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ê每磫?/h1>
哪個少年不鐘情，哪個少女不懷春？
初二初三這個十五六歲的年紀，除了會被“叛逆期”標注，還會被“情竇初開”看上，只是每一個人都有每一個人的叛逆，不同的人有不同“情竇初開”的方式。
正如大人們喜歡茶后閑語，少年們也喜歡忙中偷樂。
那天在孟時靖眼皮底下得到畢詩雨“幫助”，程崢一直念念不忘，感覺數(shù)學(xué)學(xué)起來也沒那么難，決意認真對待學(xué)習(xí)，悄悄努力，然后驚艷身邊所有的人，尤其是畢詩雨，必須讓她刮目相看！后面幾個星期，他嘗試認真聽課，嘗試自己琢磨每一道題，不知不覺四個星期過去了，月考小測隨之而來，程崢“悄悄驚艷他人”的宏偉目標并沒有實現(xiàn)，不但沒驚艷到他人，倒是驚嚇到自己：
78！懸梁刺股，一個月的寒窗苦讀，只換來了個78，跟之前吊兒郎當?shù)牧呤钟惺裁磪^(qū)別？學(xué)習(xí)原來不是件容易的事呀。他蒙頭投降，脫節(jié)的課程太多了，環(huán)環(huán)相扣，豈是一兩個月的努力就能跟上的？程崢終于體驗到趙琬宜口中，“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的報復(fù)，何其惡毒又何其公平。整不了啦！一通煩躁，于是乎，又打算另謀出路。
又是一節(jié)常規(guī)體育課，女生們依舊三三五五團坐在草坪上，閑聊起來。
“你聽說了嗎？隔壁班那個很漂亮的女生又收到情書了?！蹦莻€年代，智能手機并未普及，中學(xué)生之間的友誼大多靠書信傳達，收信本來就是一件公開的事情，很多時候甚至被認為是光榮的，是現(xiàn)如今微信實時傳送無法給予的體會。
“是饒書琴嗎？去年數(shù)學(xué)單科年級第一哦！”
“哇，真不愧是?；?，長得漂亮，成績又好，聽說她爸媽都是公務(wù)員哦，我是男生我也喜歡！”
“我們家妍妍也不差，只是一心向佛無心紅塵而已，對吧，妍妍？”短發(fā)女生調(diào)侃道。
蔡妍妍剛剛還看著打籃球的男生，聽見自己名字，心里咯噔一聲，被發(fā)現(xiàn)什么秘密一般，略帶羞澀，緩緩回答：“我爸媽說男生都很壞的，不能交往過密，更不能去男同學(xué)家，寄到我家的信都被沒收?！?p> “像我這種學(xué)習(xí)成績差，長得又胖的人，真是羨慕你們?！迸粥洁降溺娦∈|看著蔡妍妍，一臉羨慕不已的樣子，說：“如果有男生給我寫信，我爸媽收一百遍我都樂意，起碼有人寫呀！”
“那如果跟抹茶味的戚風(fēng)蛋糕相比，你是要蛋糕還是要男生寫的信？”畢詩雨頭也不抬，一邊在紙上描手鐲一邊問。
“那自然是抹茶蛋糕和男生的信都要?。 辩娦∈|認真地宣誓。
眾人樂了，鐘小蕓疑惑，想了一會，小心翼翼地求證：“難道漂亮的男生跟抹茶蛋糕不和？這是什么深仇大恨？”
哈哈哈哈哈哈！眾人大笑。
“這是什么梗？”鐘小蕓不依不饒，追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眾人笑得更夸張了。
畢詩雨抬起頭，無語地看著蔡妍妍。
“他們沒有仇，詩雨是想說抹茶味的戚風(fēng)蛋糕比男生的信好吃，哈哈！”蔡妍妍補充說。
畢詩雨很少參與這種話題中去，大家也很少主動跟她說起這類型話題，因為她給人感覺過于正氣，對待學(xué)習(xí)過于認真。與眾人的樂不同，畢詩雨的樂是閑中畫畫，素描是她最喜歡的，簡單又豐富，支筆描天下的感覺很爽，她喜歡畫飾物，各類各樣的頭飾，這種休閑時刻，她也喜歡帶只筆帶張紙，涂鴉，然后扔掉。
下課了，女生們毫不猶豫地散去，也有對球場上男生戀戀不舍的女生假裝在操場繼續(xù)運動，只為欣賞一下球場少年風(fēng)采。一場友誼賽下來，程崢、傅立民、羅文斌等人在旁邊凳子收拾衣物，準備離去。說來也奇怪，別人班成績好的一般都是文弱書生，偏偏他們班久坐狀元、榜眼、探花寶座的兩男生還就是喜愛籃球這種極具對抗性的運動，人們又都說物以類聚，偏偏他們幾個常聚在一起打球籃的，就有程崢這么一個成績遠遠掉隊的成員，著實是人類宇宙未解之謎。
三人及其他班上兩名同學(xué)一起結(jié)隊而行，準備各回各家。當程崢他們?nèi)嘶氐秸n室，拿了書包正準備離開的時候，聽見有人問：
“請問程崢在嗎？”只見一個面容姣好，膚白貌美，齊眉長發(fā)，扎著馬尾的女生站在門口，煞是好看。
三人面面相覷，不知道發(fā)生什么事，程崢口中還含有一口水，連忙吞下，回答：
“我就是，什么事？”
“我是七班的饒書琴，剛?cè)ダ蠋熮k公室交作業(yè)時，孟老師讓我把這個順便給你帶過來?！别垥俾渎浯蠓?，把兩張試卷放在離門口最近的桌子，對著程崢笑了笑，說：“給你放這了?！?p> 兩個男生看著轉(zhuǎn)身離去的饒書琴，意味深長地看著程崢。
“哦！哪個少男不鐘情！快說，什么時候的事！”
“你可以保持沉默，但你所說的每一句都將成為呈堂證供。”
程崢突然虛榮心有點膨脹，壞笑了一聲，走向桌子，拿起試卷，原來是近一個月學(xué)習(xí)過的內(nèi)容，一張是重點難點解析，一張是試題。
“老子是那種人嗎？不存在的，讓我心動的人還沒出生呢！”說“心動”兩個字是，鬼使神差地浮現(xiàn)畢詩雨那天給他解題的情景。盡管后來老孟一而三三而再讓畢詩雨幫助程崢把落下的功課補上，畢詩雨表面答應(yīng)了，背后卻還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恨得程崢咬咬牙，卻又不敢光明正大去罵她。
“有人想老牛吃嫩草！”
“錯，程崢可能想吃的不是草，可能是外星人，他跟我們不一樣?！?p> 三個少年一路走一路嬉皮笑臉玩笑，還沒走出校園門口，恰好話題告一段落，羅文斌突然認真問兩人：
“你們覺得?；ê每磫?？”
“好看！”程崢毫不猶豫地回答羅文斌。
羅文斌、傅立民都被程崢毫不掩飾、理直氣壯還兼不假思索的回答嚇了一跳。
“還好聞，我喜歡這種味道?！背虓樌^續(xù)說。
兩人相視一眼，羅文斌扶了扶眼鏡，恍然大悟他指的是去年學(xué)校生物園?；ㄍ镀贝筚悇俪龅拿阅忝倒澹f了句：“夏蟲不可語冰！”
程崢不干，鄙視羅文斌沒見識，“水晶玫瑰有著玫瑰的嬌艷和香味，又沒有玫瑰的嬌氣和荊棘，你居然不欣賞？！”
算了，兩人太清楚，程崢這種牛一樣執(zhí)著的人，掉進坑里，鉆進牛角尖里，唯獨靠他自己，才能醒悟過來，多說無益。三人邊走邊調(diào)侃，又瞎掰了一陣，出了學(xué)校門口，相互道了聲明天見便分離了。
小區(qū)樓下，到處是海棠花，小小的花蕊，沁人心脾，像極了山間各種無名小野花。畢詩雨每天放學(xué)后都拿著MP3到沁園長椅里練習(xí)口語，一句一句跟著重復(fù)，程崢偶爾路過，輕飄飄的發(fā)音從她嘴里吐出來，再遠遠拂過耳邊，竟然那么好聽。
兩人相處模式很平淡，不過點頭之交，之后各自淹沒在人群中，像風(fēng)與日，明明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邊：程崢就是那個太陽，哪哪都會灑亮光找詩雨，畢詩雨就是那一陣春風(fēng)，春風(fēng)不語，飛花自在。
這一次，程崢實在忍不住，從路邊小道走進沁園，畢詩雨顯然沒留意到他改道而來。
“你天天放學(xué)都來這練英語，不會厭倦嗎？”程崢沒事找事，他已然不滿足于遠遠撇她一眼就離開了，這女孩子有莫名的魔力，程崢覺得她很奇妙，一個人怎么才可以從悲涼如斯專為向陽而生？難道是所有的悲傷都只留在他的夢里？
“我不僅天天放學(xué)來這，早上也來這，程同學(xué)是有意見？”畢詩雨覺得他太無聊，以同等無聊去回應(yīng)。
程崢站著不動，問：“老孟讓你教我數(shù)學(xué)你怎么沒有行動？”忍不住她的冷漠，最終還是先答話。
“你不也是沒主動問嗎？”對方一盆冷水潑下來。
“我不問你就不來教？”程崢不死心，只是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不死心，盯著畢詩雨，期待她給出更合理的解釋。
“我干嘛自己沒事找事，我……”話還沒來得及說完，詩雨轉(zhuǎn)身對上程崢魔怔的雙眼，感覺有些驚恐，她意識到有什么不對勁，又好像不知道有什么不對勁。
“莫名其妙！”拋下他留在原地。
許久，程崢才回過神來，想不起她最后說了句什么，他只記得：余暉灑在海棠花里，花間有個小女孩，似笑非笑，似嗔非嗔，活潑地說著什么，又突然扭頭望向他，真的很好看！原來，好看的不止?；?，還有海棠。
或許，是自己錯了，不該執(zhí)著于一個夢境，畢竟她由始至終都沒說過一句自己的不是，程崢心想，彼此大大方方相處，未嘗不可，嘴角上揚，腳步也變輕快了，卷子居然也變簡單了，做起來有模有樣，用趙琬宜的話來說，“嗯，有那味了，隔壁家的小孩！”
回到家，畢媛媛發(fā)現(xiàn)詩雨臉色有些失常，神經(jīng)一緊，以為發(fā)生什么大事，問，
“怎么了？還滿頭大汗的?！?p> 畢詩雨心跳加速，緩了一下調(diào)整過來，回應(yīng)道：
“沒事，突然有些不舒服，肚子疼，我去上個廁所?！闭f完，轉(zhuǎn)身走進廁所。
回想程崢眼神，畢詩雨敏感意識到，他或許對自己有那個意思，那種眼神太不正常，她居然一直都不知道，怎么辦？
不能怎么辦，涼拌！畢詩雨決定離程崢遠點遠點再遠點，免得節(jié)外生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