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觀中,兩道人影正細聲的交談著什么。忽然,房門被人從外面粗暴推開。
秦奉青風風火火闖了進來,大大咧咧的一屁股坐到兩人跟前,也顧不上對面坐著的是不是許奉年,直接喘著粗氣說。
“大師兄,我闖禍了,闖大禍了?!?p> 謝長運皺了皺眉頭。
“什么事,毛毛躁躁的,慢慢說?!?p> “師兄,我。”許奉年當即就要搶白。
“我先說,我的事比較急?!鼻胤钋嘁话褜⒅x長運的身子搬向自己一邊,粗聲粗氣的就開始敘說起來。
他當然不會說是奉師傅的遺愿去三棵樹找什么秘密,只是說誤入了洞穴。而當他說到洞穴里面居然有一個被封印的壇子后,許奉年也是大吃了一驚。
“等等,什么壇子?為什么上次我進去的時候什么都沒看見?”
秦奉青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很是不滿。
“你瞪我干什么?”許奉年是又著急又窩火,很是不滿秦奉青對他的態(tài)度和仇視眼神。
“瞪你干什么?難道你心里就沒點數(shù)嗎?高雅什么都跟我說了,師傅就是你通知下山的,回頭我再跟你算賬。”
“秦奉青,你是不是非要跟我唱反調?”許奉年一下子站了起來,怒瞪著秦奉青。
“好了,廢話少說,直接說重點。”謝長運瞪了兩人一眼,也很是惱火。
“看到壇子后我就一時好奇打開了壇子,沒成想里面頓時飛出了六道紅光,紅光著地后竟變成了六個紅衣孩童,都是十一二歲的樣子。”
咽了咽口水,秦奉青繼續(xù)說。
“當時也是把我嚇了一跳,事后我才想起師傅曾經說過。這世界上不禁有魂,還有靈。而這些孩童就是這種靈,不懼陽間陰日與陽日,在黑暗中可以任意穿行?!?p> 聽秦奉青說到這里,剛坐下的許奉年再次騰的一下站了起來。
“我說呢,今晚明明是重陽之日,為什么邪祟敢出來作亂呢。原來是你搞出來的。秦奉青,若是翠翠有什么三長兩短,我一定要你償命。”
見許奉年一臉的咬牙切齒,秦奉青頓時有些莫名其妙,疑惑的眼神看了看兩人。
“事情是這樣的,就在剛才。翠翠被六個人抬著大紅花轎劫走了,而劫走翠翠的想必也正是你放出來的六個游靈。”
謝長運頓時就把話頭接了過去,秦奉青頓時騰的一下也站了起來,一把揪住比他高一個頭的許奉年衣領。
“許奉年,師傅師傅你沒照顧好,師姐師姐你也沒照顧好。你告訴我,你是不是要把我們所有人玩死你才甘心?”
一時間,秦奉青心底一股邪火就騰騰騰的往上冒。
“我去你的。我還沒說師傅是因為救你才遇難的呢,你師姐也是因為你的好奇才被那些妖靈劫走的呢。”
頓時,秦奉青就啞火了。仔細想想,還真是那么回事。
“好好好,往生河是吧,我秦奉青倒要看看,是什么樣的魑魅魍魎敢光天化日的在陽間搶人。”
說罷,秦奉青轉身沖向師傅曾經住過的房間。拿起墻上師傅曾經用過的三尺驅邪長劍風風火火沖了出去。
“奉青,你回來,沖動只會壞事!”謝長運大喊一聲,可是秦奉青卻已跑遠。
“你也是,奉青正對師傅的離去耿耿于懷呢。這時候你還如此刺激他,你安的到底是什么心?”
“師兄,我?!痹S奉年也有些后悔,剛才確實不應該把話說得那么重,可是事情已經發(fā)生了,再后悔也無法收回已經說出去的話。
“行了,我們也趕緊走吧。若是這回奉青或者翠翠出點什么事,我們師兄弟兩也不用去見師傅他老人家了,直接做盡壞事下十八層地獄得了。”
謝長運一把抓起床頭的黃色包袱,取出床底一把烏黑三尺長劍也追了出去。幾個起落之間,人影竟已完全消失在了夜空。
河岸邊刮著一陣又一陣的陰風,秦奉青遙望著眼前波瀾不驚的十里長河。抬頭望了望星空,咬破右手食指一個口子。
一絲鮮血頓時就冒了出來,食指快速在長劍上從底部劃過劍尖,頓時原本還是尋常寶劍的三尺驅邪劍金光閃耀,照亮蒼穹。
十里長河瞬間亮如白晝,游蕩的黑魚頓時沒了去處,紛紛搖擺著尾巴四處躲藏。
“天有天道,人有人道。圣君借水,邪祟讓道。斬?!睌芈暵湎?,一道金光劈向長河,頓時河水首尾之間就被分成了兩節(jié),中間露出了一條人行通道。
秦奉青手持三尺劍,隨風而起的雞冠頭,在風中看起來是那么的霸氣逼人。
人與劍頓時猶如融為一體,朝著人行通道就直射而去。金光和人影很快消失在人行通道之間,污濁的河水再次首尾相連,一切都恢復了平靜。
“師兄,奉青師弟他?!焙影渡?,匆匆趕來的許奉年,驚訝的看著恢復平靜的河面。
剛才秦奉青使用的是什么道法,居然能讓河水讓道。為什么他從沒聽師傅提起過,想到這里,許奉年不禁握緊拳頭,眼中恨意更甚。
“唉!現(xiàn)在只能靠他自己了,師傅的劍是下面判官所賜。見此劍如見判官,河自然也是有靈的,也歸判官管制?,F(xiàn)在劍已不在,我們也只能等著了?!?p> 謝長運唉聲嘆氣,找了塊石頭失落的坐了下來。
“你是說師傅是判官?”許奉年大吃一驚,臉上露出一抹慘白。
“不是,師傅只是判官的代言人而已。只有申報權,沒有執(zhí)法權?!敝x長運嘆息一聲,說完就閉上了眼睛。
許奉年雙腿不自覺的發(fā)著顫,額頭上冒著冷汗,似乎在為了什么而擔憂。
持劍一路飛來,秦奉青終于在一扇朱漆大門前停了下來。門口站著兩個守門人。
左邊一個頭上長著長長的紅須,遠遠看去像是一只大龍蝦。右邊一個下半身扭來扭去,遠遠看去像是一條鰱魚。
“什么人?”左邊一個舉起手中叉子,發(fā)出奇怪難聽的公鴨嗓音。
“叫你們主子出來見我,就說判官座下大弟子陶顯圣前來討杯喜酒喝。”
舉著叉子的人一聽這話,再看了看秦奉青手中金光閃耀的三尺長劍。
“鰱魚老弟,趕緊進去通報?!?p> “龍蝦哥,你也不是不知道,今天是主子大喜之日,我怕被主子燉湯喝。”
龍蝦哥一聽鰱魚這么說,頓時氣得吹胡子瞪眼。
“你不去,難道讓我去?。咳f一把我清蒸了,以后誰罩著你。”
“這個,這個?!宾桇~瞬間找不出什么話來反駁,不情不愿的推門走了進去。
“那個,顯圣大人。您老人家在這里稍等,我們主子馬上出來見您?!?p> “哼!”秦奉青瞪了龍蝦哥一眼,不再理會,盡顯高人風范的背過身去。
龍蝦哥也不惱,畢恭畢敬的站在一旁。
“聽說顯圣大人要見我,人在哪呢?”沒過多久,一個通體烏黑的中年男人從大門里走了出來,全身被一股黑氣所包裹。
“你就是這里的主人?”秦奉青轉過身,眼神冷冽的看向來人。
“你不是顯圣大人,你究竟是誰?”來人一見秦奉青轉過身,頓時心生警惕。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知道這把劍是誰的就行?!鼻胤钋鄬谋澈竽贸?,一陣金光頓時讓來人趕緊伸手遮住自己眼睛,似乎很是懼怕這金色光芒。
“不知大人大駕光臨所為何事,還請大人明示?!眮砣藦澫律碜?,模樣虔誠。
“聽說你娶到了一個漂亮媳婦,我特意來討杯喜酒喝的。順便看看所謂的漂亮媳婦,你不會有什么意見吧?!鼻胤钋嗝鎺⑿?,只是那微笑在對方看來卻如同惡魔的微笑,不自覺的渾身發(fā)抖,害怕說錯一個字立馬就會成為劍下亡魂。
“不會不會,小的歡迎還來不及呢,怎會有什么意見。只是大人神龍見首不見尾,小的就是想請也見不到大人的面不是?!?p> “懂事。”秦奉青贊許了一句。
“大人快請,我妻子就在前廳?!眮砣水敿磸澭鼛?,恭恭敬敬的把秦奉青迎了進去。
走進大門,映入眼簾的先是一片諾大廣場。廣場上鋪著青石板,此刻正擺著酒桌,一群奇形怪狀的蟲魚鳥獸舉著酒杯相互間推杯換盞,一副喜形于色的開心表情。
走過廣場,再里面就來到了前廳。此刻新娘子已經掀開了蓋頭,確實是個美人。身穿紅色唐裝,頭戴金色花冠。
即使她此刻臉上的笑容很是牽強,卻也掩飾不了她是個美人的事實。
“大人,您看。這就是我的妻子,美吧?”
秦奉青順著來人所指的方向看去,瞬間兩人目光對視在一起。
“奉?!苯浯浯笙策^望,就要大聲呼喊秦奉青名字,只是見秦奉青兩顆眼珠不停左搖右晃,她這才沒喊出聲。
“嗯,風好大,把我發(fā)型都整亂了?!鼻胤钋嘟舆^江翠翠話頭。
“不會!大人這個樣子更加霸氣,更加光彩照人?!眮砣怂查g就是一個響亮的馬屁。
江翠翠頓時就疑惑了,這個黑袍人為何對秦奉青如此的畢恭畢敬,他不是這里的霸主嗎?究竟怎么回事?
“你在這里等著,我過去好好看看你妻子。”秦奉青板著臉對黑袍人說。
“是,大人?!焙谂廴藢浯渖砗髢蓚€女子搖了搖頭,兩個女子緩緩退到一邊。
秦奉青來到江翠翠跟前,前前后后圍著江翠翠轉了一圈。
“嗯,不錯不錯。確實是個美人。”秦奉青左手捋了捋雞冠頭,右手握著三尺長劍。
下一秒,捋頭的左手一抓,江翠翠右手瞬間被抓住。
“跑?!鼻胤钋啻蠛耙宦?,拽著江翠翠發(fā)懵的身子就朝大門外沖去。
黑袍人瞬間一呆,當即手中三尺銀槍出現(xiàn)在手,叫囂著破鑼嗓子就追了出去。
大門外,兩個看門的龍蝦哥和鰱魚弟正吹著牛呢。金光一閃,兩人就身首異處了。瞪著無辜的大眼睛,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一來到門外,秦奉青一把就將江翠翠給扔了出去?;剡^身就與追出來的黑袍人大戰(zhàn)在一起。
很快,里面跑出幾人將秦奉青團團圍住。而仿佛置身颶風中的江翠翠想要回身做點什么,卻是仿佛被某種吸力直往上面吸,任憑她手舞足蹈也毫無作用。
河岸上,謝長運舉著酒葫蘆嘴里快速的念叨著某種不知名的奇怪咒語。
酒葫蘆口子發(fā)出一道白光直射往生河,如同一盞上千瓦的白熾燈,瞬間照亮整個河面。
一道人影頓時被吸進了葫蘆,謝長運將葫蘆朝向地面,又嘰里咕嚕念叨著他那奇怪的咒語。
一道人影瞬間就從葫蘆口掉到了地上,人影慢慢由小變大,竟然是江翠翠。
此刻的江翠翠渾身干燥,身上還穿著那件唐裝和花冠。許奉年頓時就飛撲了上去,緊緊抱住了有些迷茫的江翠翠。
謝長運看了看地上兩人,又看了看平靜的湖面。收起葫蘆看著沒有月亮的夜空,不知在想著什么。
“師兄,你快救救奉青。里面有個黑袍人跟我說,他們抓我是假,想引奉青是真。他說奉青身上有他們想要的東西。”
江翠翠迷茫了一陣,這才對著謝長運大喊大叫起來。
謝長運盯著她,直視良久。打開葫蘆喝了一大口酒,徑直轉身離開。
“師兄,師兄?!苯浯鋷е耷?,瞬間就哭成了淚人。
“奉年,你快求求大師兄,讓他救救奉青,快呀?!?p> 許奉年沒有動,眼中盡是恨意。雙手抱著江翠翠,眼神冷冽的看著那波瀾不驚的湖面,牙齒緊緊咬在一起,模樣十分的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