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刀兩斷
“如此甚好，那你把這個事情做個了斷吧，不日咱們搬去蘇州城，安心備考一年后的會試?！奔o(jì)母掏出那個紅色的荷包。
紀(jì)天瑞看到桌子上母親放的東西，瞳孔微有放大，臉色有些發(fā)白。
喉嚨滾動許久，嘴巴微動，但是始終沒有解釋什么，只是覺得自己心里的一點萌芽突然被掐斷，想起前不久那個笑臉盈盈，單純可愛的佳人像夢醒一樣破碎了。
紀(jì)母見瑞兒猶豫不決，果然驗證了心中的猜想，她兒將來是要考狀元的，現(xiàn)在大事未成，怎能癡纏于兒女情長，就算要娶妻，也要是大戶人家。
紀(jì)母許久聽不見回話，又是一陣咳嗽，紀(jì)天瑞下意識的給母親拍背伺候，見母親直勾勾的盯著他等回話。
紀(jì)天瑞面色僵硬，喉嚨發(fā)澀：“是，母親，孩兒會自行處理?！?p> 蘇月禾完全不知道自己還沒有開始的愛情萌芽，已經(jīng)被對方的母親狠心的斬斷情根了。
沈府，沈鈺正躺在搖椅上，丫鬟捶著背，喂著水果自在的不行，經(jīng)過小廝的一番打探，旺財狗腿道：“少爺，少爺，大喜事兒，大喜事兒啊！”
沈鈺聽到有喜事兒，來了些興趣，暗想不會是那個小美人想通了，來投奔他收了她吧。
“少爺，小的聽夫人身邊的大丫鬟說夫人給您找了門頂頂好的親事，不日就去提親啊！”
“真的？！哪家的姑娘，給爺我說來聽聽。”沈鈺雖然沒有聽到自己想聽的答案，有些失望，但是還有后補的，也勉強滿意了。
“少爺，是城西的大戶韓家，聽說韓家有一女乃國色天香，雖然比不上咱們沈家，但是也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人家，是老爺和夫人一起合計的，聽說等咱們家的玉妃娘娘回來后，與您的親事一起辦理，來個雙喜臨門啊，少爺！”旺財替少爺美的眼睛都瞇起來了。
沈鈺一聽韓家，之前和他那群酒肉朋友還開玩笑過誰娶到韓家的千金韓瑤，誰就是他們心悅誠服的老大，這下他興致來了，韓瑤也是有名的心氣高冷的大美女啊。
蘇州城西，韓家。
啪！韓家千金的閨房傳來一陣瓷器摔碎的聲音，一位哭的梨花帶雨的絕色佳人趴在粉黃色的帳幔，暮色微涼。頭頂是一襲一襲的流蘇，隨風(fēng)輕搖。繁復(fù)華美的云羅綢如水色蕩漾的鋪于身下，總是柔軟卻也單薄無比。不時飄來一陣紫檀香，幽靜美好。榻邊便是窗，精致的雕工，稀有的木質(zhì)。
窗外一片旖旎之景，假山，小池，碧色荷藕，粉色水蓮。不時有小婢穿過，腳步聲卻極輕，談話聲也極輕。
哭的梨花帶雨的正是韓家千金，韓瑤，此時香云面色焦急的勸著她家小姐。
“小姐，您，您別哭了，您要是再哭下去，香云也忍不住想哭了”香云拿著繡帕抹著眼淚。
“香云，你說，我怎么這么命苦啊，爹爹真的不在乎女兒的名節(jié)嗎，只顧他的利益嗎？”韓瑤一臉傷心欲絕哭訴。
“小姐，咱們再去求求夫人吧，夫人肯定舍不得您受苦嫁到沈家的?！毕阍葡袷窍氲绞裁崔k法似的勸道。
韓瑤想到她娘像是有了主心骨一樣，讓香云幫她重新梳洗了一下，起身要去給她娘請安去。
“娘，您幫我給爹爹重新說說吧，難道您真的忍心女兒嫁給沈家那個一無是處，游手好閑的紈绔子弟嗎？”韓瑤跪坐在韓母身前哭訴。
韓母看著自己從小就教導(dǎo)可以和京城的大家閨秀相聘美的知書達禮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寶貝閨女最后會嫁給一個紈绔子弟，她這個做母親的何嘗不心痛！
想到她家老爺當(dāng)時跟她說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她也差點沒有哭瞎了雙眼。
但是沈家本來就是一城首富，自家的生意還是多虧了沈家的提拔，才有了今天的成就，更何況沈家又出了一位玉妃娘娘，聽說頗受皇上寵愛，更是被恩準(zhǔn)回老家探親祭祖，這是皇宮多少人都眼紅的恩寵?。?p> 她韓家也是得罪不起?。?p> 韓瑤聽到母親非但不幫她，還勸她沈家家大業(yè)大過去就是少奶奶，還是唯一的嫡子將來整個沈家就是他的。
韓瑤見狀，心慢慢冷了下來也不再哭訴了，她現(xiàn)在清楚地知道，父親為了韓家是連女兒也不要的，母親也是依附著父親，是真的沒有辦法了。
韓瑤心中慢慢形成了一個想法。
杏花鎮(zhèn)
這天，蘇月慶下學(xué)后回家在同家里人吃飯的時候，和父母還有姐姐說今天學(xué)堂的事情。
提到他的夫子紀(jì)先生，今天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課堂上盡管努力的講授學(xué)識，但是總是在發(fā)愣，渾渾噩噩的樣子很是可憐，之前從來沒有這個樣子過。
蘇母和蘇父面色相覷，蘇月禾聽到弟弟再說紀(jì)先生的事情，飯也顧不得吃了，連忙問：“弟弟，那紀(jì)先生到底是怎么了，是病了嗎還是怎么了？”
蘇月慶睜著大眼思考了一下才開口：“我們也不知道是病了還是另有其事，反正臉色看起來很不好?！?p> 蘇月禾沒有聽到其他消息，但是她心里直覺一定是出事兒了，白皙的額頭皺起來，秀氣的小鼻子也一聳一聳的，喪氣的耷拉著她毛茸茸的小腦袋。
蘇父見自己的大女兒這么灰心，心里著急，想說點什么安慰安慰，但是他一個大粗人，說不出啥好話兒來，只能求助他媳婦兒。
蘇母接到了相公的眼色，多年來的夫妻之情，蘇母還不知道自己相公什么事兒。
“別多想了，先吃飯，或許是你們紀(jì)先生家里有事兒，既然還能堅持給你們上課，想來也不是什么大事兒，安心吧，啊~”蘇母看著像是對小兒子說，實則暗指對大女兒安慰。
蘇月慶點點頭：“我會好好讀書的，爹娘放心，孩兒定不負(fù)你們辛苦供孩兒念書！”
蘇父也附和點點頭，還給女兒夾了一筷子菜，憨聲道：“先吃飯，吃飯。”
蘇月禾心里有了決定，然后才大口大口的吃了飯。
蘇母和蘇父見女兒吃了飯，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次日，蘇月禾幫家里匆匆干完活兒后，就等不住等弟弟下學(xué)了。
沈鈺雖然知道他家里給他找好了一門親事，但是他還是想要在鎮(zhèn)上見到的那個活色生香的美人，雖說韓家的韓瑤也不差，但是聽說心氣兒高的不行，前見天還生病了，病歪歪的美女一點也不好玩。
這天他又忍不住心里的癢癢，犯賤又去找她了。
在鎮(zhèn)上剛看見她的時候，就見她匆匆忙忙的向一個方向走去，甚至都沒有看到他，氣的他鼻子都要歪了，合著他這么一個豐神俊朗的男人她就裝看不見，白瞎?fàn)斔@么多天光惦記她了。
他倒要看看，這個白眼狼小美女到底去哪兒了，是不是私會哪個野男人了，他沈鈺看上的女人，誰敢碰她！
蘇月禾早早地去鎮(zhèn)上的唯一一家私塾門外等著去了。
紀(jì)天瑞一眼就看到了籬笆外站著的人，正是他那天一眼看見就忘不了的人，那個在鄉(xiāng)下鎮(zhèn)上都格外精致好看又善良叫蘇月禾的女人。
他正在講課的心思一下子亂了，雖說也有很多女人跟他表明過心意，但是還沒有哪個女人像她一樣，能讓他舍不得斷開這份情誼。
沈鈺悄悄尾隨過來果真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門外一位亭亭玉立的美人，門里一位穿著白袍子的小白臉?biāo)哪肯鄬?，眉目傳情?p> 身后的旺財突然聽到一陣咬牙切齒的聲音，探頭一看就明白了咋回事兒。
可憐的少爺，居然還比過一位教書的先生，不過他家少爺也不差啊，要啥有啥，身份，地位。權(quán)利，金錢哪一樣不比這個教書先生強啊
旺財自動忽略了自家少爺大字一個，書沒讀過一本的事情。
沈鈺看著數(shù)蘇月禾和那個小白臉還在眉目傳情，他差點要忍不住沖上去，把這對狗男女拉開了！身后的旺財及時的拉住了他。
紀(jì)天瑞感受著這炙熱的目光又亂了心思，還好學(xué)子提醒了他，他又恢復(fù)了心神繼續(xù)講課。
許久，終于下學(xué)了，蘇月禾躲在學(xué)子們回家路邊上。
紀(jì)天瑞心不在焉的收拾著東西，去見了蘇月禾。
后院，蘇月禾和紀(jì)天瑞相對而坐，蘇月禾受不了這種尷尬的氣氛，問了出口：“紀(jì)先生，不知道小女子送你的荷包可還喜歡，聽我家弟弟說先生最近不是很好，是有什么事嗎，能幫的上忙的千萬別跟我客氣！”說到后面蘇月禾一個激動站起來拍了拍紀(jì)天瑞。
看到蘇月禾站起來，差點嚇到沈鈺，沈鈺還以為蘇月禾發(fā)現(xiàn)他跟蹤他了慌亂的連忙躲在墻后面。
等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沒有聲音，又小心翼翼的抬頭看了一眼，他們還在說話，這才拍了拍胸口，沒有被發(fā)現(xiàn)。
現(xiàn)在沈鈺憋屈的想：“想他沈家大少爺，走哪兒不是被捧著哄著，他什么時候干過這種憋屈的事情！”
沈鈺又扒著墻角恍若無事的繼續(xù)偷看。
但是因為離的遠，沈鈺努力的豎起耳朵仍是聽不清他們兩個在說什么。
沈鈺偷偷問旺財：“趕緊給爺想法子，聽聽他們再說什么！”
“爺，奴才哪有什么法子啊，讓奴才說，咱們就直接沖上去把蘇姑娘搶過來！”
“蠢貨！這不是打草驚蛇嗎，讓小美人知道我堂堂沈家大少爺在這兒偷看，豈不是丟人丟大發(fā)了！蠢貨！”沈鈺第一次覺得這個奴才啥用也沒有，氣急敗壞。
還沒等沈鈺和他的小廝想到什么法子偷聽得時候，前方突然出來一陣轟響，嚇得沈鈺和他的奴才一個激靈。
沈鈺偷偷看了下聲音來源的方向，正是他的小美人和那個小白臉，他們兩個之間的石頭桌子分成了兩半。
沈鈺瞪了雙眼，早就知道這個辣椒小美人力氣大的很，但是沒想到這么大，小廝也嚇破了膽。
紀(jì)天瑞瞧著眼前的石桌子也是目瞪口呆，對面的軟萌可愛的女孩子，此時也變成了羅剎婆一般。
紀(jì)天瑞稍有些心軟，但是想到母親的話和剛剛說出來的話必須要負(fù)起責(zé)任，只能硬下心腸：“蘇姑娘，這是你送給在下的東西，還給你，免得”話還沒說完就被對面的蘇月禾一把用力的奪了過去。
蘇月禾現(xiàn)在心里又急又惱又氣又羞，奪回來的荷包像燙手的山芋，她用力一扔，又對紀(jì)天瑞冷冰冰的開口：“如果對我不中意，不用找此借口，是我高攀紀(jì)先生了，從此您去考您的狀元，我過我的獨木橋！告辭！”
紀(jì)天瑞終于聽到了母親最想聽到的話：“蘇姑娘，在下其實并無是這樣想的，是，是實在有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