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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盛香

第10章:假孝

一品盛香 隨筆摘葉 2635 2021-05-25 12:03:37

  銀月館的包廂里,兩個年輕男子相對而坐,鋪著牡丹花樣錦緞的圓桌上擺著幾樣小菜,兩壺美酒。

  其中一人身著絳紫華服,頭戴金玉冠,面容俊逸,靜靜地喝著酒,傾聽對面好友的訴說。

  在他對面的男子長相也不俗,只是偏向陰柔,額邊留了兩縷頭發(fā),嘴唇殷紅,皮膚白皙,正憤然不滿地舉著酒杯喝了一杯又一杯。

  邊喝還邊大聲咒罵:

  “那姓葉的鐵定是有毛病的,有他這樣查的嗎?害得我的賭場都給關了!”

  “不就是想知道是誰指使李琴哄他女兒的,可以暗中進賭場查,問問誰是程光頭誰是劉興,再找到他們,繼續(xù)查一下啊,然后再掉進本公子設好的陷阱里……啊呸,他竟然朝官府舉報,說賭場有人騙錢,害得我關門算怎么一回事!”

  “真是氣死我了!”

  他那賭場不經查,里面都是什么人他一清二楚,沒幾個手腳干凈的,騙錢是常有的事,官府的人又來得突然,一點準備都沒有,剛好逮個正著,被抓了好幾個人。

  現在賭場被查封,估計要等上十來天才能繼續(xù)開張,這十多天的收入可都沒了。

  他又拉不下臉伸手朝家里要錢,平日里又大手大腳的,實在沒存什么錢。

  一念及此,更為惱怒。

  面相陰柔的男子繼續(xù)納悶道:“線索那么明顯,就算劉興是用的假名,但程光頭一聽就是個沒頭發(fā)的,在賭坊又是出了名的老賴,不可能找不到!再蠢都找得到!可那葉老頭連找都不找就先對付我的賭坊,算怎么一回事?”

  他真是越想越氣,越氣喝酒越快,臉都紅了。

  紫衣男子轉著酒杯,笑道:“人家女兒受驚,差點失了清白身,那唆使李琴的人來自賭坊,著看你的賭場不順眼,不是很正常。”

  他稍一停頓,轉而問道:“倒是你沒事招惹葉家作甚?那葉曦禾與你又無過節(jié),好好一個清白姑娘要被你這樣算計,我都看不下去。”

  面相陰柔的男子神色一曬,道:“我可不是對付葉家,就想壞了沈葉兩家的婚事,挫一挫沈玉棠的銳氣,這事是我吩咐底下的人做的,我先前也不知他們竟想出這樣的主意,確實拙劣了些?!?p>  他心想著,就算早就知曉,他或許也不會阻止,只要能讓沈玉棠不痛快,過程無所謂。

  紫衣男子像是將他看透,道:“便是為了對付沈玉棠,也不必如此,此事,沈葉兩家都不會罷休的,你還是小心為好?!?p>  “沈玉棠都被退婚了,還以那種理由被退婚……”說到沈玉棠被退婚的事,他不自覺的笑了,笑得可暢快了。

  現在滿城皆知沈大公子身體不行,被葉家嫌棄。

  雖然過程不盡如人意,但結果對他來說算是意外之喜。

  等哪天遇到了那姓沈的,必要好好羞辱一番。

  等到笑夠了,他接著往下說:“他都不是葉家女婿了,還有什么理由來管葉家的事?就算是他們要查,也查不到我這里來,我又沒出面。”

  “就算沈玉棠被退了婚,但他們兩家交情還在,你是沒出面,但他們都知道這賭坊是誰開的,江兄,好自為之?!?p>  紫衣男子一番勸說后,竟起身要離開。

  面相陰柔的男子錯愕之下,忙起身留人,一番挽留:

  “哎,溫言,你先別走,這才剛來,銀月館最近進了一批新人,聽說還有異族女子,尤擅舞技,留下先瞧瞧?!?p>  “不了,宣平侯的小侯爺回府三日了,我去登門拜訪。”

  紫衣男子一走,立馬就有衣著輕薄的妙齡姑娘進來,端著瓜果茶水,湊到那面相陰柔的男子身前。

  “江公子,怎么一臉不快,喝點茶去去火?!?p>  姑娘聲若黃鸝,婉轉動人,聽得他身子都酥了,方才那些火氣全都拋之九霄天外。

  ……

  左溪口弄巷第十三戶,身穿皂衣的捕快鎖著一個斷了右手的書生從里面走出。

  在他們身后,另外三個捕快抬了一具腐臭的尸體出來,尸體用破舊的被褥遮蓋,只露出頭頂些許蒼白發(fā)絲。

  書生正是李琴,他的右臂竟齊根截斷,不知去向。

  臉色蒼白,步伐踉蹌地被推搡著前進,巷子里有閑不住看熱鬧的人站在屋角邊對他指指點點。

  “我早看他不像好人,竟然用自己的娘親騙錢,這種人死了都要下地獄的。”

  “先前可沒聽你這樣說過,以前還借錢給他呢?!?p>  “那是他慣會騙人,裝得那樣可憐,可惜了我那二十個銅板,是要不回來了。”

  “哼,總算知道他叔父怎么不管他了,要我也躲得遠遠的?!?p>  “虧我之前還說他孝順,到處為他母親籌錢治病,原來……也是剛開春,天氣還冷著,不然早就臭了?!?p>  ……

  周圍的謾罵聲淹沒李琴的思緒,他張開口想辯解又不知該說什么。

  他母親之前是病重,可沒幾日就熬不住過世了,但他不想就錯過這次賺錢的機會,這幾日,他以母親病重的由頭借了不少錢。

  他想要更多的錢,有了錢才能購置筆墨書籍,才能拜師,才有機會進書院,過上屬于他的人生。

  可為什么,事情會變成這樣。

  是母親過世后,他不肯下葬,謊稱母親病重無錢醫(yī)治到處借錢開始。

  還是從賭坊出來,開始設局哄騙葉曦禾開始呢。

  無論是何時起注定的這一結果,他都無法接受。

  這不是他想要的!

  他要反抗,必須找到生機!

  瞥見右臂處空蕩蕩的袖子,他眼中劃過厲色,面色猙獰道:“官爺,我知道是誰斷了我的手,我要報官!”

  一定是他們,他們說過不出手對付他,只是明著不動手,暗地里卻連夜?jié)摲谒抑袛嗔怂氖直邸?p>  陰狠至極!

  手持寬刀的捕快漫不經心地道了句:“我就是官,你說就是。”

  李琴紅著眼,一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表情:“是沈玉棠!是葉家的人!是他們晚上進我家斷了我的手?!?p>  轟的一聲,幾個捕快齊齊笑出聲。

  方才搭他話的捕快冷笑道:“呵,你還真能扯,沈玉棠是誰,葉家又是什么家世,會來斷你的手,真是可笑。”

  他們半點也看不起李琴,這種連母親死后都不安葬,還想著騙錢的人便是死了他們都會吐幾口唾沫放他身上。

  “一定是他們,因為我輕薄了葉家的嫡女,他們不會放過我的!我有證據,證據就在我家里,在床底下有葉曦禾的手帕!”

  李琴怕知道他們難以相信,極力解釋著,還想將那日所發(fā)生的事都說出。

  既然沈葉兩家的人不守信用,斷他右臂,害他終身,那也不用再隱瞞了,就算死也得拉上那賤人,毀了她的名聲。

  讓她這輩子都嫁不出去去,最好是被綁去沉塘。

  李琴面色猙獰。

  捕快這邊,走在最后面的人道:“在說什么瘋話,你床底下除了一沓借據外,就是你那些被老鼠啃爛了的詩文,寫的狗屁不通,也就能喂喂老鼠?!?p>  這話如當頭一棒,敲得李琴眼冒金星,掙扎著要回屋去看看,“不可能,就在床底下,我藏起來的,不會記錯,是你們沒找到,再去仔細找找!”

  他聲嘶力竭,好像失去了救命稻草一般。

  “說了沒有就沒有,還想逃跑不成!”

  “那就去葉家,葉曦禾手里有我給她的畫像和話本……唔嗚嗚……”

  他一直叫嚷,吵得人心煩,押著他前行的捕快索性找了塊布將他的嘴塞住,聽到他只能發(fā)出嗚嗚聲,拍著手很是滿意地點了點頭。

  所謂百善孝為先,像李琴這樣,母親過世不入土為安,還用其尸體騙錢的人,還有什么事做不出,什么話說不出的,方才他的那些話在他們聽來完全就是個笑話。

  就李琴這種衣衫都沒一身體面的人也想染指葉家嫡女,得了失心瘋的人都不敢這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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