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是誰,是誰在那里?打得我很是生疼!你,你快回來!”那個尖細的聲音驚恐萬狀,短小的身子矯健地上跳下竄像只無頭蒼蠅到處亂竄,但終究還是被無形中的東西打得無處躲藏。
“主,主人,小的也不知曉!啊~~~小的看不到是誰,啊~~~痛殺我了,聽,聽聲音像,像弒神~~~~”
“弒神~~~~那,那如何是好?。 ?p> 趁它們無暇顧及我時,我胡亂一通麻利把衣服穿好,忍著痛小心翼翼向外挪去,“陌上行這個鳥人,終,終于來了,你們慢慢打吧,姐姐先走為上,咝~~~~”我捂著身上的窟窿,血水仍然在不停住外涌?!昂呛?,我是誰?昆蟲界的小強!我是誰?植物界的雜草。只要還有一口氣,我,我......我滴個娘勒,好痛啊~~~~”
幾根粗壯的尾巴緊緊箍住我腰身一個勁往回拉,我好不容易才挪到石沿邊,豈肯罷休,拼足老命死死扣住石沿,但所有的努力終是徒勞,腰身尾巴一收,我便騰空而起彈了回去,就在落地之即一股無形的力量穩(wěn)穩(wěn)將我接住。
那二妖縮在角落里瑟瑟發(fā)抖,那一面鑼,不知何時支離破碎散落一地,落眼之處空空蕩蕩,未見弒神身影,只聽“嗖”一聲,白光一閃,幾根銀絲迅速從我身上抽出,“呵,原是千絲咒啊~~~”頓覺一松。
那縷縷銀絲攜著猩紅穿梭往返,時不時帶出幾聲慘叫。
“這,這,這......目,這是何物,老夫的身體快要千瘡百孔?!奔饧毜穆曇?,驚恐萬狀疑惑重重。
“小,小的也不知,本以為是弒神,實則非也,千百年來我這銅墻鐵壁之身不曾受傷過,可如今卻被這幾縷銀絲輕易刺穿,......主人,小的有個大膽的猜測......這幾縷銀絲,會不會是金烏靈羽——山半青的千絲咒......”目妖頓了頓,接著道,“剛才我在這活死人的手腕上看到一只手鐲,覺得非同不一般,跟傳聞中的千絲咒十分相似,我剛想用獨鑼將其封印,卻不料幾絲銀線飛射而來擊碎了我的神器獨鑼,這可是三公主贈予小的......可如今......”話音未落,突然,二妖同時爆發(fā)出凄厲地慘叫聲,幾根銀絲正從它們體內(nèi)飛射而出,一眨眼又穿進肉里,“噗~~噗~~~”噴濺出無數(shù)烏黑液體,幾經(jīng)周折,痛得它們躲也不是,逃也不是,連反擊都是無從下手只得嗷嗷大叫。
其實,我比它們也好不到哪里去,我捂著傷口,痛得直冒冷汗,吸著冷氣道。
“你,你們們別猜了!”
“這銀絲就是金烏靈羽——山半青的千絲咒.,如果你們還想活命,就將我送出洞去,我也就不計前嫌,只求日后永不相見?!蔽引b著牙費力地站了起來,剛走了兩步,又折了回去,忽又思考一番,一聲嘆息,最終還是放棄,如今我自身都難保,哪有能力去管魚鮊鮐父子。
正躊躇間,魚鮊鮐的聲音好像從很遙遠的地方飄來,戚戚道。
“葉,葉家小娘子,你能否帶犬兒離開此地么?”
我深吸一口氣,望了一眼那具臃腫的身體,不出聲。
“唉~~~~”他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魚鮊鮐,不是我見死不救,而現(xiàn)在我受傷嚴重,自身不保,能不能離此地......還,還未知......咳咳咳”我喘著氣。
突然地皮一顫,從石壁處傳來震動天地的吼聲,嚇得我心頭一跳,慌忙回頭。
回眸處,眼前赫然立著一只不知從哪里蹦出來的野獸,它體型巨大渾身的鬃毛又長又密,敞著一張血盆大口,露出獠牙,直勾勾一對猩紅大吊眼,鋼鞭似的尾巴橫地一剪,擊碎無數(shù)巨石,鋪天蓋地黑壓壓向我砸來,“你們膽敢在我的地盤上撒野,區(qū)區(qū)幾根發(fā)絲就能奈何得了我鴟目猿?”嘶聲咆哮地動山搖。
我愣在原地。
幾縷銀絲如疾電迅雷般繞過手腕,“刷”,抽出千絲萬縷,僅在眨眼之間一只晶瑩剔透的“大鐘”瞬間罩在我身上,說時遲那時快,那來勢洶洶的碎石全砸在“大鐘”之上,“噼里啪啦”一陣亂響,鴟目猿早氣得暴跳如雷,如弦上之箭再次向我沖來,“大鐘”一個反殺,銀絲以光的速度邊抽絲邊編織,短短幾秒,就將這只巨大的野獸包裹在里面,任憑它撕咬怒吼。
一陣冷汗過后,我才緩緩回過神來,身上傳來一陣奇癢,鉆心剜骨,低頭一看,十指尖處冒出很多紅色細鱗,一路蔓延,不消片刻,已覆蓋全身,鱗片在抓撓中迅速變大與黑鱗一般大,身上的傷口也不治而愈,同時,那迫切的饑餓隨即而來,滾滾的巖漿在手掌處翻滾著。
“好餓~~~!”
我舒心一笑,剛伸出左手,銀絲急速抽回,又變成鐲子穩(wěn)穩(wěn)戴在手腕上,鴟目猿突然失去束縛先是一驚,等它回神時,已消失在我的手掌之內(nèi)。
我伸展著身子,無比輕松舒服,所有的傷勢都消失不見,心里火熱火熱,感覺有無窮的力量。
“唏里嗦咯”頭頂上傳來腳步聲,透過層層疊疊密不通風的石頭,透過盤根錯節(jié)的樹跟,透過厚厚的土壤,我看到兩只行色匆匆來來回回的鞋底。
我心里咯噔一下,一種莫名的喜悅之色涌上心尖,沿四周洞穴石壁橫掃一番,滿目盡是動物,甚至在某幾處還閃耀著色彩艷麗的石頭,我知道那肯定是寶石。
“太棒了!我又開啟了另一項透視功能,要是再給我一個會飛的功能,那我直接飛去琉璃郡東西一送就可以回家了!!”我捂著嘴想想都要開心得飛起來。
“葉家小娘子!”一個微弱的聲音硬生生將我拉回到現(xiàn)實中。
“在在,魚鮊鮐,我在,那妖獸已滅,我傷勢也痊愈,現(xiàn)在要怎么幫你?”我繞著它來回渡步,那臃腫龐大的身軀實在是無從下手,再看看他旁邊的那具,兩者相差無幾,目下這情形很是為難,走又走不了,救又救不下。
“魚鮊鮐,我要怎么救你?。俊?p> “葉家小娘子,你能否把我乞靈之上的火給滅了么?”
“火?”
“正是!”
“那火滅了之后,你會不會有事?”我有些擔心地看著那粒如豆般微弱的火苗。
“無妨,無妨!”
它龐大的身軀臃腫無骨無架像注滿了水,晃蕩晃蕩,我費了很久才爬上它肩膀處,那如豆般微弱的火苗顫顫巍巍卻能照亮若大的一個洞穴,很神奇。
正思考著如何掐斷火苗時,一道白光飛來。
魚鮊鮐顯得焦躁萬分,急急道:“葉家小娘子,快掐斷火苗!”
“不管了,這么小的火焰也痛不到哪里去”,在魚鮊鮐的催促下將手伸了過去,哪知那道白光以迅雷般地速度打在手腕上,虎口一震,我吃痛收回,遲暮寒螀聲音在耳邊驟然響起。
“葉家小娘子,不可,萬萬不可!”一個晃眼,他已經(jīng)懸浮在我面前。
眼前這個剛毅又不失陰柔之美的男人是遲暮寒螀么?我看到他周身彌漫著一層白光,熱氣騰騰,他依然是那一件銀色長袍,風姿更加秀逸俊朗,好聞的清香如影隨形。
“遲暮寒螀~~~”我揉揉了眼睛,心頭一酸,淚水已模糊了雙眸,他一把將我摟進懷里,柔聲道:“我來遲了,來遲了,讓你受委屈了!”我抱著他一頓猛哭,血紅的淚水染紅他的銀袍,貌似像蛆的東西還在他的衣服上蠕動著。
“嗯?”我一驚。
“這些是從我眼睛里流出來的嗎?”我好奇地捏起一根細看,此物還是拼命地扭動著,嚇得我一把將它扔掉。
“無事無事,葉家小娘子!它不會傷害你!我們走吧!”遲暮寒螀輕手彈了彈衣服,袍子又恢復如新。
“我們走了,他們怎么辦?剛才你為什么要阻止我去救他?”我看著魚鮊鮐很是擔心。
“這......魚鮊鮐絕非善類,你想以你的命換他的命么?”遲暮寒螀淡淡地說道。
我一驚。
“此話怎講?”
“它想吸食你的元神來療傷?!?p> 我一聽,倒樂了!
“我即不是神,又不是妖,連人都不是,哪來的元神~~最多是一身臭血爛肉”。
遲暮寒螀笑而不答,手指一拉,一只肥碩的老鼠赫然撲騰在眼前,我一臉疑惑地看著,他手指一點,剛把老鼠湊進乞靈時,一根鮫絡(luò)猛地扎進老鼠體內(nèi),不消片刻,老鼠便成了一張皮連骨頭都不剩。
“我想起來了,先前它不顧我的死活,時不時用鮫絡(luò)汲取我的漿血,好險,要不是蒼顏靈主及時出手,我的下場就如這只老鼠一般了。也是,在妖獸的世界里,弱者就是食物......”我抬頭看看遲暮寒螀,眼前這位如仙子般的妖,“我能信嗎”?
蒼顏靈主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輕撫著我的頭發(fā)。
“請小娘子寬心,遲暮寒螀絕不辜負。”說著摟著我飄然落地,柔光中,在他的銀袍上在他所有裸露的皮膚上,覆蓋著無數(shù)細絨像蛾的鱗狀物,這些粉塵也沾滿了我的全身,頓感渾身不自在。
“葉家小娘子~~~”身后傳來一陣唏噓。
我回頭看了看,嘆一聲。
“遲暮寒螀,那這兩條魚怎么辦?”
“無計可施,毫無辦法,葉家小娘子毋須憂心,等他們鮫油燃盡也就解脫了!”蒼顏靈主輕描淡寫道。
“那......那能不能將它們的魂魄帶上?”我試探性問他,就在剛剛我看到魚鮊鮐的魂魄站在半空之中。
“葉家小娘子,你有心了,處處為三郎費心,而我卻.....總想著加害于你,我......”
魚鮊鮐哽咽著。
“三郎!三郎呵!”我心頭一顫,腦中浮現(xiàn)出曾經(jīng)那個風流倜儻的少年來,可如今卻變得面目不堪,我不知道在他們身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才會落得如此這步田地,我感恩他們的救命之恩,若不是他們,我早就命喪媸娘之手,可我現(xiàn)在看不到他的魂魄,就算能看到,也不知如何帶走,我不得不又把目光投向了蒼顏靈主,猶猶豫豫地開了口。
“遲暮寒螀,我......我......”正當不知如何開口時,他看了我一眼,人已在半空,伸手一拉,在柔光中我看到一縷清淡的煙霧緩緩流進蒼顏靈主手掌中那枚銀繭之中,接著他輕輕一指,那枚銀繭就落到我手中。
“魚鮊鮐!”
沒有回音。
“魚鮊鮐!”我再次嘗試了一下。
仍舊沒有回音。
我不解。
“葉家小娘子,別要呼喚了,他的魂魄已在銀繭中,肉身已滅,你看那油燈......”
我抬眼一看,確實,連那顆豆丁大的火苗也滅了,轉(zhuǎn)頭看看,另外一具,火苗也滅了。
“魚鮊鮐之子的魂魄也在其內(nèi)么?”
“魚鮊鮐之子?未曾看到它的魂魄。”蒼顏靈主說道。
“那......”我一臉疑惑,“那他的兒子魂魄呢?”
“什么?”他瞪著一雙漂亮的眼睛,比我更迷?!皡^(qū)區(qū)一個寄生胎哪來的魂魄?”
“寄生胎?魚鮊鮐之子竟是寄生胎?此話怎講?”
“嗯!”蒼顏靈主皺著眉頭,揉了揉了太陽穴,貌似我的問題很幼稚。
“這所謂魚鮊鮐之子其實就是魚鮊鮐本人,他將自己的血肉分離出來,汲取天地萬物之靈力,孕育出一個新的生命,聽聞鮫人到一定的年歲就會更換一次新的身體,再通過乞靈相通,將魂靈注入到新的身體中達到永生?!?p> “啊~~~原來是這樣......”我早驚得沒合攏過嘴。
蒼顏靈主嘴角一揚。
“那他們?yōu)槭裁捶钦f是百里川神的孩子呢?”
“你會看在川神的面上舍命相助,直到魚鮊鮐蛻變更新,你以為這樣就大功告成了么,非也,他們?nèi)耘f會在你身上不停地汲取新鮮血肉,直到回歸滄溟,末了還不忘把你一口吞下。”蒼顏靈主拉著我凌云踏步向著上空走去。
“可我只是區(qū)區(qū)一個活死人,哪值得他們?nèi)绱伺d師動眾,糾纏不放,隨便一只妖獸都比我強大?!蔽腋嗖揭嘹?。
“嗯?”他并沒有接話,溫柔地引著我往上走。
見他半天不回我,我也識趣地閉上嘴,將銀繭緊緊捏在手心里,空氣一下子靜了下來。腳下千石萬丈,尖峰峭石,熊熊的火焰在數(shù)以萬計動物尸首上舔舐著,低頭一看,發(fā)現(xiàn)自己竟凌空行走于半空中。
“無事,毋須害怕,有我在!”蒼顏靈主拉著我往上去,重重疊疊的石頭紛紛在我們腳下掉落,只在瞬間,整個山洞被石頭填滿,空氣也越來越悶熱,突然一股清涼的風習習而來,朦朧中我看到,蒼顏靈主后背上有一對透明的翅膀若隱若現(xiàn)。
洞口朝下不大,他袖子一揮,豁然開朗。
“葉家小娘子~~~”剛探出頭,上方傳來一個蒼老又熟悉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