嫘姑想著剛才的相見,下意識地摸了摸手包,不覺又落下淚來。
鳳凰廳就在眼前了。
她細(xì)心地抹去眼淚,又頓了頓,才推門而入。
入門后,她盡量顯得神色如常。
“小骨,你再不回來,我就要去找你了!”若兮笑著說。
大美招呼著,拉嫘姑坐她身邊。
“是啊,小骨,菜都上了,就等你了,快坐下。”
嫘姑的對面,是鄭君。他幫嫘姑夾了一塊蜜汁叉燒,“嘗嘗這個?!?p> 嫘姑感激地朝他笑笑,一語雙關(guān)地說:“謝謝!”
鄭君溫和地?fù)u頭,“朋友之間,不必客氣。你幸福,就好?!?p> 嫘姑笑笑,“嗯,我……很幸福?!?p> 鄭君報一微笑,點了點頭。
若兮不覺二人對話有異,只專心享用美食。
“小骨,大美,這楊枝甘露太好喝了,你們也快嘗嘗。鄭君,你不喜歡甜的,就沒這個口福嘍?!?p> 說時,若兮還故意端著杯子,在鄭君面前晃了晃。
鄭君推了推杯子,無奈笑道:“若兮,你好好享用吧?!?p> 這逗趣的場景,若在往日,嫘姑早忍俊不禁了??涩F(xiàn)在,她正滿腹心事,只是尬笑了幾聲。
若兮這才覺得有異,又怕攪動嫘姑的愁緒,仍舊嘻嘻哈哈地說笑著。
大美猜著幾分,又不好多說什么,便轉(zhuǎn)過身去,找服務(wù)員要了只干凈的杯子,分了些楊枝甘露給鄭君。
“你也嘗嘗吧,生活嘛,總該加點甜,才有滋味?!?p> 這一次,鄭君沒有分辯,接過大美遞過來的杯子,一口又一口,將杯中物飲盡了。
若兮看著他們,若有所思。
……
一頓飯,嫘姑食不知味。好在好友在側(cè),驅(qū)趕了幾分心境里的落寞。
離開粵菜館,若兮因惦念著愛兮,揮手作別。
大美要送嫘姑回去。
嫘姑搖頭,半開玩笑地說:“你別擾我,趕緊走吧。你家遠(yuǎn),讓鄭君送你回去?!?p> 幾日前,大美已搬離她和吳弈的家,在鄭君樓下,租了一居室。
這,大美不好意思告訴嫘姑,好像與鄭君住得近,有什么企圖似的。
鄭君接過嫘姑的話茬兒,“你不說,我也要送的?!?p> 大美羞澀地朝鄭君一笑,又抱了抱嫘姑,叮囑她記得找童年要票后,徑直上了鄭君的車。
“小骨,你要好好的,我們走了。”鄭君說。
嫘姑走近些,“謝謝你,帶我去見傲儋?!?p> 鄭君最怕她謝來謝去。
“我說過,傲儋是你的心藥。我是醫(yī)生,把藥帶給你,不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嗎?還有,去鳳凰山時,我?guī)Ыo你的藥箱,能扔就扔了吧。”
嫘姑點頭,“大美姐,拜托你了?!?p> 鄭君笑著轉(zhuǎn)身,上了車,坐在了駕駛座,并細(xì)心地幫大美寄好了安全帶。
車內(nèi)的畫面,真是美好啊。
嫘姑目送車子離開,放下?lián)]別的手,開始一個人的回家路。
和樂小鎮(zhèn)的夜,依舊熱熱鬧鬧。
但熱鬧是別人的,嫘姑獨自穿過人群,顯得格外落寞。
傲儋,不知還在不在?他的傷,不知還疼不疼?
……
回到405,室內(nèi)的一物一什,都幻化成了傲儋的身影。
嫘姑歪在沙發(fā)上,想象著正窩在傲儋的懷里。待要觸摸他的臉頰時,只摸到了冰冷的手包。
嫘姑想起了信。
“這信,你回去再看。”傲儋曾如是叮囑。
她打開手包,取出信,手不聽使喚地顫抖起來。
好容易拆開了信。信里還套著兩封信,一封給嫘姑,一封讓她轉(zhuǎn)交給山慕。
嫘姑先看給自己的。信很短,只有一首秦觀的《鵲橋仙》:
纖云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金風(fēng)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shù)。
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這首小詞,嫘姑再熟悉不過,卻不甚喜歡。她要的愛,是相牽到白首的朝朝暮暮,而不是如牛郎織女般,一年一見的一夕之歡。
那樣的愛,太苦太苦了。
她和傲儋,有過十年的分離。那十年,她差點丟了半條命。
這段日子,他們又是乍然分離。陪伴她的,是難寐的夜以及蝕骨的思念。
唉……
嫘姑收好小詞,夾在了《葉落何方》中,與那段“吾愛諶圖”的文字,待在了一起。
嫘姑重窩回沙發(fā),拿著要轉(zhuǎn)給山慕的信。
“真想打開看看……”嫘姑自言自語。
緩緩抬手,讓光映在信封上。結(jié)果,什么也窺不見。
她又嘆口氣,暗暗下定了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