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如霜如雪如云

　　很熟悉的感覺。

　　他冷靜，自持，高貴，穩(wěn)重，像天邊的一朵白云，偶爾飄至凡間，施舍與你對視的瞬間。

　　她就這么靜靜的看著他。

　　他也在看向她。

　　相距幾丈，相互對立。

　　其人清冷似霜，漠而不動。

　　桃夭夭將刀鋒藏在大袖中，小心翼翼的靠近，快到他旁邊了，貼著墻根，快步而行，小碎步緊張而從容地從他身旁掠過去。

　　沙沙沙，小巧的繡鞋摩擦著地面，彈奏出女子輕巧如韻的腳步聲，一聲聲，如樂在弦，漸消失在長街深處。

　　那雙大眼睛，帶著緊繃的弦，掩飾著蒼白的脆弱，十分疏離地越過他，跳進前方的黑暗里。

　　秦王緩慢扭頭，看向長街深處，并不見伊人婆娑，只余鼻尖一縷若有似無的幽幽香氣。

　　桃夭夭一路狂奔，踩著兩旁民居打在路面上的微弱燈光，往城東跑。

　　靜慈庵是在京城內的，方便大家女眷進香，不用出城。路上除了看到幾個巡夜的更夫，再沒看到男人。

　　問到靜慈庵所在，循著方向跑了一會兒，沒有再覺察到危險。靜慈庵座落在城東一座小山峰，嵋山山腰，山下有個大起坡，連通到山門處。坡兩旁栽著枝丫旁逸斜出的大梧桐樹，枝干映在地上，被月色勾畫出了許多不規(guī)則的亮白小格子。

　　桃夭夭掂起裙子，腳尖輕巧而小心地點在一個個格子里，蹦蹦跳跳，像小時候同伙伴們玩跳格子一樣。

　　天與地之間，絕對靜默的大地上，有一個紅衣女孩，獨自在暗夜里跳與舞。

　　不知不覺便跳到了山門口，高高的臺階上，黑漆的大門緊閉著。尼姑們應該早就休息了。

　　托著腮幫，坐到門檻處，抬頭望著月亮，想靜靜等她們開門。

　　沒等想完靜靜，角門突然打開，一人伸手從門后憑空抓來，輕易提了桃夭夭進門。

　　桃夭夭訝異地低頭看著一個黑瘦的中年尼姑正翻著白眼看她。

　　因那尼姑長得比夭夭矮近兩個腦袋，仰視她時，便看到白眼翻騰。

　　其人嘴皮子動了，“你定是桃夭夭了，我叫仁心師太，這是殿下給你的密令，讀完立刻毀掉?！?p>　　灰布袖衫下露出一枯瘦的手，將一布帛塞給桃夭夭。

　　桃夭夭懵然站在角門屋檐下，低頭看向手中布帛，“務必在正月十五元宵之前拿下秦王，一應需求都可支應仁心?！?p>　　正月十五....還有兩個月多一點.....

　　時日太過倉促，雖僅僅與那個人兩面之緣，已可查探出他是個很難搞的人。是誰說女追男，隔層紗？這層紗，怕是難以捅破。眉梢便蹙起來。

　　仁心鼻子里哼一聲，本就個狐媚樣子，還學人家西施皺眉，白眼翻騰，道，“你的身邊各處都是殿下的眼睛，想逃是不可能的。秦王這個人，很謹慎，狡猾，平日除了夜里出來，只會為一個人流連市井，就是九公主，九公主體弱，每隔幾日必須到普惠寺沐藥香，后日就是她入寺的日子，你準備一下，一早就進寺，會有人接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