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都的九月,就連泛起的微風(fēng)似乎都還透露著一絲夏意。
周末的正午,火辣辣的太陽懸于頭頂,就連嘈雜的鬧市也顯露出幾分難得的寧靜。而身處鬧市周邊的一座破舊的獨樓,卻反常的打破著這幾分少有的寧靜。
“渝都棋院”一副極具年代感的老式門牌,懸掛于獨樓大門之上。
今天,是棋院一年中僅有的幾次由官方正式組織的比賽——定段賽。
棋院大門陸續(xù)走出的人群中,大部分是年僅幾歲多至十幾歲的孩子,也零散的摻雜著一些青年或者中年人。
身著紅色短袖、短褲的陳濟之悄悄的走在人群最后,眼角微微泛紅,明顯是剛哭過的樣子。他靜靜走向站在角落樹蔭旁的父親陳建國,顯然還未從剛剛的失敗中緩過來。
“我輸了?!?p> “這場輸了以后,下午就沒有比賽了吧?”
“嗯?!?p> “這是你第四次參加定段賽失敗了!”
“哎,回家吧,回去把成績告訴你媽。”
望著父親單薄的背影,再也憋不住的陳濟之,眼角一股熱淚涌出,卻也只好無助的緩緩跟了上去。
……
當(dāng)晚七點。
陳建國難得的沒有打開電視準時收看當(dāng)天的新聞聯(lián)播,而是和妻子吳少芬坐在餐桌前,靜靜的等待著從房間里面出來的陳濟之。
陳濟之家的條件還算不錯,陳建國在一家國企上班,吳少芬是重點中學(xué)的一名老師。夫妻二人都是踏實之人,誠懇的生活態(tài)度也成了周邊出了名的模范夫妻。
陳建國的愛好不多,閑暇之余總是喜歡湊到小區(qū)旁邊的棋館跟棋友切磋兩局,又或者跑到周邊幾個出名的下野棋的場地,去會一會他口中所謂的江湖棋友。
他沉浸棋壇多年,卻從未正統(tǒng)的學(xué)過棋,只能堪堪考得一個業(yè)余2段的證書。
這過于業(yè)余的實力,也讓周邊的朋友戲稱為“菜棋簍子”,這也成為了陳濟之當(dāng)初報名圍棋培訓(xùn)班的主要原因。
“今天是你9歲的生日,這是你媽給你準備的生日禮物,你看看?!标惤▏氏乳_口,打破了這略顯一絲凝重的氣氛。
餐桌中央,靜靜的放置著一個小巧而又精致的紅色錦囊。
望了一眼桌上的錦囊,陳濟之并沒有第一時間拿起來,躊躇片刻,小心翼翼的將目光轉(zhuǎn)向?qū)γ娴哪赣H。對于陳濟之來說,母親就如同那永遠可以??康母蹫?。
果然,此刻的母親眼里并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的指責(zé),依舊如往常那般充滿了溫暖和鼓勵。
陳濟之淡淡的松了口氣,拿起那錦囊,小心翼翼的解開上面的細繩。
那是一塊雕刻精致的佛像玉佩。
“這是我去廟里為你求來的,希望它能保佑你以后的日子平安,順利?!?p> “媽,我…..”
“你還年輕,失敗并不可怕。跌倒了就站起來,咬咬牙,向前走。”
“你老師說過,你的實力本不該這樣??擅看蔚疥P(guān)鍵的比賽就出現(xiàn)問題,你要學(xué)會吸取教訓(xùn),克服自己的弱點。”
“好了好了,趕緊吃了飯去上課,好好跟老師請教下,你老師當(dāng)年可也是這渝都的風(fēng)云人物啊?!?p> ******
濱州區(qū)體育館。
體育館角落的幾個房間便是陳濟之現(xiàn)在參加的“周益圍棋班”的場所。
培訓(xùn)班分為兩個班,一個大班一個小班,而授課老師是一對夫妻:
周益,業(yè)余9段(注1)選手。
李馨,業(yè)余9段選手。
圍棋的官方認定段位分為業(yè)余級和職業(yè)級,一段為最低,九段為最高。業(yè)余級的段位賽通常都是由區(qū)縣或市、省組織相關(guān)比賽,職業(yè)級則需要參加國家級的比賽。
對于培訓(xùn)班來說,任課老師是業(yè)余9段并不算高。恰恰相反的是“周益圍棋班”在濱州區(qū)甚至是渝都市都略有幾分名氣,因為他們是現(xiàn)在棋壇上赫赫有名的“天才少年”14歲的職業(yè)2段棋手“古哲”的啟蒙老師。
陳濟之所在的小班,都是一群初學(xué)者或最多不過業(yè)余2段的新人,考取了業(yè)余3段及以上的,會晉升到大班。
作為小班里面資歷深厚的“老”同學(xué)的陳濟之,來培訓(xùn)班學(xué)習(xí)已經(jīng)兩年多了,即使他現(xiàn)在的段位依舊和初學(xué)者是一樣的“零”段,但也是小班里面當(dāng)之無愧的大師兄,因為他是小班里面學(xué)習(xí)最久,也是年紀最大的。
剛坐下的陳濟之一眼就看見一個稚嫩的小孩蹦蹦跳跳的跑了進來。
他是班里的小師弟吳浩,年紀最小的同學(xué),也是目前陳濟之的頭號“小弟”。
吳浩略微環(huán)視了教室一圈后,很快就找到了陳濟之的位置。
他一臉興奮的朝著陳濟之跑了過去。
陳濟之本來很想裝作沒看見他的樣子,但眼看現(xiàn)在已經(jīng)避不過去了,他也索性迎了上去。
在班里,吳浩的天賦一定排得上頭幾名,入學(xué)不久就已經(jīng)有了不錯的實力。大家都知道,此次比賽吳浩的目標就是拿到業(yè)余1段的證書。
而陳濟之的實力雖然在班里算得上是頂尖,但每次比賽的成績都出乎意料的差。
所以一直以來,陳濟之都很少提起關(guān)于比賽方面的事情。
“怎么樣,這次有收獲嗎?”
看著陳濟之難得的主動向自己問起了成績,吳浩還略微有一絲詫異,一時竟沒有回過神。
“額……”
“師兄,我這次拿到1段了哦?!?p> 說完,他就睜著一雙大眼睛直直的盯著陳濟之,眼里滿懷著期待的樣子。
這副模樣擺明了就是在告訴陳濟之:你快來夸我呀,我等著呢??炜淇炜?,盡量往好了夸。
但陳濟之聽到后卻絲毫沒有表現(xiàn)出為他感到高興的意思,反而是顯得有些痛心疾首的樣子。
他重重拍了拍吳浩的肩膀,對著他說:
“小師弟啊,這里大師兄就不得不批評你兩句了?!?p> “我們下棋的人都是文雅之人,你平時晚上少吃點,你看打嗝了吧?!?p> “這多破壞氣質(zhì),你這樣以后娶不上媳婦的。”
?????
神特么打嗝?我那是在打嗝嗎?這和取不取得到媳婦有什么關(guān)系?
再說,這是你該關(guān)注的重點嗎?
你這人腦回路是怎么回事?
吳浩一臉的懵逼,他突然就感覺沒有了興致,就連剛拿到的1段證書都好像不那么香了。
而此時,他恰好看見門口走進來一個熟悉的身影,于是他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拼命朝著那個人跑了過去。
剛走進來的是班里的另外一位同學(xué):姚云晨。
他是陳濟之的鐵哥們,同時也是陳濟之在班里最大的競爭對手。他和陳濟之的年紀相仿,但早早在前幾次的定段賽里就獲得了業(yè)余2段的證書,這次比賽他反而沒有參加。
相較于陳濟之來說,姚云晨的性格就顯得格外的“平易近人”,長久下來同學(xué)們也親切的將他稱為班里的二師兄。
吳浩滿臉委屈的向姚云晨申訴起剛剛陳濟之對他的“暴行”,那一副委屈得即將哭出來的樣子看得姚云晨都有一些不忍,只能好生的安慰了一番后才將他打發(fā)開。
果然還是那個幺蛾子??!
姚云晨在心里感嘆起來,同時也向著陳濟之的方向走了過去。
“這次成績怎么樣?”
姚云晨率先開了口,作為一直以來的老對手,他自然很是關(guān)心陳濟之目前的實力。
剛說完,陳濟之還沒來得及回應(yīng),卻見姚云晨立馬擺出了一個手勢。
“你別說話,讓我猜猜?!?p> 姚云晨太了解陳濟之了,一旦讓他開口,那說不定就會搞出什么幺蛾子,他干脆就不給陳濟之開口的機會。
“你是不是和上次一樣,還是沒拿到段位?”
說完,姚云晨看了一眼陳濟之的表情,立馬就從他的臉上得到了答案。
“我就知道,哈哈哈哈哈哈……”
在平時,他可是很少有這種嘲笑陳濟之的機會。
而后,他根本就不和陳濟之有所對話,眼看陳濟之正準備開口,他干脆了當(dāng)?shù)木娃D(zhuǎn)身跑到另外一個較遠的位置坐了上去。
只剩下一臉茫然的的陳濟之呆在了原地。
就不能聽我說一句嗎???
很快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拿著幾張紙,懷著一臉燦爛的笑容走了進來。此人便是陳濟之幾個死黨私下取了外號叫“彌羅”的周益老師。
大大的耳垂,圓圓而又肉嘟嘟的臉蛋,走路時總是挺著那鼓鼓的啤酒肚,見了誰都是一臉笑哈哈的樣子。而他年紀不大便禿了頂,據(jù)他自己說是因為以前下棋提前花費了太多腦力的原因。
這個理由,在私底下陳濟之幾人都偷偷討論過。
我信你個鬼!
很快周益就用手示意了幾位還在嬉戲的同學(xué)坐到位置上,這節(jié)課也隨之正式開始。
開學(xué)季總是會有很多新生來到班里,通常在這個時期周益都會科普一下圍棋的基本常識給那些新來的同學(xué)聽。
“圍棋是一項國際性的項目,在很多國家都有所涉及?!?p> “其中實力最強的有三個,除了我國之外,還有兩個分別是位于山的那邊和海的那邊的……”
周益的話戛然而止,因為他看到底下的陳濟之突然就高高的舉起了手。
頓時,周益就產(chǎn)生了一種很不好的預(yù)感。
但是當(dāng)著這么多新同學(xué)的面,他也不好阻止陳濟之的發(fā)言。
“你有什么問題嗎,陳濟之?”
“老師,這個故事我聽過。在山的那邊海的那邊,有一群藍精靈……”
這一刻,周益真的是想掐死陳濟之的心都有了。
故事?我在講故事嗎??
合著你以為我是在給你們這群小屁孩講童話故事來著?
再說這個藍精靈又是個什么鬼?
我好不容易營造起來的課堂氣氛,我特么容易嗎我?
周益此時瞬間就被破了功,對著陳濟之咆哮起來:
“給我滾出去,立刻!”
這是特么個老幺蛾子了。
周益眼看教室里的畫風(fēng)已經(jīng)完全被陳濟之帶偏,他也只好無奈的嘆了口氣,又努力重新整理了下情緒。
“那么,歡迎來到圍棋的世界!”
Ps1:現(xiàn)實中圍棋業(yè)余階段的段位最高為8段,本書為了劇情需要將其調(diào)整為9段,這里做一個簡單的說明,切勿誤解!
Ps2:求推薦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