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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之回

水盡

上之回 苦樂卿 3136 2021-09-29 13:54:00

  常胤郁跟著卓染進(jìn)了醉雪庭。

  “怎么來這里?”常胤郁看著卓染,說:“你不去查事嗎?”

  卓染沒有說話,領(lǐng)著常胤郁走進(jìn)了院子,韓從忠抬眸看到了卓染和常胤郁,抬唇一笑,說:“可算來了,師父和你周叔等了許久?!?p>  常胤郁一掀袍子,跪在地上,磕了個響頭,顫聲說:“先生…”

  韓從忠扶著常胤郁站起來,抬手摸著他的發(fā)頂,并沒有說話,他抬眼注視著常胤郁,久久挪不開眼。

  卓染在韓從忠面前就會矜持些,她坐得很端正,舉手投足間溫婉柔順,常胤郁都有些受不了。韓從忠聽著卓染說了近來的事情,指尖點(diǎn)著木桌面,沉聲說:“這皋都里臥虎藏龍,有人想借著這些事情除掉厲埏川,甚至還想分化對峙已久的陣營,可是手法隔靴搔癢,一點(diǎn)兒都不盡興。尤其是賀熙堯,當(dāng)斷不斷,怕是會搬石頭砸著自個兒的腳?!?p>  “陛下最懂縱橫捭闔之術(shù),這一次右相遭難,連陛下也失了分寸?!弊咳菊f:“賀熙堯跟著王濟(jì)同扔了個燙手山芋給厲埏川,想著也能燙到北驪,可是火候不夠?!?p>  韓從忠接過常胤郁遞來的茶盞,說:“嚴(yán)家沒什么動作?”

  卓染說:“嚴(yán)家若是插手,不免讓人懷疑左相開始攬權(quán),此時不到關(guān)鍵時刻,嚴(yán)家不會輕易出面。況且右相孤家寡人,陛下敬重老臣,斷不會寒了右相的心?!?p>  常胤郁也端坐在卓染對面,他看了看韓從忠,說:“先生,您的意思是,皋都里還有別的陣營?”

  韓從忠搓了把臉,皺眉沉思片刻,說:“嚴(yán)家不動作,六部自然不敢輕舉妄動,更何況底下那些小魚,嚇破了膽也不敢有任何想法。以靜制動,所有人都在獨(dú)善其身,唯獨(dú)忽略了一個人。”

  常胤郁抬眸:“先生說的是…李成如?”

  卓染在袖子里捏著手指,指尖在掌心印出月牙痕跡,她抿著唇角,想著也很有道理。李成如自進(jìn)了御史臺便極少露面,連上次的祭祀宴會都沒去,早朝也時常告假,雖有人時時提及,但總歸是不常見面,拋之腦后也正常。

  因此,這些事不會有人懷疑到他的頭上。

  如果廖澤還在,一定會在厲埏川被關(guān)進(jìn)詔獄里時就結(jié)果了他,可是廖澤死了,李成如在詔獄里沒有眼線,做個御史大夫斷絕與人往來,確實(shí)將自己捂的清清白白。

  韓從忠沒過多說李成如,他也沒搞清楚李成如的目的,便換了話題,說:“且看后頭怎么樣吧。厲埏川身系北驪,又有著和初世羽的情誼,撇開剛才的話,賀熙堯和王濟(jì)同還要靠著厲埏川升官發(fā)財(cái)呢,不會讓他死?!?p>  卓染似乎知道了那夜刺客的來歷,她眼睫微顫,卻在看向韓從忠的時候換了一臉和善,她輕聲說:“我與師父想的一樣?!?p>  常胤郁頷首,說:“付思思要查案,小師妹少不了要幫忙,先生,這幾日忙,我們便不常來了。”

  ***

  剛從總督府將系宇押走,當(dāng)著街幾個人聚了首,豈料一見面就開始掐了起來。

  羅銳原本就不愿意查厲埏川,查出來有問題功勞又不是他的,若是查不出來他又得連著上頭一塊挨批。羅銳心里頭這樣想,但是明面上也不敢這樣說,就只皺著眉,嘟囔了幾句:“為什么這些銀子都得先從總督府查,難不成事事都與總督有關(guān)系?”

  王濟(jì)同低頭看著地上的石子兒,說:“難說,高官厚祿底下壓著什么,咱誰也說不清?!?p>  賀熙堯知道王濟(jì)同是嚴(yán)家的人,自然隨聲附和,說:“陛下叫我等查清楚,自不敢怠慢,藕斷了絲還連著呢,一股腦查清楚,咱誰也不吃虧?!?p>  羅銳冷笑,說:“當(dāng)日彈劾總督的時候,也沒見你們這樣跟人說,事后給自己戴高帽,一個個把臉往墻上糊呢?!?p>  王濟(jì)同“呦呵”著,說:“你清高,你能耐,你有本事就把蓮花巷修一修,說了多少次也沒見你動過。”

  羅銳斜著眼,說:“叫戶部先把銀子撥了吧,胳膊肘往外拐得都快折了,你趕緊找個大夫看看吧,時間長了會死掉的?!?p>  賀熙堯咂著嘴,笑了笑,說:“都做什么呢,咱們都是辦事的,自己人怎么還搞起內(nèi)訌了呢?!?p>  “咱們?”羅銳不屑一笑,說:“誰跟你自己人?”

  付思思不參與,埋頭押著系宇走了。

  怎么說付思思和系宇也都能認(rèn)得了,他低聲說:“司獄,我主子怎么樣了?”

  付思思靠他近點(diǎn),說:“總督無事,不過前幾日出了些問題,夜里有人行刺?!?p>  系宇壓低聲音,說:“總督府里也是?!?p>  付思思斂了神色,說:“我會將你帶到詔獄最里面,總督大人要見你,我只能給你爭取一柱香的時間?!?p>  系宇頷首,押著他的人都是付思思的親信,他放了心,輕聲說:“琉璃和人來往信件已在司獄臥房…”

  付思思將信將疑,趴在地上從榻下翻出來一沓信紙,署名琉璃,而信件只字未提對方姓名。付思思瀏覽完了,就將信件揣在了懷里,安排好系宇之后,便火速進(jìn)了宮。

  初世羽和嚴(yán)青瑤剛從御花園轉(zhuǎn)回來,就見葉蘭依抱著初云走了過來。暮光甚好,點(diǎn)點(diǎn)金碎落在葉蘭依肩上,又過渡到了嚴(yán)青瑤這里,嚴(yán)青瑤接過初云抱在懷里,美人淺笑嫣然,映著暮色儼然成了一副畫。

  他剛和許錚將這些事情搪塞過去,裝了許久頭皮都發(fā)緊,現(xiàn)下才慢慢緩回來。初世羽迎著人走過去,難得的放松:“這小家伙與貴妃越來越親了,都快超過朕了?!?p>  葉蘭依微微勾唇一笑,說:“陛下整日里忙,貴妃又常來看他,自然是要親一些的。”

  “他這么軟,哭聲都很小?!眹?yán)青瑤拍著初云的背,說:“怎么覺得他瘦了,抱起來都沒有以前舒服了?!?p>  葉蘭依將他的手塞進(jìn)了袖口里,說:“哪有,嬤嬤喂奶就沒斷過,夜里都要起來兩三回呢?!?p>  初世羽被隔在了一邊,話都插不上,只能賭氣獨(dú)自往殿里走,嚴(yán)青瑤偷偷笑了笑,低聲說:“陛下應(yīng)該都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走吧。”

  葉蘭依挑了挑眉,說:“被你氣的?!?p>  初世羽沒讓元祿跟著,自己倒了杯茶,看著兩個人抱著孩子互相談笑,一路走進(jìn)了殿內(nèi)。他抬眸盯著人,感覺到自己被無視了,說:“朕有話要說?!?p>  葉蘭依笑了笑,說:“嗯?!?p>  嚴(yán)青瑤沒顧得上回話,初云看著初世羽眨了眨眼,又縮到了嚴(yán)青瑤懷里。

  初世羽說:“朕有事說?!?p>  嚴(yán)青瑤對著葉蘭依抬了抬下巴,低聲說:“叫你呢?!?p>  葉蘭依拉著嚴(yán)青瑤坐下,看著初世羽一臉不爽,當(dāng)沒看見,說:“陛下說吧?!?p>  初世羽喝口茶敗敗火,說:“端午也到了,御膳房的粽子不久便會送到各個宮里,但也少不了有人在宮里耀武揚(yáng)威,克扣宮人膳食,朕怕這些官欺軟怕硬,你們替朕看著后宮。”

  嚴(yán)青瑤哄著初云,說:“要是真遇到那些硬茬怎么辦?”

  初世羽說:“你想怎樣就怎樣?!?p>  “好?!眹?yán)青瑤點(diǎn)了點(diǎn)頭。

  葉蘭依淺淺一笑,說:“陛下放心。這幾日朝前也不安分,陛下要顧好身體?!?p>  初世羽交代完了事情著實(shí)無聊,他嘆了口氣,便躺在了榻上,不管葉蘭依怎樣哄都不起來。

  ***

  “何人?”侍衛(wèi)拿著刀擋著付思思。

  付思思本就急,一摘腰牌揚(yáng)起來,說:“本官有時要面見陛下!”

  侍衛(wèi)剛行禮放行,就見付思思身后跑來了一個人。付思思轉(zhuǎn)過身,羅凌急匆匆跑過來,一見付思思就垂首行禮,說:“司獄,總督暈倒了?!?p>  付思思皺著眉,說:“怎么回事?起來回話?!?p>  羅凌起身,說:“卑職剛安排好系宇,小富貴就跑過來說總督在牢里暈倒了。卑職請了大夫,此刻應(yīng)該已經(jīng)到了詔獄?!?p>  付思思攥緊了手,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與初世羽說呢,可是如果厲埏川有什么事,她也就什么也幫不了了。

  付思思嘆了口氣,關(guān)鍵時刻天無若又不在,她干脆閉眼,心一橫,說:“回詔獄!”

  厲埏川被拖到了房里,付思思見他的時候人已經(jīng)昏過去了。付思思皺著眉,看著大夫給厲埏川診脈說:“總督到底怎么了?!?p>  大夫?qū)栛锎ǖ氖址胚M(jìn)了被子里,俯身說:“回司獄大人,總督乃是風(fēng)邪入體,氣血郁結(jié),伴了高熱,這才暈過去的?!?p>  付思思有些不相信,她看著厲埏川那么魁梧,說:“總督是習(xí)武之人,怎么會連風(fēng)寒都扛不住。”

  大夫嘆了一聲,邊兒上人太多他也不好意思講,只得說:“這…總督他…這老夫也不好說?!?p>  “有什么不好說的?”付思思越問越急,倘若厲埏川得了什么不治之癥,她就是第一個遭殃的,付思思沉聲說:“有話直說?!?p>  大夫又長長嘆了口氣,附耳低聲說與了付思思。

  付思思瞪大了眼睛,說:“你…你說得是真的?”

  大夫垂首,說:“老夫行醫(yī)多年,絕不敢欺瞞司獄大人?!?p>  付思思輕咳了兩聲,說:“出去了別亂說,總督就是風(fēng)寒。”

  “是?!?p>  “羅凌?!备端妓嫁D(zhuǎn)過身,說:“差人進(jìn)宮告訴陛下,將大夫送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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