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阿麗娜與認(rèn)親戚

　　我腦中的未來與知識告訴我，塔露拉終將變成黑蛇——除非，有我在。

　　我是唯一可能的變數(shù)，但如果徹底跳出棋局，卻也稱不上變數(shù)。

　　這是一座沒有名字的村莊，這種破落的村莊甚至稱不上是一個聚落。

　　因此還值當(dāng)不起一個名字與行政區(qū)的劃分，也只有稅務(wù)官與感染者糾察隊會為了確保沒有“忘了”這邊的油水，分別給了兩個完全不同的編號作為征稅與查訪時的注記。

　　今年的收成還不算太差，再加上剛剛遷移過來、還沒有徹底被稅吏盯上。

　　暫且算是過了一個肥年，在烏薩斯的城鎮(zhèn)中，目前該村住戶家中的光景還算是好的。

　　剛剛破曉，村民們沐浴在晨光之中正要開啟一天的農(nóng)活。

　　但卻被一個逐漸靠近的聲源——這是源石發(fā)動機(jī)發(fā)出的聲響徹底打破，居民們被這聲音給驚擾到了。

　　一臺改裝過的大型雪地車正緩緩的朝村莊駛來，后方輪胎壓過的痕跡相當(dāng)深。

　　后方又加裝了一輛、顯然載著不少貨物并用蓬布復(fù)上的拖車。

　　“有什么人要進(jìn)村了，是誰？”

　　一個男人奔走著提醒鄰人。

　　“怕不又是官員老爺或者毒蟲子吧！啊！可別跑到外面去，里面躲著。”

　　這是一個婦女的聲音，看起來是一邊應(yīng)答，又同時對自家小孩喊話。

　　在一眾村人略帶警惕的目光之中，一個青年率先從駕駛座上跳下，雙腳深深的插入雪地中。

　　他頭戴著一個御寒用的毛帽，身著一身厚實毛料制成的毛呢大衣，這一襲衣裳看上去是獸皮制作，針腳細(xì)膩并非尋常村人穿得起的，也不知是哪來的貴人？

　　也因此，沒有半個人敢上前搭話、于是青年便主動開口了。

　　“你好，女士，請問這村莊有位叫做伊萬·伊賈斯拉夫的人嗎？”

　　西里爾堵住了一位埃拉菲亞婦女的去路，用一個相當(dāng)禮貌的口氣問道。

　　他必須留心自己在村人面前的形象，否則、就難以打入其中了。

　　“……我們村莊沒有這個人。”

　　他仔細(xì)的看著婦人的表情與反應(yīng)，她看起來含糊其辭、但又顯然知道些什么。

　　神態(tài)中有種說不清楚的恐懼——這人并不擅長說謊，有戲了。

　　“唉……我并沒有惡意，是來奔親戚的?！?p>　　在他剛剛說出這句話時，一個身影從人群中擠出，用堅定、但并不尖銳的目光直視著他。

　　“你找我媽媽有什么事，有問題問我就行了?！?p>　　他見著來人時瞳孔稍微閃動了一下，這已經(jīng)是第三個具有可能的村落，現(xiàn)在，終于被他找到了！

　　來人是一頭灰白色長發(fā)的小鹿，右耳上方的鹿角上戴著一枚戒指。

　　對他們種族而言，這是一種中產(chǎn)階級家庭的儀式，在嬰兒周歲時便給予埃拉菲亞的角上戴著一枚戒指，既是一種祈福，也是一種裝飾。

　　待長大之后就無法取下、直到踏入墳?zāi)?，除非，鹿角在步入土中之前被硬生生砍下?p>　　這頭小鹿便是阿麗娜，他此時大概可以相信，她們一家很可能是家道中落才淪落到這個村子。

　　但就不知是什么樣的苦難了，這片大地、從未對人有半分溫柔。

　　“哈—現(xiàn)在，我突然沒問題了?！?p>　　他輕輕打了個響指，一臉輕松的笑道。

　　“下車吧！我們到目的地了?！?p>　　阿麗娜看到，這部高頭大馬的車輛上、又下來了兩個身影，一位烏薩斯相對少見的菲林種族女士，她還穿著一身加厚醫(yī)師袍。

　　最后，是一位更為少見的，年輕的白發(fā)瓦伊凡少女。

　　她們互相對視著，明明雙方都很確定這是初次見面，卻有一種奇怪的即視感、在兩人之間流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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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脫下毛帽的西里爾，露出了烏薩斯人擁有的圓潤耳朵，他拿出早已準(zhǔn)備好的戶口本。

　　上次的刺殺行動中，他順道將這些東西“產(chǎn)生”出來。

　　“也別給我看這些，老頭子我不識字，我信你；看你這一身高貴的打扮，也沒什么好圖謀我和老伴的?！?p>　　這確實是相當(dāng)善良、沒有戒心的一家人，怪不得在原本的世界線中會不計任何麻煩的收留塔露拉。

　　“只是沒想到，唉……，我真沒想過他竟然還有個送養(yǎng)出去的兒子，可惜他死在了天災(zāi)里面?！?p>　　老漢唏噓道，他為自己死去已久的弟弟感到遺憾，但天災(zāi)這種與命運(yùn)相關(guān)的事情本非人力可以抗衡的。

　　“我也是在回國之后，查了戶口才知道我竟還有個叔父與叔母。”

　　他一本正經(jīng)地說著完全虛構(gòu)的故事。

　　“那你現(xiàn)在的姓氏還是伊賈斯拉夫(Изясла?в)嗎？”

　　老漢繼續(xù)問道，老奶奶在一旁坐下，端上了剛剛熱過的茶。

　　“已經(jīng)不是了，我只是按照血緣上來尋親戚。在我看來——養(yǎng)恩大于生恩，我現(xiàn)在全名叫西里爾?雅特利亞斯(Kirill?Arutorias)。”

　　“罷了，咱們可以理解，我們這也很久沒有啥新鮮事了，很高興你們搬來，這樣也好有個照應(yīng)?！?p>　　總體而言，住家附近搬入一家雖然看起來格格不入，但顯然相當(dāng)有錢的親戚對農(nóng)村人而言絕對是個大好事。

　　道了會家常之后，他推開單薄的木門走出屋外。

　　戶籍資料上的訊息不多，西里爾深諳多說多錯的道理，因此不多作停留就結(jié)束了談話。

　　“我不懂，你帶著我與莉莉婭搬家，卻好像你也無法肯定要搬到哪里？”

　　塔露拉用略微不解的表情問道，而莉莉婭在一旁看著，倒是用顯得無所謂的態(tài)度、去觀察這個村莊的作息。

　　她現(xiàn)在只在乎他、能實現(xiàn)與她的約定。

　　“就是這了。”

　　他肯定的說。

　　“嗯？為什么？”

　　“這一切都是命運(yùn)石之門的選擇?！?p>　　他又按他一貫的風(fēng)格，說了句讓人聽不懂的話。

　　“好啦，反正從現(xiàn)在開始，里面那家人是我的親戚了?！?p>　　“你不是…哪來的親戚？”

　　塔露拉嘆息道，她清楚他在說謊。

　　“就暫且住下來吧，我們還有許多工作要做呢，我們要先和這邊的居民打打交道?！?p>　　“如果有居民已遷移走的廢棄屋子，那是最好的……沒有的話，還得出錢讓村民們幫把手?！?p>　　此時早晨的太陽緩緩升起，陽光并不刺眼。

　　這必定是一個命運(yùn)的轉(zhuǎn)捩點(diǎn)，原本的世界線在有意識地操弄下、再度重合，卻會走向完全不同的結(jié)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