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元年起事,轉(zhuǎn)戰(zhàn)各州好不容易才被平息的宋江突然不見了。
雖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眾人還是下意識的緊張起來。
趙桓也不是傻子。
他之前剛剛想辦法把平息宋江的功勞往自己的頭上掛靠了那么一點點,若是出了什么偏差,他可是要負(fù)責(zé)的。
“還愣著作甚?立刻找到此人!
汝等是怎么管束手下人,竟讓賊寇混入東京!”
張叔夜默默無語,心道東京這么大,又不是軍管狀態(tài),老子這一個月能管住自己就不錯了,怎么可能把手下每個人都牢牢管住。
太子一聲令下,開封府立刻抓緊行動起來。
他們很擔(dān)心這三十六人散入人群行不法之事,可又擔(dān)心這三十六個盜匪只是貪戀榮華閑的難受去閑逛,總不能為了這點小事全城搜捕,也只能讓衙役挨個打聽,看看有沒有人見過一群彪悍的強(qiáng)人招搖過市。
“咳,肅王那邊是怎么處置方臘的。”
張叔夜立下大功,本以為能回朝做事,沒想到又遇上這種奇奇怪怪的事情,心中頗為憂慮,一路都在祈禱宋江他們千萬別整活,老子當(dāng)個官不容易啊。
趙樞雖然知道張叔夜是太子的手下,但并沒有因此產(chǎn)生什么不好的情緒。
按照組織機(jī)構(gòu)框架,跟太子保持同步才是對秩序的尊重。
他和顏悅色地道:
“我也沒什么高招,只是納方臘的妹妹為妾?!?p> 張叔夜:……
你逗我呢。
兩人正往宮中走,一個閤門祗侯從遠(yuǎn)處跌跌撞撞跑過來,見了趙樞,趕緊飛快地下拜行禮,哀聲道:
“大王救命,大王救命,大王救救高太尉吧!”
“啥玩意?”趙樞還以為自己產(chǎn)生了幻覺,“高太尉?哪個高太尉?”
大宋朝的高級武將都可以尊稱太尉,可巧合的是,這位太尉正是趙樞熟知的那位殿前都指揮使高俅高太尉!
趙樞之前跟高俅壓根沒什么交往,真有什么大事為什么找他求助……
可都求到自己面前了,趙樞只能露出一個非常從容的笑容:
“別緊張,慢慢說?!?p> 那個閤門祗侯的長相頗為俊美,說話也很有條理。
很快,他就給趙樞講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故事。
原來,張叔夜帶人在開封附近等待趙樞的這一個月內(nèi),宋江等人窮極無聊,經(jīng)常進(jìn)城消費(fèi),體驗一下大宋的繁華。
殿前都指揮使高俅聽說了三十六人橫行山東的宋江等人招安,非常敬佩他們的武功,力邀宋江等人來顯露武藝。
這個位面跟《水滸傳》最大的差別就是高俅跟宋江這些山里的土包子根本沒有交情。
他出面邀請,宋江等認(rèn)自然是不敢違背且欣喜如狂。
眾所周知,開封的禁軍除了不會打仗,那真是五花八門的手藝什么都會。
大宋的文娛活動不少,宋江帶領(lǐng)手下眾人又囊括了各行各業(yè)一堆工種,可以說是什么都會做,從蹴鞠、摔跤、射箭、唱曲到磚瓦活、木匠活一應(yīng)俱全,眼看這些人這么全能,高俅也興奮壞了。
他還親自拉著宋江的人,邀請宋江他們以后就留在殿前司,到時候他隨便安排一個活計。
宋江等人心道跟誰混不是混?
再說他們最擔(dān)心的就是招安之后被拖去送死。
聽說不用打仗,而是在繁華世界里陪領(lǐng)導(dǎo)玩游戲,一個個當(dāng)下是興高采烈,疑心盡去,宋江更是天天與高俅飲宴,一起踢兄弟蹴鞠,日子就這么輕松快樂地一天天渡過。
張叔夜聽得眼皮一個勁地亂跳。
開玩笑……
這一個月里宋江等人天天進(jìn)城與高俅手下的禁軍嬉戲,自己居然完全不知情。
他們到底還有沒有王法,還有沒有法律了?
“然,然后呢?”張叔夜焦急地道。
那個閤門祗侯嘆了口氣,苦笑道:
“昨夜太尉好心請宋江飲宴,沒想到宋江飲酒之后居然連連吐血,太尉趕緊調(diào)醫(yī)官診治,可是……可是宋江還是一命嗚呼。
太尉封鎖消息,本想跟宋江手下好好解釋,沒想到他手下眾人都堅稱是朝廷要殺他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一哄而散,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知去向。”
趙樞:……
張叔夜:……
完了。
這你大爺?shù)母阈δ???p> 趙樞本來還想見見這位名垂青史的農(nóng)民起義軍首領(lǐng),可萬萬沒想到就在眼前出事。
高俅啊高俅。
果然是梁山軍的克星啊。
除了宋江,其余三十五人一哄而散,開封府這么大,這三十多個人一哄而散,到時候抓住機(jī)會有人高呼一聲“梁山好漢全伙在此”那就是天大的麻煩了。
這還是其次。
方臘、宋江這可是作為招安的示范單位出現(xiàn),宋江剛來了開封被高俅親手毒死,這個影響實在是太惡劣了。
水滸好就好在讓人看到了投降派的下場……
這下是真的看到了。
“太尉讓你來找本王作甚?”
那個閤門祗侯滿臉苦澀,為難地道:
“太尉冤,太尉屬實冤枉啊。
太尉說此事必然是有人故意構(gòu)陷,還請肅王救命,肅王救命啊?!?p> 趙樞和張叔夜對視一眼,都感覺此事從頭到尾都透著一絲古怪。
首先,高俅又不是院子里的姑娘,居然會閑的沒事叫宋江等人進(jìn)城玩就離譜。
雖然高俅是市井出身,雖然他喜歡用那些禁軍干私活(還不給錢),可高俅畢竟是趙佶的寵臣、三衙的統(tǒng)帥,怎么可能拉下臉陪宋江踢兄弟蹴鞠?
其次,雖然宋江的名號如雷貫耳,可他跟高俅比算什么東西?
高俅可是深得趙官家寵幸,高俅為啥陪他認(rèn)認(rèn)真真玩了一個月,又突然下毒謀殺此人,還是在自己府上……
他這可是一手毀了太子的好事,太子手下那些人不瘋狂給高俅上眼藥就有鬼了。
“行?!壁w樞定定神,沖那個閤門祗侯道,“本王先去拜見父皇,晚點去高太尉那?!?p> 那個閤門祗侯聽了,竟撲通一聲跪在趙樞面前,哀聲道:
“救人如救火,大王休要袖手旁觀啊。
救救高太尉,救救高太尉啊。”
說著,他居然砰砰砰在地上給趙樞叩首,這讓趙樞更是疑竇叢生。
咋,我去晚了高俅的命就沒了?
“你起來吧,本王跟你去便是?!?p> 張叔夜也一臉凝重地道:
“大王,宋江等人是跟臣來東京,有不少人臣也識得,不如讓臣也去吧。”
“張學(xué)士同去最好——對了,這位兄臺大名?”
“小人劉錡,家父乃熙、渭都統(tǒng)制劉仲武?!?p> 劉仲武就是之前參何灌貽誤軍機(jī),導(dǎo)致何灌被罷官回家的那人。
何灌提起此人就破口大罵,說劉仲武全掛子本事都是吹牛,因此趙樞對他的印象非常深刻。
劉錡對高俅居然頗為忠心,這樣的人在大宋官場上也不多見。
他叫人先去宮中給趙佶告罪,自己親自去尋高俅,還沒走多遠(yuǎn),便聽得背后傳來一個女子熟悉的聲音。
“大王?”
他一回頭,只見一身道袍的曹文逸朝他快步奔來。
數(shù)月不見,曹文逸的風(fēng)采更勝以往,寬大的絳色道袍飄飄,那張小包子臉上的焦急的神色中很明顯夾雜著幾分關(guān)切。
趙樞趕緊上前,堆笑道:
“仙姑,久違了。
本王遇上一件急事,無暇招呼,請仙姑尋到李中貴,請他告訴父皇我晚些入宮拜見。”
趙樞之前讓李彥給曹文逸傳話,說他在江南日夜都想著曹仙姑。
這話李彥可不是私下說起,讓京中現(xiàn)在有不少二人的緋聞傳播。
曹文逸本想等趙樞回來跟他好生理論一番,可現(xiàn)在也顧不得,索性快步靠近趙樞耳邊,沉聲道:
“此事頗為古怪,肅王若是有暇,一定要見見李娘子?!?p> 趙樞微笑道:
“終究是仙姑關(guān)心本王?!?p> 曹文逸眉毛一挑,本想狠狠地訓(xùn)斥趙樞,可兩人許久不見,她心中竟是頗為不舍,話到嘴邊,變成了一聲幽幽地嘆息。
“一切小心!莫要孟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