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章原來,她是許家的頂梁柱
“不,你不會忘記我的。你一定在生我的氣。小芳,你一定要原諒我,你要相信我,我們十多年的感情啊,我真的不是有意的......看見你活著,你不知道我多開心,都是我害得你......”男人情不自禁,驀地又拽著她胳膊來個熊抱。
“我現(xiàn)在是方家五先生的后妻了,你最好離我遠點。”她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他,臉上裝模作樣一臉痛苦,手上卻堅決地,慢慢地掰著他手指頭——如果給方家壩的人瞧見,方氏只怕不僅僅獎勵她一頓嚴厲訓斥。
這男人眸子里有種天生的野性,屬于一言不合就開打的玩命角兒。如果再踹他一腳......他會不會殺了她?
“你不會的,你從來就沒真心答應過要嫁他!走,我這就帶你走,我們按原計劃私奔去外地!小芳,我發(fā)誓,我許維清一生一世絕不負你?!?p> 男人不管不顧,粗暴地狂吼。
“我先回娘家?!痹S韻芳平靜下來,想迅速擺脫許維清的糾纏。
“小芳!”男人雙手拽著她肥壯的胳膊搖,“你老漢兒死了,大家都說他是后悔死的。你家里當你也死了,你不用再回家了!和我走吧?。?!”
她站立不穩(wěn),幾乎摔倒。
“無論如何我也要先回許家——打住,你要再糾纏,別怪我不認識你!”她奮力推開許維清,“你要是記得我是誰,就讓我先回家為老漢兒上柱香吧。”
男人苦笑搖頭:“小芳,你都死過一回了還是那么倔!”
跑過山角,她看見許家河對面真的豎起高高的招魂幡。
許蕓芳,你怎么這么霉,私奔不成自個兒摔下河淹死又害死親老漢兒......
許家山因為許富貴摔死,全村人都在奔喪、幫忙發(fā)喪。
“姐,你沒死?!”一個高大的漢子朝她沖過來,緊緊抱著她肥碩的身子嚎啕大哭:“姐,我以為你死了,我以為你死了啊,我真的以為你死了啊......”
高大漢子語訥話笨,連說三句相同的話。
許韻芳在他懷里快窒息了,推開他。
高大漢子抹抹滿臉淚水,抽抽肩,哭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姐......”
許韻芳身后有個細聲細氣的聲音補充道:“咱老漢兒后悔把你嫁給方家,你走后,他又喝醉了酒,說不想你嫁到方家受氣,大不了賣了咱這祖屋還方家的債,不顧弟弟們的阻攔跑去找你......我們從采石場回來時,咱老漢兒已經(jīng)停靈了!”
許韻芳回過身,一個十六七歲的絕美男孩含著淚水朝她嫣然一笑:“姐,許瞎子一直說你命硬,不會死,你真的沒有死?!?p> 有人在扯著她的衣服,她低頭看。是一雙清清俊俊的雙胞胎小男孩
“姐,你沒死?你真的沒死?!”兩個小男孩淚眼看她,然后齊齊抱著她滾圓的腰大哭。
前頭的高大漢子,姿色絕美的十六七歲少年也齊齊熊抱過來。
許韻芳被大大小小四個男人團團抱著動彈不得,眼淚鼻涕抹了一身。四個弟弟們各說各話,都想表明自己一直都相信姐姐不會死。姐姐真的沒死。
許家五姐弟,除長女許蕓芳之外,其余皆為男孩。老大許耀宗,老二許耀祖,老三許耀民,老四許耀國。老三和老四是雙胞胎。許富貴是個酒鬼,老婆是大字不識一個的舊式纏腳婦女,在生下老三和老四后就因產(chǎn)后寒長期臥病在床,不久死去。
在這樣的家庭里,健壯又勤勞的許蕓芳無疑是家里的頂梁柱,大大小小的農(nóng)活都是一把好手,不僅如此,老三和老四與她年歲相差甚大,基本是靠她帶大的。俗話說長姐如母,老三和老四也對帶大他們的姐姐有特別的感情。
許家山的許瞎子總是說許蕓芳是招弟女兒,一貧如洗的許家能連生四個兒子,且都養(yǎng)活了,那都是許蕓芳的命好。
“撤掉我姐靈堂!”許耀宗聲音粗壯,他胳膊一輪就把給許蕓芳立的靈堂砸得稀巴爛,“狗日的許瞎子說我姐命好,不會死,嘿,還真算準了,看看,我姐她又活著回來了!沒死!她真的沒死!”
“方家欺人太甚!”辦喪的村民們?nèi)碌?,“明知小芳活著就該來報個信兒,而且,這許富貴好歹也是他方家的親家,怎么就沒人來叩個頭呢?”
“對,就該找方家問個理兒,許富貴畢竟是他方家親家啊。”
“等我老漢兒過了五七,我們再找方家生事!”許耀祖嘴里說著狠話,不過絕美的臉兒卻還是燦爛微笑,“我姐活著不給信兒,我老漢兒死了不來叩頭,這算哪門子姻親?還說他方皓軒是知識分子,依我看,狗屁都不是!”
對對對,眾人一陣附合,說這方家五先生雜回事,他娘方氏也就罷了,五先生,枉自還是鎮(zhèn)上的代課老師呢......誒誒,咳咳......
“許氏長女許蕓芳回門,向其父許富貴上香......”擔任司儀的村長許國彬鼻孔朝天,大聲吆喝。
許韻芳走到許富貴靈堂前,膝蓋一軟跪下:“老漢兒啊,我不知道啊,你怎么就走了呢?”
她哭得驚天動地,嗓門兒大,中氣足,干嚎。
村人們唏噓不已,這死了的人活過來已經(jīng)奇了,可不該死的許富貴卻又死了,誒誒。
許家山因為許韻芳活著回來哄動了,原本沒有來參加喪儀的村人急急忙忙跑來;還有人主動趕到相鄰各村和鎮(zhèn)上報喪。
許蕓芳活著,許家就還沒倒,而且,她現(xiàn)在還是方家壩的頭面人物方氏的兒媳......
整個下午,許蕓芳都帶著弟弟們給來吊喪的村人們叩頭、還孝禮,她肥滾滾的腰都快直不起來了。
頭上裹著紗布的許維清帶著兩個潑皮弟弟來到朝門前。
“我也是許家山人,姓許,按理應該來給大伯叩三個頭,上三柱香?!彼匀魺o人地跨進朝門檻。
“你滾!”許耀宗奔了出去攔在他面前,攥著拳頭怒目而視,其他三個弟弟也都站在他身邊,同仇敵愾。
“你們明明知道,大伯曾經(jīng)答應過將小芳嫁給我?!痹S維清毫不示弱。
“那是我老漢兒喝醉了酒說的話,不算數(shù)。他經(jīng)常都說醉話,說過就忘記了?!倍茉S耀祖細聲細氣地說,“而且,我姐已經(jīng)嫁給了方家,現(xiàn)在她活著回來,三朝回門?!?p> 兩拔高大男人相對而立,如同紅眼公雞,隨時都可能打起來。
“還是咱老漢兒的喪事重要。許維清只是來叩頭上香的,讓他進來吧。”許韻芳輕聲說。
想到他在桉樹林的瘋狂舉動,許韻芳可不想這個粗野之人破壞許富貴的喪事。
還得另想法兒解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