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
元嘉表示理解,對門口的藥兒說:“天晚了,不成就在府里住下,明早再回?!闭f完元嘉還相對蒼耳說些什么,見蒼耳也不回頭看他,便放棄了,帶著竹幾回了自己的院子。
藥兒也很懂事的帶上了門,給姐妹倆一個空間,在門口乖巧守著。蒼耳把手中的包袱放在桌子上,拉過明顯心不在焉地問荊,輕聲問道:“姐姐好久不見你了,一切可好?”問荊極輕的點了點頭,隨即抬頭看著蒼耳,問:“姐姐你是被王爺贖的身么?你也住在王府么?王爺他……可有王妃?你跟我說說吧,姐姐?!鄙n耳的臉色隨著問荊的提問,一點一點的沉了下去。
問荊眼里的姐姐雖說從來不是活潑愛笑的,但是姐姐在她面前就如同許多初見蒼耳的人一般,起碼也是溫柔可親的,而此時蒼耳這般沉寂的臉色她是從沒見過的,唬的問荊不由得噤了聲,小心翼翼地瞧著蒼耳的臉色。屋子里的空氣都變得沉寂了起來,良久,蒼耳終于開口:“你這么久不見姐姐,想問的就只有這些么?”問荊支支吾吾地回答說:“姐姐從來都是厲害的,哪,哪需要我擔(dān)心呢?”聞言蒼耳冷笑了一聲,“問荊,你不會動了什么不該動的心思吧?”
問荊表情一滯,慌亂地站了起來,手里的帕子揪來攪去,眼睛也不敢看向蒼耳,“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p> “你不知道我在說什么?”蒼耳更是生氣了,站起來走到問荊面前,提高聲音說:“你看著我!”問荊嚇得一抖,眼神躲閃的看著面前甚至帶了些陌生的姐姐。
“姐……”問荊軟軟地開口,還沒來得及說下去,蒼耳就打斷了她的話。
“你別叫我姐!我在問你一遍,你是不是,對王爺起了什么不該起的心思!”蒼耳氣的手都有些顫抖,她每天絞盡腦汁地應(yīng)付那幫人,變著花樣的騙錢,為的就是有朝一日姐妹二人能有個保障,安安穩(wěn)穩(wěn)的度日。而如今,就這么一段時間,問荊居然打起了這等兒女情長的心思,還是和那陰晴不定的元嘉?
被蒼耳這么一兇,問荊也來了氣,同樣的提高了聲音,沖著蒼耳喊道:“是又怎么了!我就是喜歡王爺!一見傾心!又能怎么樣?你兇什么?這怎么就是不該動的心思了?”
“怎么就是不該動的心思?他是什么人?他是王爺,你是什么人?你是個剛被贖了身的妓子!你知不知道在別人眼中,你的身份,你連他的貴妾都配不上!”蒼耳低聲嘶吼道,聞言問荊的眼淚一下子涌了上來,“那你和我又有什么不同?你又算是王爺?shù)氖裁礀|西?”
“啪!”蒼耳伸手一個耳光打了過去,隨著這一聲脆響,兩個人都愣住了,問荊捂著自己的臉頰,不可思議的看向蒼耳。蒼耳伸了伸手想摸一摸問荊的臉,想了想,蒼耳的手無力的垂了下來,蒼耳嘆了口氣坐在桌邊,氣撒了出去,語氣也就軟了許多。
“問荊,對不起。姐姐不該打你。只是你……”蒼耳還沒說完,問荊輕飄飄的一句話傳了過來。
“你和祖母有什么不同?”
蒼耳一下子呆住了,完全忘記自己要勸她的話。問荊將聲音又提高了一個音調(diào),“你和祖母,有什么不同?”說完問荊大步走到蒼耳面前,“你不順?biāo)男?,她便打你?,F(xiàn)在我不順你的心,你便打我是么?”蒼耳看著問荊眼中的厭惡,心中就像被針扎了一樣。
“問荊……”
“我不想聽你說話,你出去?!?p> “你不能這么和姐姐說話?!鄙n耳皺著眉頭說道。
問荊沖到門邊,猛的一下打開了門,沖著蒼耳喊道:“你滾??!我不想你再待在我面前!”
門口的藥兒也是一驚,蒼耳看了看藥兒,嘆了口氣,走了出去,剛出了門,問荊“啪”地一聲就把房門關(guān)上了。
“小姐……”藥兒無措地開口。蒼耳抬了下手示意自己沒事,輕聲對門里說:“給你做了衣裳,在包袱里,還有吃食……姐姐,姐姐下次再來看你。”說完蒼耳便拉著藥兒向府中后門走去。剛走兩步,便聽見問荊的屋門又打開了,隨之傳來的是包袱被扔出來的聲音,然后又是關(guān)門的巨響。
“小姐,我去把它撿回來吧?!彼巸狠p聲說。蒼耳拉住了藥兒的手,“不用了,我們回去吧?!闭f完對著藥兒粲然一笑,“我都困啦,走吧走吧?!闭f完蒼耳便松開了抓著藥兒的手,轉(zhuǎn)身向門口走去。藥兒嘆了一口氣,還裝什么強(qiáng)顏歡笑呢?她明明看見了蒼耳笑的那一刻,眼中有淚光在閃。
回了自己住處的蒼耳,躺在床上左右翻面,怎么也睡不著,問荊若真的喜歡元嘉可完了,問荊也沒有太多的心機(jī),又不能給元嘉提供什么幫助,就算真的如她愿,與那元嘉湊了一對,最后怕也就是個被元嘉自己,或者被元嘉院里其他女子給搓磨死的下場。
“煩啊……”蒼耳躺在床上看著房頂,喃喃自語道。
“有什么好煩的?”一句男聲幽幽飄進(jìn)蒼耳的耳中,給蒼耳嚇了個激靈,一下子坐了起來,“藥兒?藥兒?”蒼耳想著黑漆漆的屋子試探性喊了兩聲,卻無人應(yīng)答。
“殺了。”男聲再次傳來,這次蒼耳確定不是幻覺了。
“你把藥兒怎么了?”蒼耳慌張的問道。
“殺了殺了的呢?聽不懂?”
蒼耳實在聽不下去了,打算鼓起勇氣下床,把燭火燃上,看看到底是人是鬼。蒼耳哆哆嗦嗦地往床沿挪去,剛挪到床邊,一個黑影一閃而過,蒼耳明顯感覺自己的頭發(fā)被一陣?yán)滹L(fēng)帶的飄了幾縷,隨后就是明顯感覺自己身后的床褥一陷,完蛋,那東西就在自己身后!
蒼耳頓了頓,假裝沒發(fā)現(xiàn)的樣子繼續(xù)往床下挪去,好不容易一只腳沾了地,蒼耳剛剛松了口氣,寢衣后面的領(lǐng)子卻被捏住了。蒼耳瞬間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甚至能感覺到有呼吸噴在自己的后脖頸上,蒼耳屏住了呼吸,隨后方才的那個聲音緊緊貼在她的耳邊,輕輕地說:“去哪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