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未曾寄出的信
西里爾又一次站在了塔露拉的房門前,方才阿麗娜給自己傳了塔露拉的口信,說要找自己。
「我來了……」他敲門,而這一次,幾乎在說出口的時間點,隨即房門就應(yīng)聲而開,一只手將他直接拉入內(nèi),正是我們穿著一身東國打扮的龍女。
「想不到挺合身?!顾舷麓蛄苛艘幌拢氩坏?,文月與小塔這么多年未見,但給出的服裝竟是恰巧的非常合身。
應(yīng)該不需要讓人再修改了。
「就這?」聞言,塔露拉則是挑了挑眉毛,自己與阿麗娜花那么多力氣,自己又鼓起勇氣穿這一身給對方看,想不到就換來了這句評語,這讓她埋怨的話語不禁脫口而出。
見狀,西里爾不禁噴笑出來……
「好,很可愛……*摸頭*」他隨即伸出手,輕輕理了理她已經(jīng)加上了發(fā)飾的頭發(fā),隨后順勢摸了摸。
兩人的身高大致相等、或者說,西里爾讓自己恰好與之相等,因此平常要做到摸頭這個動作實在挺不容易。
「美食美酒美景,美人美善美談?!顾唤醚讎捗摽诙?,在兩人的相處時間中,幾乎是以多國語言互相交雜,而在用上成語時,就得把語言切過來。
「喔……想不到,你也看俠客小說呢?」這段,似乎是泰拉有名的武俠小說的卷頭語,而他卻搖了搖頭。
「只是恰好聽過,覺得和這一幕很相符罷了……」當(dāng)初為了了解這片大地,他在泰拉所閱讀的書籍大部分都比較科普性、或者學(xué)術(shù)性,而這類閑暇讀物他倒是沒有余裕去碰。
畢竟,從救出塔露拉之后,他幾乎就沒有什么能夠浪費的時間。
「呼呼,美食、美酒都沒有,另外,這房間能稱的上美景嗎?」她倒是懷疑他將這話用錯地方了。
「有妳在便稱得上美景,另外,前半段一點都不重要,反正——后面的內(nèi)容一樣都不缺!」但只見西里爾輕笑道,而這時塔露拉才反應(yīng)了過來,隨即紅暈從耳根子爬上來,霎時間便羞紅了臉,這是相當(dāng)赤裸裸的在夸自己呢?
但她此時的妝容確實當(dāng)?shù)闷鹈廊说梅Q呼,至于美善美談,她一直以來得做為正是這話的明證。
這夸獎并不只是夸外表,連她一直以來的作為也夸進(jìn)去了,她自然相當(dāng)受用,而且,稍微拐了個彎便不那么顯得肉麻。
「嗯……哎……」但由于她面皮薄,此時的她已經(jīng)徹底進(jìn)入宕機(jī)狀態(tài),嘴巴上已經(jīng)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
西里爾見狀,似乎是想要避免她太過害臊,便開始查看她的書桌,想找個由頭顧左右而言他。
卻不料,這一看便有了意外的發(fā)現(xiàn)……大疊大疊捆起來的信,還有一個攤開的信紙,上面的內(nèi)文已經(jīng)大致寫好,但墨漬仍然未干。
這些全是要寄給陳的信,可至今從未寄出,實際上,塔露拉掌握情報網(wǎng)之后,是有著大把機(jī)會可以寄的,但顯然、她的顧慮不僅僅是因為這路途上的山高水長。
對于離別多年的人而言,擔(dān)心什么?又為何會近鄉(xiāng)情怯?
實際上,西里爾對她這行為看得很透徹,塔露拉是擔(dān)心這幾年過去了,暉潔已經(jīng)忘了她……人世之間悲劇的由來,很大一部分就在于情感付出是否相等。
她在擔(dān)憂……害怕在黑蛇魔掌中她視為寄托多年的妹妹已經(jīng)不再在乎自己這個姐姐,為此她寫信,但卻從不敢寄信,她在擔(dān)憂乘載著自己思念的信最終如石沉大海。
西里爾當(dāng)然知道答案、也知曉實際上暉潔何其在乎塔露拉。
但他一直不愿說破,即使以目前兩人的關(guān)系,這難關(guān)應(yīng)由她自己去克服、為此,他從龍門歸來之后,便試圖讓她一步步的直面過去。
但此時這信上顯示的內(nèi)容,讓他覺得——時機(jī)或許已經(jīng)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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暉潔:
我得到了文月舅媽給我的一套和服,很高興這幾年過去,她仍將我視為她的侄女,我在這個世界,也許只有妳和她會將我真正視為親人、而不是我生父的遺物。
對了,這也是我從離開龍門之后,第一次得到了妳那里的訊息,這讓我心里有點五味雜陳,所以我再次用這形式和妳說說話了。
說來可笑,自從我離開黑蛇的城堡之后,我寫了總共112封信,也許妳會為此責(zé)怪我吧,妳沒收到我的信不是因為音信因為天災(zāi)等原因斷絕……而是因為這些信,我不曾寄出半封。
陳暉潔、我的妹妹。
我只是一直在想,現(xiàn)在的妳在魏彥吾的保護(hù)與訓(xùn)練之下,一定能夠順利、平穩(wěn)的走上幸福的生活,我雖然恨他,但最近在思考中也逐漸明白他的苦衷,正因了解他,也大致知曉了這惡龍的能為。
所以我在想,作為礦石病的感染者——哪怕我對于伙伴并不承認(rèn)這點,但我的確是個將死之人,也許真被妳遺忘,對妳來說反倒是一件好事。
或者說,我終于有了自己的歸處,相比于在黑蛇魔掌中的那段不堪的日子,現(xiàn)在的我、已經(jīng)能夠坦然的接受被妳遺忘了,所以我有點想得知真相,如果妳還記得我,我會非常高興。
但妳若與我一樣、有了自己的生活,我雖然會難過、會痛苦,但終究可以理解。
當(dāng)然,這不代表我忘了妳,就算步入土中,我永遠(yuǎn)會記得妳,還有碧翠克斯、雨霞,在龍門的回憶是我一生的寶物,妳自然也是。
*大量字跡雜亂的涂改痕跡,信末未署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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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露拉并沒有阻止自己去看這封尷尬至極的信,她只是投過來了一個帶有詢問、擔(dān)憂的目光,配上這服裝,讓人有種想要將其擁入懷中的沖動。
不過從她對此不做任何反應(yīng)便足以看見,她此刻已經(jīng)絲毫不借意西里爾進(jìn)入自己的內(nèi)心世界,多少夫妻同床異夢,卻從未真正交心過呢?
西里爾沉吟良久,這才慢悠悠的說道。
「要不要,寄出去?」實際上,這問題在塔露拉寫第一封信時,他就已經(jīng)大約問過,而如今再問一次,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與整合運動所處的形勢皆已不可同日而語。
吃土學(xué)者
在寫本章的時候,想到了在心理系讀到Perls所寫的完形祈禱文,中譯及英文原文如下: 我做我的事,你做你的事。 我在這世界不是為了要實現(xiàn)你的期望而活, 而你在這世界也不是為了我的希望而存活。 你是你,我是我。 如果偶然地我們發(fā)現(xiàn)彼此,那很美好。 如果沒有,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I do my thing and you do your thing. I am not in this world to live up to your expectations, And you are not in this world to live up to mine. You are you, and I am I, and if by chance we find each other, it's beautiful. If not, it can't be help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