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皇登基,要講的是個名正言順。
武紂不在意,改年號為武盛元新,改國號為武。
武紂不在意,但有人在意,大夏,或者說前朝朝臣很在意。有人開始商討新武帝如何得到一個名正言順;有人開始悄悄派人去聯(lián)絡分封各地的親王,求一個名正言順;亦或者邊疆大將,手握軍權。
安靜了兩天的天下,開始暗潮涌動。
大夏有三位守邊將領,西北劉文清,東北顧州客,南疆黃柳。
手握重兵,終于大夏的西北將領劉文清成了無數(shù)探子的目標。
劉文清是一個特別出色的人,手下率兵六十萬,在西北地域頗有名望。
愛兵如子,文質(zhì)彬彬,甚至因其過于英俊等,還鍛了一副惡鬼面具。
周瑾作為在江湖上略有微名的小俠客,就很不喜歡這種傳言,說得劉文清不像是人,更像是九天之上的仙人,假的很。
周瑾騎馬在涼州地界慢慢地走著,西北的荒涼對于一個京都人來說很是驚心。
足足三里的戈壁灘,毫無生機的樣子讓周瑾有些懷疑朝里的大人哪來的信任。
西北涼州的一個偏僻小城,一座小酒館,三個粗獷的漢子坐在酒館一角,圍著一張桌子正喝酒,桌下立著幾個裹著黑布的物件,小二坐在大門一旁昏昏欲睡
,掌柜在柜臺后面坐著,同樣的昏昏欲睡。
酒館外黃沙漫天,酒館里昏昏欲睡。
突然酒館大門被敲響,周瑾連忙進來轉(zhuǎn)身關門,小二和掌柜被驚醒,連帶著喝酒的三個大漢也是扭頭看來。
小二先是看了一眼掌柜,掌柜卻是看著大門。
小二旋即轉(zhuǎn)身開門,風很大,“呼”的一聲,風掀開酒館的門。
一襲沾染黃土的長袍鉆了進來,與小二一同將門關好。
“呼,呼?!边M來的人正是周瑾,他倚在門上,大口喘著粗氣,“破地,風這么大?!?p> 小二沒有說話,只是看了一眼周瑾,回到的座位上低頭不語。
周瑾拍拍衣衫上的塵土,走到柜臺處問著掌柜:“
你這,有著什么酒?”
一口京都夾雜著半生不熟的涼州口音,硬是讓掌柜愣了幾秒。“不是,客官,您著再說一遍?”
這次換了周瑾愣在原地,“你這,有什么酒?”
純正的京都口音。
這次掌柜聽懂了,“客官,給您來壺女兒紅?再切幾片鹵牛肉?”
“那麻煩掌柜得了。”周瑾道了一聲謝,尋得一處角落。
離著幾個大漢,也離著掌柜小二。
周瑾的到來只是一個小插曲,酒館里又變回之前沉迷的樣子。大漢沉默的飲酒,不作一聲,小二還是坐在那個離著門口最近的位置,低頭似在昏昏欲睡。
掌柜離了柜臺去了后廚。
周瑾只覺得這酒館里過分的安靜了,安靜下埋著一絲異常。
“客官,您的酒,還有牛肉?!辈恢螘r小二站在身邊,酒肉都放在桌上。
“哦,哦,好,謝謝?!敝荑苁求@訝,不知這小二何時來到,走路竟是無聲,周瑾提高了警惕。
看著桌上酒肉,不知是吃還是不吃。
小二不是很在意周瑾,放下酒肉又回到那個位子上。
三個大漢卻起身背起黑布裹緊的物件,走到柜臺前,放下十余枚大夏的天元銅錢,披好斗篷,不顧風沙開門離去。
掌柜收錢入賬,小二依舊用力關門,擋住將入門的漫天黃沙。
周瑾看著大漢放到柜臺上的銅錢,“天元,地寶,這伙人倒是有錢,怕不是土匪惡寇之流?!毖劢俏⒐庑币曋?,一邊從壺中倒出半碗女兒紅,一飲而盡。
“嗯!好酒,舒坦?!敝荑】诼嫷诙刖疲曜由煜蚰且恍〉?,不到二十薄片的牛肉?!罢尜F啊,十枚天元,可換得百枚地寶錢了?真貴啊?!?p> 周瑾心頭有些滴血,“十枚天元啊,都能換得幾畝良田了。真黑啊,這破地。”
“還切得這么薄,刀功真好,都快透明了?!睗M是怨念的將如紙般的牛肉放入口中,奇特的香味瞬間充斥口腔,“好香!有點辣,但真好香!”
薄薄的牛肉入口,并不是入口即化的口感,但也足夠的軟爛,牛肉的香味與奇特的香味交相輝映,偶爾夾帶的一片筋頭,是一份驚喜。美酒入喉,如得九天仙人一般,不再貪戀凡間。牛肉在酒香的加持下,香味沒有被掩蓋,而是更加突出。
周瑾覺得自己可能還需要一碗米飯,然后再來一盤牛肉,剛想出聲,卻又下意識看一眼那價值十枚天元銅錢的牛肉空碟,還是沒有出聲。只是坐在那里,享用著自己的佳肴。
當周瑾吃好喝足后,外面的風已經(jīng)停了。
周瑾站在涼州城前時,天已經(jīng)黑了,而他很幸運的成為最后一個入城的。
周瑾覺得自己很是不易,穿越數(shù)里戈壁灘,才來到這里,其中還弄丟了馬,“那鹵牛肉真的很好吃啊。”
當周瑾見到劉文清時,已經(jīng)是第二天。
“沒有京城的床軟啊。”周瑾看著那個在看地圖的男人,“也沒傳說中的那么邪性啊?這不和正常人一樣,就是很壯實,不大像文清二字?!?p> “你說,大夏被一妖婦把持,禍亂朝政?!眲⑽那宓皖^看著桌子上地圖,沒有看過周瑾一眼?!澳敲?,妖婦如何把持的朝政,又是如何的禍亂這朝政?”
“和大人想的一樣啊。”周瑾心頭一動,“將軍,這妖婦詭計多端,心狠手辣。有人看到她親手殺死一幼兒?!?p> 劉文清突然覺得面前的地圖很是不順眼,連帶著年輕人一樣的不順眼,“好,我知道了,你留下虎符后暫且下去,我去調(diào)兵隨你回京城。”
周瑾愣在原地,“大人未將那虎符交于在下。”
“嗯!”劉文清也是有些不解,卻未多說,只是擺手道:“你且下去,我去與眾將士商訂一番?!?p> “將,將軍?”周瑾覺得這件事要壞在自己手里,“還望速速發(fā)兵,已解決百姓于水火中啊!”
“好好好,下去吧,快下去吧!”劉文清不耐煩起來,“來兩人,帶周公子回房間!”
是夜。
劉文清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男子,而對面的男子更像傳言里的劉文清。
一襲白衣,面容英俊脫俗,連端著酒杯,亦是透出一股謫仙的味道。
“慕容畫溪!你說說你!”劉文清臉上帶笑,端著酒杯:“生得像個娘們,名字也是個娘們,可為什么偏偏他娘的是個男的!”
“你想死嗎?”慕容畫溪同樣端著酒,“你可打不過我!”
“艸!”“咣!”劉文清把酒杯砸到桌上,“牙疼……”
慕容畫溪放下酒杯,看著對面的劉文清:“老劉,今天那個周瑾說的是真的,該怎么辦?”
“啊??!”劉文清捂著腮幫,“牙更疼了……”
“我沒說笑,這事若是真的,那么幾日前,登基的便是那個妖婦了?!?p> “⊙?⊙!”劉文清牙不疼了,也不醉酒了,“這就登基了?這么快?”
“探子來報說,四天前皇宮進了幾個刺客,殺了幾個人,燒了一把火。皇帝是三天前上午登基,刺客是下午午門斬首示眾?!?p> “好家伙,比草原上的狗崽子還狠。新帝登基見血,史書可有寫了?!?p> “那我們該怎么辦?鎮(zhèn)守涼州的六十多萬的兄弟怎么辦?他們其中不少人還有家眷的!”
“牙疼……”
慕容畫溪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劉文清。
“要不,咱也反一把?來一次成王敗寇?”劉文清有點蠢蠢欲動,“想走的咱不攔,想留的派點人把他們家眷悄悄接來?!?p> “少說也好幾十萬,你認真的?”
“實在不行,那就動兵,能怎么辦?”劉文清放棄思考,“我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替大夏呆了三十年,我守夠了!畫溪,你還年輕,二十二的歲數(shù),別在這浪費生命?!?p> “那就,按你說的來吧?!蹦饺莓嬒獰o奈的點點頭,扭頭向外高聲道,“言東山!你點三百人去把今天的那個周瑾綁了?!?p> 與此同時,天下各地皆有此景,有如周瑾一般被綁起卻幸運逃脫的;有命不好,直接被一刀斬殺的;也有成功說服,高舉反武大旗。
但無非都是舉得一桿大旗,扶正大夏的大旗。
天下開始大亂。
武紂即使成了皇帝,但也還是一女子,但身為一朝皇帝,總是要有早朝。
對于武紂來說,早起是一件很痛苦的事,于是改早朝于辰時,惹得朝上老臣私下里議論紛紛,念叨著:亂改祖制之類的廢話。
武紂是第一位女帝,一位新女帝。新官上任還有三把火,女帝覺得自己也要有,于是一日斬了京城所在的鴻興州內(nèi)的三千道士。
“若不是這些道士,朕怎會如此!”
“斬了做肥!”
“彎嘴尤現(xiàn)半尺錢!斬!”
百姓們不記得女帝武紂一怒之下斬了多少道士,他們只知道那天,放官糧了,一人一斤,十歲以下半斤。
“謝謝陛下,我家孩子能活下來了,陛下萬歲萬萬歲!”
時間向前調(diào)整,回到皇宮事發(fā)的當晚。
無論是還未稱帝的武紂,還是武功高強的秋云,都未注意天空劃過的微弱流光。
流光很快,剎那間消失在天邊。
最終,流光降落在一個小島的山頂,一座道觀前,人影顯現(xiàn)是王道人和夏弘厚,還有那個叫紫的少女。
夏弘厚看向身后,“我母后呢?父皇呢?”
“人終有一別?!?p> “所以,我看見了那個女人,我不會忘記的?!?p> 紫突然有點害怕,王仙人有點驚訝,他在夏弘厚身上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老王,就是他?”一個男人牽著一個孩童沿著山路向著仙人方向走來。
“嗯?!蓖跸扇藳]有多語。
“王仙人好!”孩童出聲道。
“你好?我叫楚冰七。大楚當興的楚,冰凍三尺的冰,七步成詩的七!”
“她好,不用你問!”
孩童出聲問好,問的是紫?;卮鸬氖窍暮牒瘢褚恢荒鸽u。
“哈哈哈?!蹦腥舜笮Φ溃骸巴τ幸馑嫉男〖一铩W吡?,冰七!”
男人開始向著山下走去。
“哦,知道了!”楚冰七應了一聲,看向夏弘厚,撓撓頭,“先生說過的,先問長輩好,然后依次排序問好的。你這樣的話,算了,你好,我叫楚冰七!”
“再見!”
楚冰七說完轉(zhuǎn)身去追趕下山的男人。
“怪人?!弊献匝宰哉Z,聲音很小。
“怪人!”夏弘厚理直氣壯,“莫名其妙的怪人!”
“哈哈哈!”仙人倒是大笑,“是挺有意思的小家伙。”
王仙人在道觀內(nèi)尋了一處干凈住房,讓兩人趕快睡下,明日便就隨他學習。
深夜躺在床上的夏弘厚無法入眠,武紂持刀的身影還在眼前搖晃,仿佛那柄短刀要刺的是自己。
刀鋒刺向自己,瞳孔急驟放大,內(nèi)心的恐懼充滿內(nèi)心,卻無法反抗,渾身只得顫抖不停。
紫早已醒來,看著渾身顫抖的夏弘厚,一陣出神,伸手將夏弘厚抱入懷中。
被抱入懷中的夏弘厚慢慢平靜下來,漸漸入眠。紫見此,也慢慢入眠。
倆人,此刻像一對受傷的野獸,互相舔舐著傷口。
王仙人正在大堂內(nèi)打坐,嘴角上揚笑道:“真的是挺有意思的?!?p> ——————正義分割線——————
有人看沒,看的留個信,好不好,好歹讓我知道有人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