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少俠不好當(dāng)
遠(yuǎn)處,那幾個制茶的作坊主,看到王掌柜真掏了錢,忙不迭跑上來。
“少俠,少俠,這四千兩,刨去茶農(nóng)的工錢,不剩幾個了,我們分不到幾兩銀子??!”
許舒冷冷地說:“諸位,我不懂你們說的什么壓級啊,壓價啊,剛才讓你們跟我來,你們又不敢,現(xiàn)在也只能給你們這些了?!?p> 那個年長的站了出來,誠懇地說:“少俠,我們確實怕死,沒辦法。這個制茶一行,都是祖上定的規(guī)矩,祖祖輩輩都是這么做的,絕不會偷工減料。今年替他制茶葉,比去年還多三成,但到手的錢,只有去年的七成,這個壓得太厲害了。”
“少俠,也請他還我們個公道?!北娙烁胶偷馈?p> 許舒扭頭問王掌柜:“可有這事?”
王掌柜哭喪著臉說:“少俠,做買賣哪有不講價的?客大欺主,主大欺客,壓價壓級,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往年可都是按規(guī)矩來。”老者憤憤地說,“今年突然大變,誰受得了?”
王掌柜爭辯道:“什么價錢,什么級別,那都是當(dāng)場成交的,你們不愿意,換一家就是了?!?p> “冒郡的茶山,大多都是林家的,我們能換哪家?”
老者那邊的人,面對趴在地上的王掌柜,膽子都大了起來,紛紛開口,要他再掏出錢來。
王掌柜嚎啕大哭:“沒錢了,沒錢了,剛才那四千兩,還是我賣了房子,賣了鋪子湊的!”
老者驚訝道:“你王掌柜,背靠大樹,生意興隆,怎么會賣房子賣鋪子?”
王掌柜收住淚水,冷冷地說:“關(guān)你什么事?”
許舒沒興趣在這里啰嗦,正想趁他們掰扯這些沒用的,溜之大吉。
忽然,一個壯漢跑過來,沖許舒就跪下。
“少俠,我也有冤屈,你得給我做主?!?p> “王掌柜雇我給他運茶葉,借口說誤了半天抵達(dá),茶葉味道有損,強(qiáng)行扣了我的馬車抵?jǐn)?shù)?!?p> 許舒問:“晚了半天到,味道就有損,你家的茶葉是不能放的?”
王掌柜啞口無言。
“我去,你這民怨極大??!”
“為什么不報官呢?”
眾人齊說,報官有什么用,官府還敢得罪林家?
“少俠,還請為我們制茶作坊做主??!”
“少俠,我就一運貨的,實在冤枉?。 ?p> 許舒現(xiàn)在覺得越來越頭大,我這是在干什么?
這事怎么越管越多了呢?
“少俠”這么不好干的嗎?
我需要個公堂啊。
“姓王的,你到底賴了多少帳?”
“你膽子夠大,七百多人的工錢敢賴,不怕激起民憤。這一輛馬車,你也看得上?”
“你家的錢都這么來的嗎?”
王掌柜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任由評說。
此時,貔貅醒了,從地上爬起來,蹭到王掌柜身邊。
“哼,少俠,我們打不過你。別說欠這些人的錢了,我這個月的月俸都沒給呢!”
哦!
聞?wù)邿o不驚奇。
為什么?
許舒以一個現(xiàn)代人的知識,猜測他一定是進(jìn)行了某種高風(fēng)險的投資,導(dǎo)致資金鏈緊繃。
“你把錢弄到什么地方去了?搞到還要賣房賣鋪子?!?p> 王掌柜忽然咧嘴一笑:“少俠,這些人受我盤剝,不錯,我承認(rèn)。你替他們討公道,我打不過你,也認(rèn)栽。但你能不能替我去討個公道呢?”
“呵呵,稀奇,你還會被人坑?”
“林家,你敢嗎?”
王掌柜以極低的聲音說,低到幾乎不會傳入第三只耳朵。
“你不是林家的人嗎?”
王掌柜臉上顯出復(fù)雜的表情。
“我曾經(jīng)確實是林家的人,后來不是了,但現(xiàn)在……始終離不開他們?!?p> “林家茶山和茶葉的生意,都是我在做。以前絕不克扣工錢,壓級壓價。但是,三年前,林家忽然提高歲賦,幾乎就等于所有出產(chǎn)?!?p> “我要是不盤剝他們,林家那邊的數(shù),根本湊不夠,就別說我自己也得掙一份了?!?p> “少俠,你能給我討個公道嗎?”
“原來你是個二東家啊。為什么三年前林家忽然提高歲賦呢?他們也缺錢嗎?”
“很缺?!蓖跽乒耧@出哭臉,“我都把自己的房子和鋪子賣了,才湊夠今年的歲賦。今年比去年又加了一成?!?p> “你的意思是,林家把你壓得夠嗆,所以,你就得壓榨他們?”
嗯。王掌柜非常誠實地點頭。
“覺得劃不來,你別干?。俊?p> “我想放棄還不行,必須硬著頭皮干下去?!?p> 許舒明白他說的“苦衷”是什么了。
說白了,林家只是把王掌柜看成自己的白手套。
平時放養(yǎng)在外,急時殺了放血。
為什么現(xiàn)在突然要收攏資金,提高歲賦呢?
“林家有事?”
王掌柜神色出現(xiàn)了惶恐,不敢再說了。
林家在冒郡,氣焰熏天,富甲一方,居然也會缺錢?
那必是要買非常昂貴的東西了。
什么東西會貴到林家不顧一切,破產(chǎn)都要弄到手?
“你別說一半留一半,我最很人家吊我的腰子?!?p> 正要問清楚,忽然,一隊人沖了過來。
圍觀群眾自動后退,讓出一大塊位置。
為首的一揚手,許舒他們幾個,就被圍在了當(dāng)中。
不用猜,看這氣場,應(yīng)該是林家的人。
為首的伸手把王掌柜扶了起來。
王掌柜放聲大哭:“兄弟,你才來啊,哥哥我破產(chǎn)了,被這些窮鬼搜刮干凈了?!?p> “哦?放心,一個都跑不了?!?p> 那人眼睛往許舒身上一掃,一股逼人的寒氣。
木生聽到這話,呆住了,懷里那些銀票,好像都在蠢蠢欲動要飛走。
“此人是誰?”許舒低聲問。
“林清泰。”木生嘆了口氣。
“哦?”林家的人。
“林清泰,聽說是筑基三層?!敝撇枳鞣焕险邞n心忡忡地說。
“哦,筑基三層,那就厲害了。”許舒輕蔑地笑了笑。
林清泰吩咐人,把王掌柜和貔貅抬到一邊去,冷冷地問許舒:“你到底是什么人?”
“唉,又是這套廢話,放心,我無門無派,盡管放心毆打。”
可惡!
這種話,完全就是找打,太侮辱人了。
“殺了他!”林清泰惡狠狠地嚷道。
他這話一說,外圍看熱鬧的又往后退了幾步,都退到街口去了,再退就看不到熱鬧了。
林家的要殺人了,誰敢往前湊?
手下那群家丁,本來就一個個兇神惡煞的,一聽主人吩咐,呀——個個都怒目圓睜,沖了上來。
三二十把刀劍,全都閃著光,只在幾步之外。
許舒想得很清楚,自己身邊還有好幾個累贅。
如果不能速戰(zhàn)速決,今天別說幫人,簡直就是害人了。
氣沉丹田,青筋乍蹦,他不想給他們出手的機(jī)會,飛身躍起,旋風(fēng)一般朝林府家丁踢去。
他現(xiàn)在是筑基七層,加上先天之體,實際上已接近金丹境,打這些普通的家丁,根本不在話下。
唯一擔(dān)心的就是自己動作不夠快,讓一兩個家丁沖了上來,木生這樣的茶農(nóng),幾乎是一碰就死。
還好,一輪旋風(fēng)環(huán)踢,三二十個家丁全倒下。
就剩圈外的林清泰一人。
遠(yuǎn)處的圍觀群眾全都看傻了。
剛才發(fā)生了什么?
明明個個都提著刀劍沖過去的,一眨眼工夫,全躺地上了?
哎呀,我的天,這窮小子好帥!
許舒低聲吼了句:“快跑!”
木生幾個頓時醒悟,好漢不吃眼前虧,先溜了再說。
他們踩著家丁的身子,向四處跑去。
林清泰一個人,哪里追得上?也不知該追哪個。
何況,他還處在震驚中,剛才許舒那一陣狂風(fēng)驟雨般的飛踢,把自己的手下全踢到生活幾乎不能自理了,他還沒回過神來。
……
遠(yuǎn)處,房頂之上,一個傴僂老頭詫異地看著這幕。
“這,是許舒嗎?”
他喃喃自語:“看來不需要我?guī)兔α恕!?p> 臉上顯出困惑表情。
“這小子渾身都透著古怪?!?p> “到底什么實力?”
“這里離林家很近,他鬧的動靜越大,我就越容易潛入林府查探?!?p> “算了,讓他自己收拾吧?!?p> ……
這邊,林清泰終于醒來。
“你,你到底是哪里的高手?”
“哪里來的不重要,能治你就夠了?!?p>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林清泰明白,今天遇到硬茬了。
他暗自運勁,緩步慢走,圍著許舒轉(zhuǎn)了半圈。
“哼,確實不錯,我這幾個手下,平日吊兒郎當(dāng),在冒郡橫慣了,能碰上個高手,給他們松松骨,也是件好事。”
“不好意思啊,我看到你那么多幫手,心里害怕,現(xiàn)在好了,我們都沒有幫手了?!?p> 許舒原地站著,一直面向他。
“哦,是嗎?你好像忘了,這里是冒郡的郡城,我的幫手多的是?!?p> “哎呀,是忘了,怎么辦?允許投降嗎?”
“嗯,不是不可以,投降這種事情,也是允許的?!?p> “那就好,在我們老家,投降輸一半?!?p> “哎呀,你們老家的風(fēng)俗真奇怪?!?p> “哦,哪里奇怪了?”
“投降了居然還能拿回一半!”
“我們老家比較厚道,不像某些地方,都是匪類,什么都想獨吞?!?p> “呵呵,確實不好。但一方水土養(yǎng)一方人,也別輕易說不好?!?p> “你們林家,家大業(yè)大,怎么近來也缺錢了呢?”
“呵呵,你管得太寬了!”
……
林清泰圍著許舒已經(jīng)三圈了,遠(yuǎn)處圍觀的群眾,脖子都轉(zhuǎn)酸了,盡看到他們兩在聊天,不知情的,還以為這是他鄉(xiāng)遇故知了呢。
許舒知道他在拖時間,等幫手。
見套不出話,那就不如先發(fā)制人吧!
就在林清泰接話的時候,許舒出手了。
出的真的是手,而且是左手。
左手一個最簡單的動作,黑虎掏心,直沖林清泰而來。
林清泰其實一直在盯著許舒。
他也出手了,但出的不是手——而是一根金蛟鞭。
當(dāng)年殺掉一只野牛精,抽筋扒皮,制作成一根皮鞭,因為外層用金絲描繪了幾只蛟龍,所以叫金蛟鞭。
這是他的隨身法器,不可與一般的法器相提并論。
啪——
金蛟鞭打在許舒身上。
哇,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