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樓梯是寬大的步梯，這里很少人走。燈很暗，地上也很臟。
很少人走，但常有人聚在這里抽煙。墻角垃圾桶都被塞滿了，地上也散落著不少煙頭。
灰塵和煙的味道混在一起，非常難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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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駿背著奶奶，顧舒搬著輪椅往下走。商業(yè)樓的樓梯舉架高，一層三行樓梯。
好一會才到底下。把奶奶放回到輪椅，推著往外走。
然而讓他們沒料到的是，偏僻的后門，他們一出門，就撞見三個男人在墻根小解。
場面非常尷尬。奶奶氣的漲紅了臉，抓起腿上毯子就丟了過去。
那幾個人看到突然出現(xiàn)的他們嚇了一跳。但很快反應過來，這是要走，立馬有人拿出手機就要打電話。
翟駿一直在猶豫，這不是執(zhí)行任務(wù)，不是面對敵人。手無寸鐵，只是有些貪婪。
他該怎么出手？但看到他們拿出電話，還是立馬搶步，干脆利索將手機奪過來。
可他一猶豫恍神，這幾個人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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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管他們了?！鳖櫴嫱浦棠?，往東邊走，跟寧叔電話約好了在那邊路口等著。
這一病，離不開人，出門不方便。所以還沒出院，陸曼就給母親訂購了一輛帶福祉椅的車。
顧舒看著福祉椅將奶奶送上車，終于安心了一點。捂著胃，吸了一口冷氣。
“怎么了？”翟駿還拿著那不知該怎么處理的手機。
“沒……”顧舒話音未落，直接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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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邊來了好多人，還越來越多，路口被堵死。他們扯著紅色條幅，黑字寫著“還我血汗錢”條幅后邊還空著，看了是還有話沒來得及寫完。
還有寫著“無任何補償，借故辭退即將退休老員工?！钡拇蠹t條幅。字寫的不錯，龍飛鳳舞。
……
今天的互聯(lián)網(wǎng)很熱鬧，被一則老牌服裝公司鬧的。
員工跟老板的對立，風向應該一邊倒的傾向員工。網(wǎng)絡(luò)沖浪人群大部分都是員工，當然要更能共情員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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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之所以沒有出現(xiàn)一邊倒的情況。主要是因為，嘴里的不公，沒有淋漓的鮮血更來的奪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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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幫人將車圍住，紅色條幅在空中飛舞。輪椅還在旁邊，頭發(fā)花白的老太太坐在車里，車窗放下來，她一臉怒火，義正辭嚴。
只是環(huán)境嘈雜，視頻的拍攝者也離的遠，聽不清她說的什么。但是很激動。
有手臂往車里伸，要打老太太，讓一個精壯的男人給握住了。
接著一陣兵荒馬亂，人群如潮水般退開。纖瘦的男人靠在車門上，嘴里涌著暗紅的血，然后越來越紅。
白色襯衫被染成鮮紅，黑色西服呈現(xiàn)出葡萄紫的顏色。地上破碎鏡片沾著鮮血，反射出駭人奪目的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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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壯男人趕忙扶起他，車里的老太太也推開車門。她腿腳不行，差點直接摔下車。得虧精壯男人反應快，力氣大，一個人撐住兩個人。
司機趕忙下來，先把老太太扶上車，然后打電話。
精壯男人也趕忙把受傷的男人扶上車。
視頻在這里止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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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wǎng)上視頻流傳很多，各個角度，不同人錄的。那周圍都是辦公區(qū)，又是中午，吃飯出來休息的人很多。
還有離的比較近，錄到老太太憤怒的說：“我要是辭退你們，肯定給你們補償。不是你們威脅我？自己交的辭職報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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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個距離車比較遠，但是處在堵車的人群中錄的視頻。
“媽的，當時就不該聽那姓余的。忽悠我們，說肯定給我們增加待遇?！?p> “誰知道啊，這次這么狠。一個部門都走空了，老太太也能同意。”
“老太太這次氣狠了，她剛出院，這萬一犯病了可咋整。”這話一出，旁邊立馬有人應和。
“對啊，所以咱就在這充個人數(shù)，要是能要到錢，最好。咱可不聽那姓余、姓李的，艸！當槍使。不是他們，我們也不至于好好的工作——”
他沒說完，旁邊就有人應和。
“就是！就是！”嘈雜的話音里忽然一聲刺耳的尖叫。
“臥槽！前頭有傻逼動手了。TMD！瘋了！”
“艸！出事帶刀了，扎了，出血。我靠！快走！快走！走小路，沒監(jiān)控的?！?p> “別！別！大路，監(jiān)控，咱們身上沒血。拍到，證據(jù)?！?p> 鏡頭一陣晃動，視頻拍攝者被擠的跟著眾人一起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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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則視頻的出現(xiàn)，讓本就平衡的風向往一邊倒去。
真是幸虧了顧舒當時對楊守的囑咐，要沒有他擠在人群里拍到的這段視頻。跳進黃河都未必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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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個，奶奶也很快的冷靜下來。她趕忙讓楊守把今天那幫人當初的辭職報告找出來，隱私信息打碼，然后發(fā)到公眾平臺。
加上公司現(xiàn)有的那些新員工，比較年輕，與時俱進，常年在各大網(wǎng)絡(luò)平臺沖浪。他們的現(xiàn)身說法也起了不小的作用。
公司報警，直接讓警察處理。同時出公告，請律師，準備對事件的發(fā)起人提起訴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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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似乎很圓滿的解決了，只有顧舒，他一直沒醒。
那幫人沒那么瘋，顧舒不是被刀扎了。而是長期飲食不規(guī)律的胃潰瘍，加上外力推搡，導致的胃出血。
情況很嚴重，出血量高達五百毫升。藥物止血都沒起多大作用。當時還不知道原因，病人接近休克。
醫(yī)生直接開刀下的內(nèi)鏡，噴灑藥物止血，同時也順利的觀察到病因。
血止住了，手術(shù)結(jié)束了，就是人還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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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jīng)今天這么一鬧，奶奶的身體也怕有什么問題，也在醫(yī)院住著。這事鬧的大，好在解決的快。
母親身體也沒什么問題，陸曼就沒給陸修平打電話。他職業(yè)特殊，回去也沒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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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璇娟處理好一切，隔著病房看到顧舒躺在床上掛著點滴。才想起來問陸曼。
“給修平打電話了嗎？”
“沒，小事不要打擾他吧。”
陸璇娟轉(zhuǎn)頭看他?！叭ゴ颉]任務(wù)讓他請假。”
陸曼還想反駁，就聽母親說：“那么危險的職業(yè)，一開始順著他，只是想讓他去磨煉一下。”
陸曼愣了下。“……哦。”她去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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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是腥熱的，剛開始是咖啡色。一股股往外冒的時候，感覺自己像個水龍頭。
腹部特別痛，有一種強烈的被灼燒的感覺。就像鍋上還在蒸著東西，猛的把蓋子掀開，水蒸氣撲到手上。那種灼燒熾熱的痛感。
腹部比手大很多，都處在這種持續(xù)的疼痛里。從喉嚨到腹部，也像是被人塞了一支火把。
顧舒知道他們把他扶的側(cè)躺著，有人一直在摳他的嘴，不讓血跟嘔吐物堵塞他的呼吸。
可是嘴巴不聽使喚，很痛，想要發(fā)泄。他似乎是把人給咬了。
到醫(yī)院后，醫(yī)生接手。顧舒終于不用在強撐著，他閉著眼，由著這幫人處理他。
恍惚間，顧舒覺得，人生真是無力。好多年前，他也是由著別人處理。
可人生又何其美麗，能跟陸修平度過那么多快樂的時光。
騎著車把歪掉的二手自行車，給他撇去綠豆的皮。一張試卷對應二十分鐘籃球，掐著秒表給他計時，氣的他跳腳。
離開陸家的這些年，顧舒一直在想，如果對陸修平不是那么可恥、變態(tài)的愛就好了。
那就不用疏遠，不用離開。
他們就還可以見面，可以說話，可以一起出去玩，可以一起做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