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顫抖著手,點開了電腦的微博網(wǎng)頁,果然看到了一個陌生賬號的登錄記錄。
從小到大我都是個記性不好的人,所有社交平臺都用的是同一個密碼。如果我的推測沒有錯的話……
我深吸一口氣,在密碼欄摁下了一串英文與數(shù)字,一陣加載后,顯示登錄成功。
努力平靜下來,我發(fā)現(xiàn)私信評論已經(jīng)有無數(shù)條。寥寥草草看了些,發(fā)現(xiàn)最近的消息都和“抄襲事件”有關(guān)。
一股諷刺浮上心頭。那群為羲和維權(quán),甚至不惜違法傷人的粉絲或許做夢也想不到,兩個不同的ID下是同一具軀體。
猶豫了幾分鐘,我終于收回在木桌上敲打的食指,在發(fā)布微博的界面敲下幾個字,發(fā)布。
“大家好,我回來了。”
*
十分鐘后,我“長明”的微博號受到了一次慘絕人寰的轟炸。長明的粉絲極力維護秩序,而一部分瘋狂的羲和腦殘粉則罵出的詞匯,骯臟程度再創(chuàng)新高。
我內(nèi)心有那么一點復(fù)雜。
一邊,長明的粉絲基數(shù)的確要比羲和弱一些;但羲和粉絲罵得也未免太沒素質(zhì),如果我是路人,我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對這個作者有什么好感。
想到這里,我又不禁反問自己——我真的是一個合格的作者嗎?
正惆悵著,戚漾兮的電話又轟炸了來。
接通,只聽見她著急地在電話里說,“常攸嘉,你看微博沒有,羲和突然發(fā)微博了!”
“看到了,她粉絲正罵我呢。”我漫不經(jīng)心。
“你暫時不要發(fā)話。這件事很復(fù)雜,我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總之那邊的羲和絕對有問題,如果她找上你,那絕對是詐騙,你千萬不要……”
“為什么?”我冷不防打斷了她的話。
“原因之后再和你解釋,總之你先聽我的?!?p> “可是,我覺得目前的狀況,和她聊一聊似乎才是最好的選擇?!?p> 戚漾兮要被逼瘋了似的無奈,“大小姐,你就聽我一回吧,這件事真的不簡單。”
“不簡單?”我輕笑一聲,“不簡單的點是不是就在于,那個‘羲和’自始至終都是我一個人。對吧?”
不需要看我都知道,電話那頭的戚漾兮絕對人都傻了。
我沒有給她追問的機會,直接掛了電話。
媽的,一個二個怎么回事,都瞞著姑奶奶。全都給我去死吧!
掛斷電話之后,我越想越氣不過,拿起包就往客廳走。
樓下的爹看到我怒氣沖沖后,忍不住問:“嘉兒,你這么快要走了?我剛剛還給翟羨逢打電話,說一起吃晚飯呢?!?p> “你們自己吃去吧?!蔽覜]好氣道,低頭在玄關(guān)處換鞋。
“你最近怎么回事?心情不好?”我爹皺了皺眉。
我抬起頭,眼淚突然抑制不住地順著臉頰滑了下來。
“有意思嗎?”我問。
“什么?”
“把我當(dāng)傻子一樣弄。就因為我失憶了,你們就這樣隨意欺瞞我嗎?”
我感覺自己的聲音在顫抖??粗业e愕的表情,我又一瞬間于心不忍,隨后倉惶地抹了一把眼淚,避開了他的眼神。
“別來找我,讓我安靜點。你、翟羨逢,”說到這里我頓了頓,“或者是戚漾兮。”
這是,我關(guān)上大門前的最后一句話。
*
我一個人騎著摩托在空曠的公路飛奔,一路向南開到了一條河旁,買了一罐啤酒,準(zhǔn)備小酌兩口。
這時,一輛熟悉的賓利開到了眼前,看一眼車牌號,我就知道來者。
翟羨逢走下車,徑直走到我身旁。
“看來我爸轉(zhuǎn)達消息不夠準(zhǔn)確。”我笑了笑,嘲諷。
“我不是刻意來找你的?!彼鬼?,“你看,我們是偶遇?!?p> “說還是你會說。”我轉(zhuǎn)過頭,繼續(xù)往嘴里灌了一口啤酒。
天,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難喝的玩意兒?
裝瀟灑不成,我只好把暫時把酒放到一邊,大大咧咧地坐到地上。
翟羨逢也難得不顧自己紳士做派,坐到了我身旁,“常攸嘉,我知道你很生氣?!?p> 我對他這一通沒有用的陳述感到無比窩火。
“所以呢?你知道我生氣,可你還是不打算告訴我真相。”
他搖搖頭,“我可以告訴你一切,但是在這之前,我想告訴你一件事?!?p> “什么事?”
他小心握住我的手,“你還記得,之前我送你摩托車那晚嗎?我們約在觀星臺見的?!?p> 我心頭涌動著不安,“怎么了?”
“那天你說你喜歡我。”他笑意里帶著細(xì)碎的辛酸,“但是你忘了。”
*
翟羨逢說,那天晚上他在觀星臺為我準(zhǔn)備了一場小型煙花表演。
那時是我先抵達的觀星臺,剛想沖他洋洋得意地炫耀,就聽見身后不遠(yuǎn)處煙花升騰的聲音。
他示意我回頭看,回頭,我想起了辛棄疾。
東風(fēng)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
我站在他身旁,小心告訴他。
“你這樣,要是我喜歡上你了怎么辦?”
“完蛋?”他半開玩笑道。
“那我好像有點完蛋了……”
喜歡的人就在身旁,不用眾里尋他千百度。
……
我沒有懷疑他話語的真假性。
他沒有理由騙我,我也愿意無條件的選擇相信。
“對不起,”他真誠地說,“我沒有想過要刻意瞞你,我只是太害怕,害怕你忘記。”
我忍著淚意寬慰:“可是忘記了,我們還是在一起啊?!?p> “我沒有那個自信的?!彼斐鍪中⌒膿碜×宋?,用手帕擦拭我臉上的淚漬。
“常攸嘉我沒有那個自信,做那個不斷被你重新愛上的人。”
我攥住他的袖子,“我都有自信,能夠不斷地重新喜歡上你,為什么你就不能相信我,相信你自己呢。”
他沒有說話。
我以低靡眼望,他報之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