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前月下冠禮之責
袁冰妍打從蕭家府中的宴席出來以后。由宴席上的緊張羞怯,到想見心上人的顧慮,又被一群同齡不同輩的人纏擾一番,當真在心里七上八下的。
反正老話說丑媳婦早晚都要見公婆,這輩子命運已定,是自己選的,該面對的一切,都要坦然面對和適應才好!何況自己并不丑不是嗎?不然子良哥哥也不會救自己了。
一路跟隨小嫂子和常玉鵬,終于如愿以償?shù)囊姷搅诵纳先?,也知道自己不能待得太久,仔仔細細的親手幫著蕭子良換了藥,纏好了繃帶。壓好了被子蓋上。
以前都是蕭子良沉睡著,身子自然是看過,還幫著吸出了毒血,沒出閣的姑娘家,能為了一個男人,無所顧忌的付出這般,怕是恩愛的夫妻,也不過如此吧!
只是眼前被蕭子良目不轉睛的盯著,確實又難熬害羞。
突如其來的被蕭子良握住了手,沒等掙脫,
“別動,我用不得力,傷口會很疼,出了血,還得讓你再換藥!”
“男女授受不親的,你怎能這樣握著人家的手?!?p> “聽說是祖先生做媒人,為我們辦婚事,我著實放心了不少!委屈妍兒你了,堂上那么多人,反讓你個弱女子承擔了所有壓力!”
“哥哥說這做什么,都過去了,你能為我舍命至此,我只不過是表達了真實的心意,算得了什么?”
“子良能得妍兒妹妹,真是三生有幸的福氣!都怪我的身子不爭氣,不然今日宴席上,應當是我向尚書令大人求親的!那樣就不會讓尚書令大人,袁修儀和妍兒你為難了!”
“婚姻大事,長輩們其實都已經談妥當?shù)?,就算蕭家主問我,也是讓兩家都高興而已,終究是哥哥為了我重傷,就算哥哥不明媒正娶我,妍兒不要名分也會侍奉哥哥身邊的?!?p> “哪能如你亂說!明媒正娶都怕娶不到你,恨不得現(xiàn)在就生龍活虎的好起來,今日便把你娶進正室才好!”
“不說這些難為情的事了好不好?妍兒我還覺得自己沒長大,不成想轉眼竟要嫁給哥哥了,若是日后妍兒侍候不好哥哥,你會怪罪妍兒嗎?”
“我怎會舍得,一定與你相濡以沫,白首到老。”
“那就好,妍兒至今隨著長兄寄人籬下,早已沒有父母雙親疼愛,如今妍兒一顆心全在哥哥身上,就怕哥哥哪日始亂終棄,若那時,妍兒便會生無可戀了!”
“好日子在后頭,婚姻是喜事,日后無論風雨,你我二人一定同心同德,砥礪承擔!”
“妍兒現(xiàn)在留不得太久,哥哥好生將養(yǎng)身體,我暫去袁修儀處小住一日,怕是就該被家主叔祖父召回尚書府去,妍兒等著哥哥早日來聘娶,這一別,怕是一段時日不能再見哥哥了!”
“我又何嘗愿意與妍兒分離半刻,再留一會無妨的,妍兒妹妹對婚事還有何心愿要求?一并告訴我,我好準備!”
“只待哥哥迎娶便是,哪還有別的奢求!”
“可我必然相思成病,踏實不下心來!”
“哥哥說笑了,婚約已成,媒妁之言已定,妍兒已算是哥哥的人了,還有什么踏實不得的?!?p> “就是覺得空落落的,不踏實。恨不能立刻好起來才好!”
“哥哥曉是病糊涂了,妍兒若變了心思,我們染了情蠱,就會一個都不得活,傷筋動骨還要百天呢,何況哥哥為了妍兒傷的是心肺!一想至此,妍兒心中更是覺得虧對于你!”
“好吧,我們都暫且忍耐,想來不久,我就會康復起來,只要我能起身下床,定然央求祖先生過府聘禮,娶妍兒!”
袁冰妍強忍著眼圈中的淚水,還是鼓起勇氣,沒由來的送了香吻。
“妍兒再沒什么能讓哥哥踏實養(yǎng)病了,希望這記心藥,早日讓哥哥康健!莫負了妍兒一片癡心!哥哥身體為重,一定要好起來再娶妍兒,不然妍兒會心疼的!妍兒去了,哥哥萬萬保重!”
蕭子良云里霧里的一品香澤,又眼見心上人袁冰妍灑淚而去,一瞬間差點逆血攻心,暗暗發(fā)誓這輩子定要對袁冰妍好,絕不負她。
“平日謙謙君子的子良,也會一時蒙了心智,變得癡情浪子起來!你這樣險些氣血攻心,病上加病,還不等娶了人家,自己的小命就完蛋了!”
“祖先生來了,子良失態(tài),先生不要見怪!”
“哎!你這孩子,不動情則以,動情則一往情深,怕就是你這個樣子了吧,年輕就是好??!但也要愛惜身體才行,自己都愛護不了,不能好好保重,調養(yǎng)身體,又怎么呵護心愛的人呢?”
“先生提點的是,子良受教了!”
“這是陸靜修那牛鼻子老道,給你留下治內傷的藥物。他臨行前留言,這藥藥性極強,雖然治愈的快,但也需服用之人有超乎常人的耐力才行,用與不用,你自己選擇。這是我剛剛從內府差人帶來的外傷藥,據(jù)說可彌肉生肌,不留疤痕,是專為皇宮里的娘娘們治療皮膚用的。內府太醫(yī)院那幾個貪心的王八蛋,可是黑了我不少好處,才同他們換得拿出來的,你用了要是不見效,看我不找他們算賬!”
“先生大恩,讓子良日后該如何報答!”
“看看,看看,早知道你會為難,我不如不做了,哎!咱們之間什么交情,用得著什么報答不報答的嗎?就算我要什么報答,也是從你爺爺和父親那里弄才好嗎!”
“那先生不早說,快拿來,我先嘗嘗管用不管用!”
“你小子這滑頭勁,病著都擋不??!你倒是說說,我若當真跟你要報答,你怎么辦?”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你,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徒兒身子不便,就不行拜師禮了!師傅也不喜歡俗禮不是!”蕭子良含含糊糊的吃著藥,一邊說著。
“哈哈,哈哈哈!牛鼻子老道啊,牛鼻子老道!要是此刻你在此,怕是牛鼻子都歪了吧!哈哈哈!”
遠在百里之外,施展輕功奔走的陸靜修道長,猛地打了兩個噴嚏,差點落到地上時沒有穩(wěn)住身形。
“到底是歲月不饒人啊,早知道就舟車趕路,不這么匆忙了,不然還沒等到羽化之期,險些摔個半死!無量天尊,是誰在背后嘀咕貧道!難道說這次刺探苗疆之行福禍難料?”
“哼哼!嗯!子良啊,我雖居朝堂,向來不愿趟進那些爭斗的渾水,平心而論,就連尚書令和你爺爺,那城府也是深不可測啊!可偏偏就對你小子最對我的心思!所以有些話,我也不得不說了!”祖沖之自顧自的坐在床前,拿過茶水喝了一口。
“當今朝局,四貴之勢更為明朗,皇室再無年長的藩王阻礙朝中大勢走向。你的婚事,又使袁蕭兩家更加牢固,定然會引起帝王的猜忌。好在幾個老骨頭依然能扛住風雨,還輪不到你們年輕一代,現(xiàn)在就面對看不到的血雨腥風。
自古以來,每個強大的豪族世家,都會讓自己的族人子弟散落各方,哪怕有什么閃失,也依然會有東山再起的資本。就算是蕭家,也會在未來,對你們長房堆砌更多的賭注!”
“感謝先生的肺腑之言,可那又能怎樣,我終究還是個長房次孫,不過比庶出稍稍多些親近而已!這輩子,或許注定我只是個可以見光的影子罷了!”
“我就怕你因此念想毀了心志。你可知男兒為何要成婚,又為何必須冠禮才能成婚,又為何有成家立業(yè)之說?”
“《禮記·冠義》篇。
凡人之所以為人者,禮義也。禮義之始,在于正容體、齊顏色、順辭令。容體正、顏色齊、辭令順,而后禮義備。以正君臣、親父子、和長幼,君臣正、父子親、長幼和,而后禮義立。故冠而后服備。服備而后容體正、顏色齊、辭令順,故曰:冠者禮之始也。
是故古者圣王重冠。古者冠禮,筮日筮賓,所以敬冠事。敬冠事所以重禮,重禮所以為國本也。故冠于阼,以著代也。醮于客位,三加彌尊,加有成也。己冠而字之,成人之道也。見于母,母拜之,見于兄弟,兄弟拜之,人而與為禮也。冠玄端,摯于君,以摯見于鄉(xiāng)大夫、鄉(xiāng)先生,以成人見也。
成人之者,將責成人禮焉也。責成人禮焉者,將責為人子、為人弟、為人臣、為人少者之禮行焉。將責四者之行于人,其禮可,不重與。故孝、弟、忠、順之行立,而后可以為人??梢詾槿?,而后可以治人也。故圣王重禮。故曰冠者禮之始也?!?p> “你自幼博文強記,雖說不是過目不忘,倒背如流,卻也差不離。我只想告訴你,只有能履踐孝、悌、忠、順的德行,才能成為合格的兒子、合格的弟弟、合格的臣下、合格的晚輩,成為各種合格的社會角色。只有這樣,才可以稱得上是人,也才有資格去治理別人,才能繼承和發(fā)揚華夏禮儀文明。
罷了,你還只是十六歲,還未曾當人父,或許日后,你更能明白這其中的人生真諦,找到屬于自己的天命!”
蕭子良的病情恢復狀況不好估算,婚期只能延緩,在祖沖之的推動協(xié)調下,兩家約定,只待蕭子良好轉,至少能夠下床行動無礙,身體情況可以支撐冠禮和婚事的儀式,到那時,才好進行后續(xù)的婚事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