),那就無須我多言了?!?p> “嘿,”洪誠禮輕笑一聲,不再繼續(xù)這個話題。
……
啃西蘭花的皮皮
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