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簡直是挖坑自己再往里面跳,君姒已經(jīng)一步步被郁塵套了進去,再多說些話,什么身份就不言而喻了。
究竟是怎么樣的人物,能讓他們這么大費周章。
郁塵雙手背在身后,還是將話題落在了他們要找的東西上,“把東西拿出來,我或許能考慮放你們一馬?!?p> 因為柳碩明的說辭,郁塵已經(jīng)知道東西被藏在君姒的身上了,幫了什么樣的人她都不知道,還能幫別人死死的守住這個秘密么?
“那個人是誰?”
君姒不知怎的,突然問起這個問題,雖然明知道郁塵不會告訴她她還是想消除一下心里的疑問,“是趙紫衣!”
趙紫衣?掌監(jiān)中官紫大家?
郁塵聽她說出那個名字的時候,微微怔住了半分,臉上掛著的笑容也停滯了一瞬,但是在這一瞬過后,又變回平常。
很顯然,她猜的不對......
頓時無人說話,只是感覺到了冷冷的強風從某一處而來。
凌空的一掌從天際瞬間而下,郁塵和葉韶青都沒有察覺到襲來的殺氣和掌風氣勁。
周圍頓時風煙四起,周圍的一切都被那一掌強勁的風席卷而開,沒有人能靠近中心區(qū)域的容澈和君姒。
這一掌破空而出,倒很像破山空的掌法。
渾源的黑夜,有一襲紅衣不知從哪里瞬間而出,一左一右扶起了地上的兩個人,在風煙散去的同時,也一起消失不見了。
等到他們看清楚的時候,那兩人已經(jīng)不見了?
是誰在暗中保護他們?
能用那樣掌法的人在武林怕是少之又少,他們又是結交了什么樣的朋友,難不成白鳳府的人又牽連進來了么?
突然,無數(shù)的想法從郁塵的腦子里泵然而出,對于這個疑問,自然是有些氣憤的。
好不容易等到自己上鉤的獵物,就這么被別人輕而易舉的就走。
——況且他們還不知道來人是誰。
“這掌法,可是破山空?”
葉韶青冷冷的在一邊說道,看著草叢里還沾染著剛剛容澈身上留下的鮮血,眼神頓時冷漠。
“難道是周南雎?”
莫山北派,破山空掌法傳人,周南雎。
江湖上名聲赫赫的人物,行蹤從來不定,只要是他不想出現(xiàn),沒有人找得到他。
這怎么這么明目張膽的來救人?
“連莫山北派的人都請來了,看來這條線,夠長啊?!?p> 岸芷汀蘭的秘密已經(jīng)不再是秘密,在衍嵐宗請求宗門相助的時候,必然已經(jīng)有很多人盯上了這樣“美食”,人人都想分一杯羹,就連曾經(jīng)避世江湖的人都開始,蠢蠢欲動。
“她能猜到趙紫衣,就能猜到別人?!?p> 葉韶青不緊不慢,越過十二銀翼的隊伍,站在郁塵的身側,似乎對于剛剛的擊殺,蠻不在意。
他蹲下身,用折扇翻開面前守衛(wèi)身上的衣袍,身下的劍痕清晰可見——還是同樣的殺招......郁塵的聲音有些啞,冰棱似的聲線被蒙上了一層霧氣一般,帶著不均勻的喘息聲,低低沉沉的,
“猜到又如何,她如今只身一人,如何對抗宮里那些人?!?p> 宮里那些人的關系錯綜復雜,掌監(jiān)中官的權利又只手遮天,很難說這些事全部都是君妟的注意,不枉其中夾雜了他們個人的私心。
帝都的月色是空朦的,照著三重禁城里的樓閣深宮。
太極殿的高臺上月華如洗,花氣輕紅,侍女和宦官小心翼翼地退開三丈、站在下首等待傳喚。
居中的男子身形嬌小,穿著織了龍紋的玄色衣服,在樹蔭里看不到面目,就連一雙眼睛似乎也沒有任何光芒。
小太監(jiān)見君妟毫無反應,又輕聲的喚了一句。
“陛下,大理寺卿一直在殿外等著呢?!?p> 君妟一臉沉寂,有些不耐煩。
“大晚上的,等等怎么了?!闭f著,那只銀漸層的貓突然爬到了君妟的懷里,以一個舒服的姿勢圈在他身上,粘人的很?!白屗M來吧.....”
傅思明越過驕奢意淫的堂前,正見君妟癱軟的躺在庭院當中,周圍溫香軟玉,舞姬相圍,甚是尋樂。
這小皇帝,性子古怪的恨。
他也未染多事,直言稟明,“陛下,月前城西發(fā)生的滅門之事已經(jīng)查清,另,有人在朱雀大街的沾沁樓,見過長公主!”
登時,君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目光豁而有神。
只是即墨城內的滅門慘案,沒必要大理寺卿直屬向君妟稟報,但傅思明此舉,應該是想提醒小皇帝,事事都與長公主有關。
“誰?”
“長史魏東元之子,魏賢?!?p> 君妟哂哂一笑,“阿姊,竟然會去秦樓楚館......真是不可思議啊。”端起一旁早就倒好的美酒,一飲而盡后,又問,“那城西柳宅的事,也跟阿姊有關?”
這么一問,傅思明未回答,但雙方心里已經(jīng)清楚。
“呵呵……端的沉得住氣,她的確狠心如此,”小皇帝笑了笑,“羽翼剪了可以再長、命丟了可就什么都完了。”
君姒出現(xiàn)在那個地方,必然也是去管江湖事,不然那日回宮問責,只是給個下馬威么。
驟然,遠方傳來一聲低斥,聲音雄厚且堅毅,
“頤安長公主向來計算精明?!蹦侨艘簧碜弦买?,束起的頭發(fā)微微有些花白,腳步輕緩,若不開口似都不會有人聽見是他來了。
“也是,否則那么多人,又怎么會輕易在她手里吃虧?”君妟冷笑起來,忽地點頭。
傅思明見此人,暗暗躥拳,“紫大家有何高見?”語氣甚是不屑,自君妟身邊出現(xiàn)的四大掌監(jiān)中官之后,朝堂之上便是罵聲一片、兩極分化。
誰知趙紫衣也沒有什么好臉色,對傅思明憤憤道,
“羽林郎,虎賁營,霍家軍,這么多人,就不信抓不回一個公主來,她若不回來,綁她回來就是了?!?p> 他似是不屑,對于這么些年這群人毫無作為表示輕蔑。
“長公主染指江湖,又有四象君協(xié)暗中相助,況且,江湖人本就義氣重,難不成紫大家想看到朝廷與江湖開戰(zhàn)嗎!”
“一個女人而已,難不成就讓傅大人這般頭疼?”
......
“夠了!”
君妟一聲低斥,惹得趙紫衣和傅思明紛紛低下頭來。
他濃秀的眉毛微微一皺,抬起頭望著遠方的月光,這即墨城已然是困不住君姒了,可到底是哪些人一直在幫著她?
傅思明見此,恭請退身離開,沒有在太極殿多停留半分。
聽著宮內奏樂的聲音,君妟躺著發(fā)了一會愣,過了好久才慢吞吞的爬起來。
旁邊的女人香肩半露,見小皇帝有了動靜,紛紛都上前送來了水果和美酒,將這個昏庸的小皇帝伺候的服服帖帖的。
少了長公主的日子,這小皇帝的生活倒是更加的頹敗了。
宮內那些自覺有些姿色的婢子都紛紛想著往太極殿來,心想自己能夠有機會得到小皇帝的喜歡。
畢竟現(xiàn)下宮里的那位淑妃娘娘根本就不得皇帝的喜歡,雖然仗著長公主撐腰,但這小皇帝似乎厭煩得很。
君妟剛剛心情有了些好轉,外面的中官又一次慌慌忙忙的走了進來,手里還拿著一封從遠處送來的信。
小皇帝沒有心思看,便叫身邊的人念了起來。
“陛下,這是木中官送來的信,想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老奴....”那侍從有些膽怯的望了望君妟身邊的趙紫衣,誰知道趙紫衣也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未曾理會。
“我讓你念就念,哪兒來這么多廢話。”
他起身開始逗弄一旁鳥籠的鸚鵡,拿著小棍子逗弄,這平日里不上朝,也就這么消磨時間。
那侍從看了信中的內容之后,眼神驚慌失措,實在是不敢念出來——
“木中官信里說....說長公主..長公主不見了?!?p> 正逗弄鸚鵡的棍子突然掉在了地上,周圍所有人見君妟這般狀態(tài),紛紛俯身跪地,不敢再多說一句話,大氣都不敢多喘一分。
這長公主跟小皇帝,到底是要鬧到什么時候去?
之前還聽說木中官已經(jīng)尋得長公主的行蹤了,怎么今天又說不見了。
長公主來來去去的,還真是貪玩了些......
誰知道君妟沒有生氣,只是冷冷的諷刺說道,
“大監(jiān)哪,還真是巧了?!彼送w紫衣,眼神中似有殺人的怒氣,“早知道木散抓不到她,我這個姐姐,還真是本事大啊?!?p> “長公主勢力龐大,似有些困難哪?!壁w紫衣語氣陰陽,不想什么好話。
再縱容君姒這樣肆無忌憚下去,真的會害怕她毀了自己的大事,不管她想不想要權利,君妟都只要這個姐姐待在自己的身邊罷了。
哪怕鎖她一輩子,哪怕恨自己一輩子,他就只要姐姐在身邊而已。
如此簡單!
驀的突然轉身,對著身邊跪伏在地上的人說道,
“去告訴霍翊,讓他帶兵去祁西尋阿姊回來。找不到人,就一家一家的給我搜,她若不回來,不必客氣!”
君妟這次,是下了殺心么?
又轉過身來,看著籠子中的鸚鵡,病態(tài)一般的自言自語了起來,
“姐姐,我身邊就這么不好么?我可是你親弟弟啊,我只有你這一個姐姐了?!?p> 因為小時候的陰影,君妟對這個姐姐的依賴不是一般的大。
有時候病態(tài)的依賴,倒是讓人有些害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