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美色的計謀
這就是源堡與哈羅德先生之間的聯系?這座宮殿之內點綴的星辰,原來都代表著“愚者”先生對信徒和其他人的標記嗎?
奧黛麗忍不住抬頭看向上方。那里同樣點綴著無數類似的深紅光點,在濃郁的灰霧之中隱約閃爍,仿佛裝點在此處亙古未變。
我開了那么多次塔羅會,次次看到這些星辰裝飾穹頂,卻從未想過它們會是聯系信徒的神秘學標記!
當初的我也是它們中的一員嗎?“愚者”先生就是通過那面古老的鏡子做出的標記,將我拉到灰霧之上?
現在看來,那簡直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時刻!
而如今我將有資格觸碰“愚者”先生所掌控的深紅星辰。奧黛麗無端多出幾分莊重。她左手垂落輕撫衣袍,右手微抬以靈性蔓延至眼前的光點。
下一刻,泛著深紅光暈的圖像隨之放大,東區(qū)幽暗的街道出現在了她的面前。不需要仔細觀察周圍的場景,奧黛麗便已經微微愣住。
這是……哈羅德先生竟然徹底改變了容貌?
“黃昏隱士會這是想做什么?”
……
“大主教閣下,我究竟需要做些什么?”
盡管馬瑟·盧森心懷無數疑問,但他依然認真遵從大主教的吩咐,不僅幫助哈羅德改變了外形和聲音,還為他偽造了身份證明等重要文件,甚至給予了一定量的金錢,幫助他毫無困難地開始新的生活。
可即使這樣的舉動獲得了哈羅德無限的好感,馬瑟也依然不明白,付出這么多究竟能給黃昏隱士會帶來什么好處。
“我知道許多其他風暴教會的線人,已經被另外的小隊吸納為造物主的信徒,將配合他們進一步傳揚主的光輝;可這位烏利爾先生顯然無力完成這樣的任務?!?p> “我們令風暴教會無法尋找到他,就已經削減了風暴教會的幫手;為什么還要額外釋放善意呢?”
在他的面前,面容斯文的黃昏隱士會駐貝克蘭德地區(qū)大主教透過鼻梁上的金邊眼鏡看著他:
“馬瑟,你似乎不太愿意幫助烏利爾先生?”
“是的,大主教閣下。這位烏利爾先生性格膽小懦弱,卻又對神靈傲慢無禮,根本不可能忠心侍奉偉大的造物主?!?p> “如果我有資格分配造物主恩賜的金錢與幫助,我寧愿將之給予路邊的流浪漢,也不會在他身上花費這樣大的精力?!?p> 聽到這樣的回答,大主教呵呵笑了起來:
“馬瑟,我們信仰的,是創(chuàng)造了這個世界的造物主。任何生靈都是祂的信徒,沒有誰會被主放棄。”
“只要烏利爾先生還有人性中善良的光輝,我們就應當幫助他,拯救他,令他感受到主的仁慈與偉大?!?p> “只要我們付出足夠的努力,總有一天,烏利爾先生也會像風暴教會其他的線人那樣,成為主忠實的信徒的?!?p> “當然,我們的善良并非愚蠢。不要讓那位烏利爾先生知曉主動聯絡你的方式,只能由你來主動找到他?!?p> “放手去做吧,馬瑟。等到你真正地將他轉變?yōu)橹鞯男磐綍r,你就會明白其中的意義了。”
這樣的解釋顯然不能讓馬瑟明悟,但配合大主教意味深遠的語氣和神態(tài),卻又有了另外的說服力。馬瑟開始懷疑是自己還未明白大主教的深意,若有所思地點著頭離開了據點。
等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大主教意蘊深遠的莊重神態(tài)陡然消失。他露出滿意的輕蔑的笑容。
不同的是,這輕蔑不僅是針對馬瑟,同樣是針對自己:
“為什么?沒有為什么,這是主的旨意。”
“主的諭令,又怎么可能為我們這些凡人看透?!?p> 他轉過身體,緩緩走向了房間內巨大的灰白十字架。隨著這樣的接近,他輕蔑高傲的神態(tài)漸漸消失,平靜的目光歸于虔誠。
隨著他交握雙手,埋下腦袋,全心沉浸在祈禱之中,那根灰白色的十字架,仿佛散發(fā)出了隱隱的光輝。
……
“看上去,黃昏隱士會只是在企圖將風暴教會的線人發(fā)展成信徒,以削弱風暴教會的力量?”
得到了任務的倫納德很快就離開了夢境,而趁著這個機會,現實中奧黛麗的歷史投影也找到了哈羅德,詳細了解到了他的經歷。
眼下她已經重新靠進了神靈的懷抱里,正在自語般地嘟囔著思索:
“可我依舊覺得不太對。他們真的沒有必要對哈羅德花費如此大的精力?!?p> “‘愚者’先生,您說,黃昏隱士會有可能發(fā)現哈羅德舊日遺民的身份嗎?”
“是有可能的。”克萊恩壓著奧黛麗的半邊翅膀靠坐在沙發(fā)上,一邊以下頜磨蹭她柔軟的金發(fā),一邊為她作出解答,“不排除亞當是在向我們示好,為與我同時代的那些人給予幫助?!?p> 示好……奧黛麗錯愕直起身體看他。在解讀出相應的情緒后,她的雙眼之中頓時有了無奈:“這是您的美好愿望吧?”
好美。瞧瞧這個眉毛垂下來的弧度……“正義”小姐的每一個神態(tài)都舉世無雙……克萊恩忍不住湊近,吻了一口奧黛麗的眉梢:
“做人總要有點期待嘛。”
他輕咳了一聲,將奧黛麗擁回懷抱,恢復了一個神靈該有的正形:
“在這件事上,亞當很難通過這些舊日移民和源堡的聯系得到什么。即使是祂將一切的收益都留給阿蒙,如今的阿蒙也不可能再從我手中奪走源堡了。”
“以我對亞當的了解,祂也不會將我以任何方式出賣給外神,那么唯一的危險就是祂倒向了天尊的一方?!?p> “且不說有什么樣的理由可以驅使祂做出這樣的決斷;如果這種事情真的發(fā)生,嗯,如果連亞當都開始支持天尊,那我大約不會有活路了?!?p> “‘愚者’先生!”奧黛麗被克萊恩這樣平靜沒有波動的自嘲刺痛,帶著情緒呼喚他,“您,您不要說這樣的話?!?p> 她的不安心疼讓克萊恩失笑:
“我可能會死,這是我早就做好的心理準備。你也得有這樣的心理準備。”
他的神態(tài)頗為輕松,甚至笑著摸了摸奧黛麗腦后的長發(fā),動作輕柔得像是對待一片柔軟的羽毛上的絨絮:
“不過在這個話題上,討論這些暫時沒有意義。我想不出亞當有什么理由可以倒向天尊,而不倒向天尊的話,祂最多會利用舊日遺民和源堡的聯系,對我做出一些窺視和查探?!?p> “我們只要在關鍵時刻注意防備就可以了?!?p> “哈羅德要如何對待黃昏隱士會的招攬,你可以更多地以朋友的身份去解決這件事?!?p> 對此奧黛麗只有點頭:
“在真正地跟在了您的身邊之后,我才更加明白了亞當的難以揣測。”
她默默將情緒從剛剛的心疼中抽離了出來,做起自己該做的事情:
“只希望‘星星’先生能夠為我們提供足夠的消息。在知曉更多之后,我們才有能力做更多的推斷。”
提起倫納德,克萊恩頓時開始了躍躍欲試的詆毀:
“對于他你可指望不上。沒有危險的時候,那家伙懶得思考的?!?p> 奧黛麗并沒有被這樣的誹謗逗笑。她掀起眼睛看了看克萊恩,竟然撇開臉嘟起了嘴:
“我能感受到,您并不希望將‘星星’先生置于危險之中,只想讓他這一生都不需要認真思考。”
等等,這是什么反應?難道我還要希望自己的朋友陷入險境嗎?克萊恩感到很迷惑,于是伸手把并排坐著的小姑娘拽到了面對自己的方向:
“你怎么了?”
奧黛麗又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她露出了有點窘迫,但又有點郁悶的神情,顯然自己也明白自己的反應莫名其妙,但就是不太開心:
“您在沉睡之前的那次塔羅會,是故意調侃‘星星’先生,才讓他為您寫詩的吧?”
是……可是這有什么不對的嗎?克萊恩對于奧黛麗的情緒依舊摸不著頭腦。偏偏他看著奧黛麗低落的樣子,又覺得心疼得不行。
怎么連翅膀上的羽毛都開始打蔫了……克萊恩猶豫了一下,覺得面對“觀眾”還是得坦誠地交流:
“是我哪里惹你不開心了嗎?”
他相當誠懇地說道:
“你告訴我好不好?你的‘愚者’先生并不擅長猜測女孩子的想法。”
“你告訴我的話,我可以想辦法改正?!?p> 奧黛麗抬起眼睛看著他。她那雙綠寶石一樣的眼睛都有點濕漉漉的了,兩根好看的眉毛輕輕皺在一起,整體上還是那副有點窘迫又頗為憂郁的樣子:
“不,您沒有做錯什么。是我,嗯,我不應該這樣想?!?p> 所以你想什么了……克萊恩到現在還是一頭霧水。這樣的疑惑無疑可以被“觀眾”察覺。奧黛麗迎上他關切又探究的目光,鼓起勇氣,飽含委屈卻又對自己格外不滿地說道:
“為什么‘星星’先生有進入夢境的金幣,我就沒有!”
好家伙,就因為這個?克萊恩差點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我的‘正義’夫人,我可以理解為你在吃醋嗎?”
……
“對,對,就是這樣,機智的敏銳的善于調動主人情緒的女主人,您現在的樣子一定能夠引起主人對您的憐惜?!?p> 在奧黛麗的意識中,阿羅德斯正在興奮又不遺余力地表達自己所有的稱贊:
“這樣一來,主人肯定會再給您一個金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