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市千燈照碧云,高樓紅袖客紛紛。
蒼鈺街,醉月樓。
所有京城的人都知道今天工部尚書家的公子哥,柳長雨要在這辦詩會,作為京城的首位大才子,立刻吸引來了,一大群紈绔子弟,就連三大青樓的頭牌都出了閨房,步入這華麗的酒樓,然而,眼饞青樓姑娘的更大一批知性青年,學子,士子,也來到了這里。
今晚的醉月樓一座難求,一桌席面被炒到五十兩,這還是二樓的價錢,三樓的都過百了,而能進辦詩會的大包廂,更是身份的證明。
四樓包廂靠窗的位置,方逸看著繁燈點綴的夜景,又看著一樓緊挨著叫嚷著的人群,不由露出笑容。
“少爺,我們什么時候下去?”小海很想下去看看那些所謂的才子們。
“急什么。在等會,今天收的門票怎么樣?”方逸看起來不在乎的問道。
一個倒茶的小廝滿臉興奮的說道:“我們發(fā)財了,據(jù)袁掌柜說,今晚過去,我們就會有上萬兩的收入呢。”
小海也略有興奮,沒想到少爺來第一天就給醉月樓賺了這么大一筆。
方逸的做法在前世很普遍,但在這卻是頭一回。
先發(fā)傳單廣告,告訴醉月樓開詩會,然后去青樓宣揚一番,又在各個大街上說青樓的哪,哪,哪,位姑娘要在醉月樓參加詩會,最后在醉月樓一層大門口開始收門票,今晚想要進醉月樓門票五兩,進入以后每層的價錢都不一樣,一根長凳都要十兩。
最后就連京城守備李星連都吸引來了,他很郁悶,皇上突然讓他派兵包圍醉月樓,但不能驚動里面的任何人,路過的人群看到官兵把守的醉月樓,心里都在想來的都是些什么人物。
而方逸只是提供了地方,幾乎一分不該花的錢都沒花,啥都有了。
方逸并不擔心有客戶會走掉,因為能在醉月樓吃飯的都不會在乎這小錢。
一樓二樓的客人也被小廝念著三樓剛出的詩句,任由他們評頭論足,而四樓的包廂都被一些看不出身份的人占著,各人的家奴都相互碰撞了好幾回了。
而袁掌柜躲在賬房看著幾位算賬的先生忙碌,面帶笑容,不由得摸了摸本來就不長的胡子,小少爺真是天才,這才兩個時辰就進賬五千兩,還在陸陸續(xù)續(xù)的進賬。
“少爺,剛才那幾首詩怎么樣?”小海小聲的問道。
“不怎么樣,平仄都對不上,嗯,還有幾個看的過眼的,只是調(diào)不對?!狈揭菰u價道。
“哎呦,這是哪位大話精啊,眼界忒高了吧?!狈揭莅鼛拈T口一道聲音響起。
方逸扭頭看過去,兩位身穿錦袍的年輕人走了進方逸的包廂。
小海拔出身上的匕首,現(xiàn)在方逸身前,方逸拍了拍她的肩膀讓她放心。
“在下莫遠,今天能到這里的非富即貴,不知閣下怎么稱呼???”莫遠手里搖著一把骨扇,笑吟吟的說道。
“方逸?!狈揭菡f道,然后打量著來人。
莫遠,這個他知道,左相的獨子,也是莫貴妃的侄子,太子的老表,更是他前身小時候的玩伴,真是歲月如煙,各有其命啊,那時他父親莫懷戚還只是御史中丞,他的姑母還是個才人。
那他旁邊的這位,面若冠玉,身穿錦袍,頭戴金冠,不過一雙靴子上看到了身份。
“草民方逸拜見太子殿下?!狈揭蓦p手抱拳微微躬身,能穿盤龍寶靴的不是皇上就是太子元煜了,其他王子都不敢這么紋。
“哈哈,免禮,不要生張。”太子擺了擺手。
“喂,你怎么知道他是太子的。你以前見過?他可是第一次出宮啊?!蹦h有點急了。
笨蛋,今天怎么和他一起啊,太子心里罵道。
“草民不知,但太子的貴氣已經(jīng)證明了自己的身份?!狈揭萜届o的說道。
莫遠也開始打量著方逸,看著很面熟,就是不知道在哪見過。
“你姓方,可認識五年前戶部侍郎方穹?”莫遠突然問道。
方逸心里一驚,立刻就掩蓋了過去,自認為過了五年,相貌大變,沒想到這貨還是察覺了什么。
“小人并不認識,昨日才從幽州來到京城?!?p> “請坐,今天就當是好友小聚,說說,你好像對京城才子的文采很有異議?。俊碧诱伊艘话岩巫幼讼聛?。
方逸擺了擺手,讓小海倒茶。
“草民也是實話實說。”
“哈哈哈,孤還沒遇到這么狂的人,那你可愿作一首給大家品鑒呢?”
莫遠也笑著稱是。
“呵呵,那草民就現(xiàn)丑了?!?p> 方逸一時不知道寫哪首詩,不一會,眼神盯上了一盆花草。
這是什么花草,方逸不認識,前世也沒見過,但還是猶豫了一下開口道:“春時吐葉夏繁根,枝柔體香吐骨魂,待如秋風攜寒來,芳草何惜百年身?!?p> “好詩,好詩啊,對比下面的才子,這四樓之上藏龍臥虎啊?!碧釉闲χ氖纸械?。
又轉(zhuǎn)身向左右說道:“來呀,把這首詩送到下面讓他們品鑒一下,哈哈?!?p> 四樓另外一個包廂里,正在喝茶的中年人看了一眼手里的紙張,說道:“什么,這首是四樓遞下去的?”
“是的,左邊天字三號房?!?p> “走,隨我去瞧瞧?!?p> 三樓正在主持著詩會的柳長雨看了四樓遞過來的詩,覺的有些詫異,方逸,誰啊,沒聽過。
想借我的詩會掙名,真是可惡,想起今天的事情,他簡直都快瘋了,雖說這詩會是他三天前定下的,那時也就是說幾個同窗好友討論一下,順便邀請幾個美人。
這在京城很是正常,可是今天不正常了,這簡直驚動了整個京城,名聲,他還要來做什么,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京城才子之首了,最讓他可氣的,梅雨微居然沒來。
“四樓又遞過了一首,柳公子請品鑒一下?!?p> 這個太監(jiān)他認識,一次進皇宮時他遇到過,他知道四樓的那位是他得罪不起的,無奈對著下方道:“四樓的同好,叫方逸的又遞來一首詩,請大家一同品鑒。”
“嗯,剛才那首確實不錯,看來薄有幾分才氣啊?!?p> 才氣你妹,柳長雨念道:“銀燭秋光冷畫屏,青羅小扇撲流螢,天階夜色涼如水,臥看天??椗?。”
全場靜了下來,更有一位青樓花魁,差點驚叫了出來,她完全沉凄在獨坐小樓欣賞星月的場景里,不由得流出眼淚,那是,這就是這位方公子為她寫的,不光是她,就連柳長雨也沉凄了一會兒,但他還是咬牙說道:“沒想到今天能遇到如此的詩句,大炎文壇真的是藏龍臥虎啊。”
四樓的另一個包廂里,一位宮裝女子,聽著丫鬟念著。
“銀燭秋光冷畫屏,青羅小扇撲流螢,天階夜色涼如水,臥看天??椗恰!?p> “真是好詩啊,你說他在四樓?”
“對呀,公主,太子已經(jīng)到他房間了,這兩首詩都是太子殿下讓他寫的,看來是一個很有才氣的才子呢”
另一邊方逸的包廂。
“哈哈,你們的談話被老夫聽見了,詩也被我聽到了,哈哈,見過太子殿下?!币恢心曜吡诉^來。
“院長今天怎么有興趣到這里來了。”太子也站了起來。
“副的,不是正牌的,這么叫老朽臊的慌?!?p> “見過院長?!狈揭荼f道。
“唉,你就是方逸?”副院長云蕭問道。
“正是小子,讓院長見笑了?!狈揭菪睦镆膊皇亲涛?,今天的安排有點出他的預算,先是太子,在來了一個副院長,院長,那肯定是紫淵書院,跟他們真有緣啊,哇,今天不想出名都不行了,既然如此,那就出名吧。
“免禮了,不要客氣,還有什么好詩句,都拿出來,今天本來就是詩會,能讓大家看到你才華的機會可不多啊?!?p> 三樓的沉凄氣氛剛剛消化一點,那個太監(jiān)又來了,來了以后又遞給柳長雨一首詩。
柳長雨心里祝福了太監(jiān)的十二代,然后調(diào)整了尷尬的表情說道:“四樓的方逸又寫了一首,來,大家繼續(xù)品鑒一下。”
“念來聽聽,看看是不是又出什么佳句了?!?p> 柳長雨看著紙張微微張口說道:“啊,來啦,大家聽好,寶輪金地壓人寰,獨坐滄溟啟玉關(guān)。北嶺風煙開魏闕,南軒氣向鎮(zhèn)商山。霸陵車馬垂楊里,京國城池落照間。暫放塵心游物外,六街鐘鼓又催還?!?p> “這還開什么詩會啊,這簡直就是他一枝獨秀啊,方逸,恐怕,今晚過去,天下皆知了?!?p> “是啊,沒想到京城還有一位如此才子,不知道他年歲幾何,可成婚配?”
“唉,與方逸比起來,倒顯的柳兄的名聲……”
柳長雨聽著大家的議論,臉色一陣紅,一陣白,胸口也劇烈起伏,想了半天終于想到了辦法,就喊道:“既然方逸有如此大才,咱們部妨去見見他是何人物。我小廝已經(jīng)打聽清楚了,他在四樓天字三號房。”
四樓,包廂中,方逸幾人聊的非常愉快。
“剛才聽方公子說,你有意為朝廷效力,不知可有方向?”
“沒有,我想進玄印司,聽說他們最近正在招收子印,我想試下。”
“為何要進玄印司呢?我看以方公子的才學,倒可以跟我到東宮伴讀,你可愿意?”
至于為什么要到玄印司?因為玄印司掌管天下案卷的卷宗,也是朝廷獨立的部門,直屬皇帝管理,專查天下大案,要案,詭案,而且有調(diào)動天下地方官員之權(quán)。
“太子說笑了,小子有幾斤幾兩自己還是清楚的,也就會背一些詩句,四書,五經(jīng),什么的一竅不通?!?p> “既然如此,孤就不再勉強了?!?p> “哈哈,我覺得你適合到我書院,修習幾年也能進入仕途,你可以拜我為師。”
“能幫我納靈嗎?”
“嗯?你是武者啊,我跟你說,習武簡直是浪費青春啊,習文才是正途?!痹葡鲇悬c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眾所周知,書院修的是浩然正氣,重意不重身,行天六藝加上九字真言,從古流傳至今。
“文武我都不會擱下的,要是這次我無法進入玄印司,就會去學院討擾了?!?p> “哈哈哈,我等著你來?!痹葡龊荛_心。這個長著年輕的臉卻喜歡別人把他叫老的院長倒是讓方逸有點摸不透。
正在此時,門外喧鬧了起來,堅硬的折疊門被人一腳踢開,屋里的保鏢全部拔出武器。
“太子?”
“云院長?”
“你們怎么在這?”全部都有點傻眼。
“大膽,沒看太子殿下在這嗎?”莫遠叫道。
“見過太子殿下。”一群人全部彎腰行禮。
太子生氣,他很生氣,本來這次是求著莫遠帶自己來的,這下好了,都知道了,不過他也發(fā)誓,以后再也不跟莫遠出來了,哪怕跟條狗。
“哦,我說呢,原來院長在這啊,那三首詩的來路就清楚了?!币粋€不和諧的聲音響在人們當中。
“哪個是方逸啊,估計是院長故意給他楊名的,幫他作幾首詩也是可能的。”
“方逸是哪個?敢出來澄清一下嗎?”
“就是啊,澄清一下,那三首是不是你寫的?”
方逸苦笑的搖頭嘆息,想在京城揚名而已,怎么這么難。
吵鬧聲,謾罵聲不絕于耳,正在這時,空間凝結(jié),所有人都發(fā)不出聲音了,只聽見蕭云的聲音。
“連老夫的話都不信嗎?我倒是想占這個虛名,可是那幾首詩就是方逸所寫?!痹葡稣f道。
這就是書院的能力嗎?這幾天幾品的修為?其實在書院學習也挺好的。
方逸正在思索著,吵鬧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我們不信。”一個聲音又在人群中響起。
方逸站在一個桌子上喝道:“你們要怎么才相信呢?”
“這還不簡單,現(xiàn)在寫一首唄?!?p> “再寫一首,再寫一首?!?p> 方逸無奈,起哄,誣陷,什么的都是文人的通病啊。
“小海,筆墨伺候?!狈揭荽舐暫暗?。
小海立刻叫了聲是,拿出紙張,和研好的硯臺。
方逸沉下心思,低頭在紙上書寫著,旁邊的一位士子一個字一個字的念道著。
“昨夜星辰昨夜風,畫樓西畔桂堂東。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隔座送鉤春酒暖,分曹射覆蠟燈紅。嗟余聽鼓應官去,走馬蘭臺類轉(zhuǎn)篷?!?p> 字體雖然不怎么好看,但也入木三分。
在場的士子們也消停了下來,慢慢俎噘著詩里的意鏡。
在場的幾個女子反復著念著:“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臉蛋上漸漸的浮現(xiàn)一片紅暈,看向方逸的眼睛迷離起來,越看越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