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明白,眼前的這個坐在輪子上瘸子到底做了什么,怎么會這般可怕,但他卻是真的提不起再次在阻攔他的勇氣。
此時的長寧沒了那般柔弱的樣子,仿若一條蓄勢待發(fā)準備沖天而起的臥龍。
他自己心里暗暗吃驚,這次昏迷醒來之后,自己的劍意貌似領(lǐng)悟得更加深刻了。
這時,一個管事兒模樣的人自府衙內(nèi)出來。
“何人在此地放肆?!?p> “我叫風長寧,來接我朋友?!?p> 來人便是這里的統(tǒng)領(lǐng),看著面前輪椅上的長寧。
“你朋友?”
“她叫聆冉?!?p> “你是那個妖女的同黨?”
“她只是一只小妖,你們?yōu)楹巫ニ??”長寧嚴肅的問道。
“小妖?呵,她殺人不眨眼故事連我這般歲數(shù)的人也只在史書里拜讀過,你說她是小妖?”統(tǒng)領(lǐng)譏諷的問道。
長寧皺起了眉頭,他當然不會相信這人的說辭,在他眼里,聆冉不過是個古靈精怪愛吃甜食的小狐貍。
于是開口說道:“你沒有證據(jù),憑什么抓她?”
統(tǒng)領(lǐng)一聲冷哼,說道:“我巡防營只是奉命拿人,至于證據(jù),自然會在堂審的時候拿出來。”
“奉命?誰的命?”長寧問道。
統(tǒng)領(lǐng)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
“我問你,奉了誰的命?”長寧說著眼中閃過一絲狠意。
統(tǒng)領(lǐng)見長寧這般模樣,底沉的說道:“風先生這是要決意要為難在下?”
砰!……
一聲沉悶的響聲。
統(tǒng)領(lǐng)重重的砸到了巡防營府衙正墻之上,表情木訥,眼中驚恐萬分。
一口渾血吐了出來。
心中驚訝,這個少年明明只有修行初境冥海境,自己卻是早已沉浸第三境界化極境多年,他怎么可能讓我毫無察覺的傷到我。
想到這里,突然想起他是誰
雪谷二弟子。
天誅圣王多年不收徒,難得破例收徒又豈是平庸之輩?
一聲苦笑,嘆息道:“我不能說,但是人已經(jīng)不在我這兒,送去了鬼獄。”
長寧在原地沉默了許久,統(tǒng)領(lǐng)在地上坐了許久。
最終長寧一聲嘆息,自己滑動輪椅離開。
雖不知道鬼獄是個什么地方,但終究知道了地方。
長寧心里無奈,自己不想動手的,以往的他亦是不會在這般情況下與人動手。
但是,為何現(xiàn)在自己就是壓制不住心里的暴虐。
搖了搖頭,不作他想。
自己獨自來回到了水墨閣等待白涂。
他沒什么朋友,只有白涂,和聆冉。
但是聆冉不在,只有白涂能幫他。
不是自己的朋友,又有誰會愿意陪自己去冒險呢?
沒人知道現(xiàn)在的長寧在想著什么,他只是安靜在床頭翻出了一把劍。
或者說是一把匕首。
一般的劍,三尺青鋒過長肩。
但這劍只有一尺長,只能叫做匕首,長寧看著這把臨行時義父所贈之物。輕輕的將它放入懷中。
安靜的等在水墨閣……
天色漸晚,白涂才從知葉觀回來。
他沒有見到越寒霓,或許不想見,或許真不在。
沒答案,所以他回來了。
“看來她不愿插手。”長寧底沉的說道。
“我就知道這個娘們兒不是真心的想與你聯(lián)手?!卑淄可鷼獾恼f道。
“那便算了,走?!遍L寧說道。
“去哪兒?”
“長公主府?!遍L寧聲音變得有些冰冷。
白涂沉默著推著長寧出了墨閣,一直走了許久。
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你懷疑是明月公主做的?”
“她是師兄的徒弟,再加上那日在煙雨樓……”
“你莫不是想去公主府找麻煩?”
長寧沒有說話。
“你瘋了?”白涂有些驚訝。
白涂深知公主府是個什么地方,莫不說沈長流在不在,闖公主府這便是藐視皇權(quán)。
“我沒瘋,我相信小冉是無辜的,但自己相信沒用,我得說出來讓大家相信。既然現(xiàn)在沒人能聽見我說話,那我便得想些辦法來讓他們愿意來聽我說話?!遍L寧不緊不慢的說著。
“那你……”
“放心,我心里有數(shù)。不會亂來?!?p> “那便好。”
……
在燕京宮墻之外以北的有一處陰森之地內(nèi)。那里周圍的民房很多,但是都不住著人。
因為那些房間并不是用來住人的,而是用來存放尸體,妖族的尸體。
無論白天,夜晚。那片地帶都是死一般的安靜。
沒人知道為何那里妖族的尸體會往那里存放。
或許是因為那里離鬼獄最近,在鬼獄里死的妖運送起來方便?
鬼獄,當真名副其實的鬼獄。鬼獄之外的一圈都是沒有活人的。
也就鬼獄里關(guān)押著一些活著的妖。
有戰(zhàn)爭中被俘虜卻未得到釋放的,也有作惡多端被抓進去的。
鬼獄。
潮濕陰暗的牢房內(nèi)彌漫著腐爛尸體的味道。
牢壁兩側(cè)跳動著將熄未熄的油燈,安靜的角落傳來水滴落的聲音,偶爾夾雜著有些微弱且絕望的呻吟。
牢底深處又幾間特別的牢房,關(guān)押著的都是些很危險的妖。
那里每一間關(guān)著的基本都是實力強勁的大妖。
只有一間很特別,關(guān)押著一個小姑娘。她才送進來沒多久,牢里的人都很是奇怪,這只妖明顯法力并不高強,為何會關(guān)押到這等牢房。
沒人去問,因為自顧不暇。
聆冉自打進來,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身上衣衫已然被鮮血侵濕,雙肩卡著鎖妖扣,癱軟的靠在墻壁上。
她安靜的閉上了眼。
腦海里反反復復回回蕩著他的聲音……
那年桃花溪下。
“靈然,靈然……等等我。”
那年,他不回頭的離去?!办`然,等我考上功名我就去娶你!”
那年,他為了所謂正道?!办`然,答應(yīng)我,不要再殺人了好嗎?”
那年,那個傻瓜躺在自己懷里,再也不曾醒來?!办`然,別怕,這次我來保護你……”
聆冉表情木訥:“我們……還能再相見么……”
沒人看見,現(xiàn)在的聆冉已然不復平日模樣,眼神中的孤寂已經(jīng)不再是那個平日喜歡調(diào)侃長寧的那個小狐貍。
“也許,他們會如約帶他來見我……”
聆冉這般想著。
燕京城的皇宮腳下不遠
便是當今的長公主府,今天這里來了兩位奇怪的客人。
他們不進府,也不離開,一直等在府前。府兵上前問詢他們也不理會。
府兵及時的通報給了當今的長公主殿下。
不久,明月從府內(nèi)出來。
見到來人有些驚訝,畢竟沒什么交集,今日風長寧二人突然造訪,看模樣還有些來著不善的樣子。
上前開口問道:“小師叔今日這般為何?”
“我來接我的朋友。”長寧說道。
“什么?”明月不明白,也不知道是真不明白還是裝作不明白。
“聆冉?!?p> “不認識。”明月說道。
長寧皺起了眉頭:“卿本佳人,奈何做賊!”
說話的語氣流露著掩蓋不住的憤怒。
明月表情頓時變得很是難看,她乃堂堂大燕公主,今日竟然被人莫名其妙稱作賊。
“小師叔,請你慎言!如果你要無理取鬧,我不介意讓府兵送你去刑部走一遭。”
這時一旁的白涂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呸,虛偽?!?p> 明月一聲冷哼:“你們?nèi)羰钱斦娌蛔?,別怪我不客氣?!?p> 這時白涂大大咧咧的說道:“我們一沒闖公主府,二沒當街擾民,你憑什么趕我們走?莫不是這京城大街是你一個人的?”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那也是皇上的王土,不是你的,你憑什么?莫不是公主殿下也可稱自己為王?”白涂一副無賴的模樣的說著。
明月一驚,王土那是王的土地。
天下,永遠也只能是燕帝的天下,白涂這話可是有些膽大包天了,但不得不說的確有些作用的
誅心之言,不妄虛實。便是這個道理。
明月明顯想不到白涂會這般膽大妄言,頓時有些氣到。:“哼,你真是放肆,你就不怕你的妄悖之言連累涼王?”
誰知道白涂一癟嘴,:“關(guān)你屁事!”
明月臉色發(fā)紅,當然是被白涂給氣的,冷哼一聲轉(zhuǎn)頭進了公主府。
“十三,你過了。”明月走后長寧對著白涂說道。
“哪里過了?一點也不過?!?p> “這樣會連累你和你的父親。”
“本小王當舍命陪君子。”
長寧搖了搖頭,又說到:“這樣沒意義,雖說她不是沒嫌疑,但我總感覺事情有些不對。”
“你不是打算讓人聽到你的聲音么,準備怎么做?”
“能不能達到目的不說,光是方法就有些冒險。”長寧說道。
“多冒險?”
“可能賠上性命算不算冒險?”長寧說道。
“從你決定來這里,不就是賭命么?”白涂用小拇指撓了撓耳朵。
“也對……,那我開始了?!遍L寧說著,閉上了雙眼。
白涂有些不明白,疑惑的盯著長寧。
只見這時,以長寧為中心,仿佛變作了一個爆炸源。
不停的天地靈息暴虐的往外擴散。
如同一石落入靜湖泊,激起萬千驚濤浪。
靈息如同波浪的紋路,不斷的一圈圈的向長寧四周擴散。
白涂瞬間就明白了,原來他是想在這兒破境么?
他不知道他的身體情況不允許么?
原來,這就是他說的賭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