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兄弟。你可是出名了啊！”安德烈拿著一份報紙興奮地說。
“我怎么了？”風歸虛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問。
“你還沒看新聞??？”安德烈吧報紙丟給他“孤高的王者??！嘎嘎嘎嘎?！?p> “我靠！”風歸虛大叫。
“叫那么大聲干什么，塞勒斯說擁有一個好的名聲比擁有金錢更顯得重要?！?p> “這什么情況？”風歸虛指著報紙上的照片問。
照片上，一個“孤高”的男人以不可明的眼神仰望天空，下面是“仰視”的許至文和冷笑著的亞瑟，以及擺手的校長。時間被相機定格在這一刻。
“什么什么情況，拍的我還挺帥的。”
風歸虛心說什么挺帥的，你不說我都沒看見你還在照片邊角蹲著呢。
“咱學院還有狗仔？”
“那當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新聞。有新聞的地方，就有狗仔?！?p> “這不是挑事嗎？”
“在這個學院的大爺們，大部分都是喜歡挑事的，不挑事我還覺得奇怪了?！卑驳铝液俸僖恍Α靶值苣氵@，進校第一天就出名可是不多見的啊！”
“那有什么好處嗎？”
“那當然……是有的吧。打開學院網(wǎng)站你可以看見你的名字，你可是已經(jīng)成為今年‘學院之星’的冠軍有力競爭者了??！”安德烈飛快地輸入，然后把筆記本推到風歸虛面前。
“往年的冠軍候選人只有三個人。”安德烈豎起三根手指“布瑞吉特光明會的會長——亞瑟；歐申納斯圣濟社的社長——許至文；普賽克姬學生會主席——梅瑟學長?！?p> “而你，就是今年的第四位冠軍候選人——來自東方古老神秘家族的繼承人”
風歸虛指著自己說：“我？還東方古老神秘家族的繼承人？沒搞錯吧你。我爹就一小公務員，我媽賣化妝品的，我爺爺農(nóng)民一個。往上數(shù)三代我家都是妥妥的貧農(nóng)?！?p> 安德烈搖搖手指“不不不，那是不可能的。這里的每個人都是神裔，也就是說我們都是神的后代，所以你的家族也是神的后代。按你們中國的說法，真龍?zhí)熳訒シN地嗎？”
“那也許……我不是什么神裔呢，也許……只是校長他看錯了呢?！憋L歸虛越說聲音越小。
安德烈看了他一眼緩緩地說：“校長已經(jīng)是個活了將近兩百年的老怪物了，他也許會看錯自己，但絕不會看錯那些將來會站在他旁邊，他身后的同伴們。”
“如果我沒能通過呢？”
“那就安心回家吧?！卑驳铝衣柭柤?。
風歸虛不再說話，沒來由的他忽然想起小時候的事來。
大人們都喜歡聽話的小孩子，他們不在乎孩子在想什么，也不在乎孩子想要什么。他們只是隨意支配著孩子碎片般的童年，可大人們也許忘了，他們自己也曾是孩子。
可是過去了太多年，很多人很多事都被忘記了。于是他們穿上了厚厚的盔甲，變成了“討厭”的大人。
風歸虛真的很想做一個好孩子，很想做一個聽話的好孩子?？蓻]人在乎他，沒人在乎就沒人在乎唄，你抱怨，你流淚，你痛哭，可還是沒人在乎你。
只有那些有人在乎的人才有資格難過。
在家的時候是這樣，自己的父母隨便的就把自己拋棄，要說沒一點怨言那是不可能的?？赡怯衷趺礃幽?？孩子沒有抱怨父母的權利，甚至沒有選擇人生舞臺的權利。他們把你生下來，沒有跟你商量，同樣的拋棄你當然也不用跟你商量。
在學校的時候也是這樣，風歸虛的老師，那個姓劉的混蛋。
總是不分青紅皂白地辱罵，毆打，污蔑，以成人世界的骯臟去滿懷惡意地揣測一個小孩子。
在風歸虛小的時候，有次老師讓犯錯的小風歸虛去教導主任辦公室，聽話的小風歸虛也沒有猶豫就徑直去了。可老師沖上來拽住他就是一巴掌“行啊你，現(xiàn)在都學會挑釁老師了是吧？”
而那時僅僅只有幾歲的風歸虛能怎么辦呢？他只能捂著臉回班，扭過身的時候他清楚地聽到那女人在身后輕蔑地小聲說了句。
“沒爹沒媽的野孩子，哼?！?p> 他那時覺得世界真冷欸，是啊，世界就是很冷，只有手握權柄的人才配享用溫暖。
現(xiàn)在到了這也是這樣，他們把自己招來，卻又要把自己丟掉。就像……就像隨手丟了個礙眼的垃圾。
我會成為聽話的好孩子，會成為好好學習的好學生，會成為精英中的精英。
“可我究竟要扭曲成什么樣子，才能成為你們眼中的正常人？”
不知是那個夢中那么瘋狂的男孩說的還是自己，風歸虛望著天花板輕輕的說。
“沒關系的，哥哥。我會幫你的，直到你登上世界的王座，然后……毀滅我。”
……
“早早早！”風歸虛火急火燎地起床穿衣服。
安德烈躺在床上懶洋洋地說：“哎呦，你這血脈覺醒儀式也能遲到也是絕了?！?p> “去你的吧！”風歸虛都跑出門了還不忘回擊一句。
……
“今年的新生，不是有幾個很有意思的嗎？”
“嗯，有的。其中一個還遲到了?！?p> “所以，我們現(xiàn)在還不開始，就是在等他？”
“看到那邊的校長了嗎？往年的這個時候，他大概在巴黎或者紐約喝咖啡?！?p> “你是說，校長是為他來的？私生子么？”
“呃，有可……”
“安靜?！痹S至文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按慣例，新生會在覺醒儀式時，分到不同的分院。所以五大分院的學生領袖都會到場，亞瑟也在他不遠處站著。不過他們只能在考場外面等候，校長他們一樣。
神裔的先祖?zhèn)兿嘈?，血脈覺醒是很神圣的事，大家都要尊敬，靜候神賜予印記。在一定程度上，這就是神裔的信仰。所以在現(xiàn)代化的校園里，還獨獨保留了這座年底久遠的建筑作為新生血脈覺醒考場。
“抱歉抱歉。”風歸虛姍姍來遲。
渾身被黑袍覆蓋只露出個頭的主考官檢查了他的證件，就放他進了考場。一進到考場，所有人都已經(jīng)坐好了，風歸虛也趕緊找了個后面的座位坐下。
這兒與其說是考場，其實更像一座教堂。
莊重的門廊，獨特的白色拱門和供壁，中間高高隆起的青色穹頂。一縷縷陽光透過教堂高處五光十色的花窗肆意地射入，以輝煌的姿態(tài)籠罩著眾人。
見他來了，很多人紛紛側目，想必是想一睹“孤高王者”的風采。
可風歸虛估計是讓他們失望了，這家伙一臉沒睡醒的樣子，眼角下垂的眼睛里也沒什么王者的霸氣，看起來完全就是個衰仔。
“同學們，請依次上前?！敝骺脊倌贸鲆环菝麊握f。
新生們收回目光，按主考官念到的名字依次上前排隊，風歸虛也慢慢悠悠地站起來。
“嘿！小螃蟹！”排隊時有人在后面拍了一下風歸虛的肩膀。
風歸虛一回頭，聲音又到了前面?！氨康?，在前面！”
“百奇？”
“是百奇姐姐！”
“咱倆同級生好吧，這幾天我怎么都沒見你?！?p> “你現(xiàn)在可是大忙人，哪有功夫見我啊，你說是吧？嗯？孤高的王者！”百奇挪揄道。
“說正經(jīng)的，這個考試，你有把握嗎？”風歸虛壓低了聲音。
百奇挑挑眉“那當然，姐姐我可是A級的！”
風歸虛眼睛一亮，A級肯定能過啊，正想問問有沒有什么訣竅。
“王宇軒?！敝骺脊俳械?。
百奇走上前冷冷地說：“是陳宇軒?！?p> 主考官沒有理會她的冒犯，只是伸手示意讓她閉上眼睛。
“靜心感受這遠古的呼喚?！敝骺脊倬従復鲁鲆豢跉狻?p> 黑色與白色的光同時出現(xiàn)在他的眼中，相互交融，就像兩條纏綿的蛇。
風歸虛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只是看見面前百奇的身體正在劇烈顫抖，并且本能的感覺到那瘦小身軀中爆發(fā)出的驚濤駭浪般的……悲傷。
一段古樸森嚴的吟唱從遠方悠悠地傳來。
……
漫天的大雨中。
“百奇，快跑！”一個女人趴在地上，突然用力把她身前的小女孩推開。
“快跑！跑的越快越好，永遠別再回來！”女人高聲呼喊。
她的身后，是密密麻麻的扭曲黑影。
小女孩真的跑得很快，腳上像是長了風，越跑越快，越跑越快。
直到再沒什么能追上她。
可是……好安靜啊，連女人的哭喊聲都聽不到了。
這么安靜真是讓人害怕到想發(fā)抖。
……
風歸虛看著百奇的身體從劇烈的顫抖到微微的顫抖，再到完全平靜下來。
突然，百奇猛地睜開了雙眼，紫色的光芒映在主考官無神的眼睛中。
“A級，普賽克姬”主考官說。
風歸虛很興奮地說：“A級誒！你……”
他沒在說下去，因為百奇面無表情的從他面前走了過去，沒有說一句話。
來不及多想，下一個就到他了。
“風歸虛?！?p> “到?！彼€保留著初高中時軍訓的習慣。
“靜心感受這遠古的呼喚。”主考官以跟剛才一模一樣的語氣說，甚至語調都不帶變的，跟個機器人似的。
風歸虛也閉上眼，忐忑不安的迎接那所謂的呼喚。
一分鐘后……
三分鐘后……
足足十分鐘，風歸虛這邊一點反應沒有。
在排隊等待的人群中，不知是誰嗤笑了一聲。
怎么辦？
風歸虛很想問問誰，可是沒有人讓他問，周圍嘲弄的目光像一把把尖刀刺入他的后背，留下血淋淋的傷口。
他這才發(fā)現(xiàn)，其實在這異國他鄉(xiāng)，他根本就沒有朋友，百奇他們也只是認識時間很短的同學。
也許馬上就不是了……還能怎么辦，自己總是這樣的敗狗，自己應該已經(jīng)習慣了啊，可是為什么會這么難過，風歸虛不知道。
風歸虛轉過身，低下頭，一步一步慢慢向門外走去，每一步都像有一千斤那么重。他不敢抬頭，不敢對上那些精英們嘲諷的眼神。
在他背后的主考官表情卻變得十分奇怪，有喜悅，有悲傷，更多的是恐懼。
在風歸虛馬上要走出去時，他急忙喊：“你，X級！”
“X級？X級是什么？你聽說過嗎？”
“沒有啊，這絕對是學院歷史上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的評級！”
“嘶……而且主考官還沒有給他分院?！?p> “這家伙……”
眾人驚訝地討論，其實風歸虛自己也很疑惑，他驚愕的轉過頭看向主考官。
他可是知道這學院的評級規(guī)則的，從低到高是D到S。這X級是個什么鬼，也沒給自己分院，不知道還能不能留下來，風歸虛有點擔心。
主考官擺擺手示意讓他坐下，然后又開始一個一個“呼喚”雖然已經(jīng)竭力掩蓋隱藏在平靜表情下的情緒，但還是時不時的偷偷瞥風歸虛，直到所有人都覺醒完畢。
按照不同的分院，大家排排站好成五列。除了走出去的百奇和不知道自己是什么院的風歸虛。
五列依次走了出去，只留下了風歸虛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干啥。
主考官走到他的身邊，用顫抖著的聲音說：
“去找蘭斯。”
“校長？”
主考官似乎非常急不可耐，也不回答了，直接把風歸虛拽起來，推著往門外走。
“誒誒誒，我自己能走，你放開我……”
教堂外。
五列新生已經(jīng)都分別歸隊了，但是卻沒有看見風歸虛。
一問新生才知道，今年學院出了一個絕無僅有的X級。
“會不會是主考官出錯了？”
“不，主考官從來沒錯過。那家伙比我想的更有意思。”亞瑟說。
終于，風歸虛出來了，只不過出來的方式有點出乎意料……
主考官拖著他走到了校長面前，然后重重地點了點頭。
“歸虛，你果然沒讓我失望，你果然是最棒的?！?p> 風歸虛拍掉身上的塵土，站起來說：“可是，這X級算什么？”
蘭斯把手放在風歸虛的頭上“X級……是無限大啊，你將是學院的驕傲，所以，你可以任意選擇一個分院！”
眾人驚呼的同時都把目光投向了許至文和亞瑟。
哪怕是這兩個被稱作百年難遇的天才，在當年也沒有這種待遇。
人們都喜歡落井下石，哪怕是精英學生們，一旁潛伏著的狗仔們想從他們的臉上看出氣憤惱怒的情緒，這樣會有很贊的新聞可以寫，可是沒有。
許至文的臉上還是萬年不變的冷淡，讓人懷疑他是不是就算結婚，也會是這樣一副正經(jīng)到不行的表情，讓新娘感覺像是在拯救世界。
眾人默默地替許至文未來的老婆擦了把汗，如果他真能有老婆的話。
亞瑟呢？嘴邊掛著淡淡的微笑，看起來很輕松并不在乎庶民超過自己。
也對，畢竟他這樣的天之驕子，總是這么驕傲。
“我…不知道選啥啊……”風歸虛弱弱地說。
“風先生，不嫌棄的話，可以到我們普賽克姬來?！泵飞叱鲫犖椋崧曊f。
梅瑟學長！他居然親自拉人。
“我以圣濟社社長的名義邀請你，來歐申納斯，你會成為繼我之后的下一任社長?！?p> 這……承諾送出歐申納斯學生領袖的位子，雖然是X級，但這是否有點太夸張了，許至文瘋了嗎？
亞瑟知道這個對手可沒瘋，他可是從來不做錯事，亞瑟了解他就像了解自己，因為他們同是驕傲的人，驕傲的人就一定靠得住，因為他們不會做丟人的事，既然如此……
“風歸虛。”亞瑟也開口了“跟隨我”
言簡意賅，霸氣！
五大分院中的三個各自的學生領袖都已經(jīng)對風歸虛投出了橄欖枝。
那么……這個看起來平平無奇卻一鳴驚人的新生，究竟會選哪個呢？
所有人翹首以盼，等著他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