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蒼耳感激的點了點頭,又撲到成落的懷中,濕漉漉的大眼睛盯著地板,心里念叨,你知道我善良就行了,可別真給我找見人,我不會保護自己,你得保護我啊姐姐!
從那天起,蒼耳便過起了米蟲一般的生活,被包了也不必登臺,白日她的名頭也不上榜,自然也無人請她出樓陪客,每日就吃吃睡睡,無聊了看看問荊她們,有時也看看書,省的下次再遇見趙立一那樣的人肚子里貨不夠,別的事情再沒有了。這樣的小日子雖好,可是搞的蒼耳這心里沒招沒落的,每日蒼耳都在琢磨,包她那大哥還不來嗎?再不來半個月都過去了,這是什么行為?花了錢不收貨?開倉救窮呢?搞不懂……
在蒼耳等得抓耳撓腮的日子里,朝堂也在悄然之中孕育著新的風雨。
“主子,那個就是您要找的趙立一?”元嘉的小廝竹幾趴在茶樓的欄桿上問道。元嘉順著他的眼神向下望去,又看了看手中的畫像,微微一笑卻沒有回答。竹幾也不追問,自顧自的磨嘰,“看上去比畫像上還要清瘦,相貌也平平無奇嘛……”說到這,竹幾突然回頭盯著自己主子,“主子,你說會不會是齊大學士看走了眼?我瞧著他可不像能金榜題名的料子,或許……十二樓那邊搞錯了人?”
元嘉從盤中捏起一枚花生向竹幾的腦袋扔去,“你再大點聲,全世界就都知道你主子在干嘛了?!比舨皇且婚_始瞧上他腦子活泛,能說會道,本王最后也不會得到這么個碎嘴子心腹……竹幾挨了一花生米,瞬間乖巧,顛顛的跑到元嘉身旁捶腿。
“讓你查他的背景,如何了?!?p> “回主子,這趙立一是個標準的窮書生背景,他算是他爹老來得子,可是他爹沒高興幾年就駕鶴西去了,也沒留下啥錢,虧了上頭還有四個姐姐,靠著他嫁出去的姐姐們貼補才把書念完,現(xiàn)如今家里還余一個四姐,叫趙盼娣,還一個老娘,再無旁人了?!?p> 元嘉聽了竹幾的話,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斑@趙立一風評如何?貪財還是好色?”元嘉又問道。
“前幾日,有十二樓的傳話來,說是他隨著同窗去過樓里,被姑娘們鬧了個面紅耳赤,早早便奪門跑掉了,說是追出去攔他都沒攆上。怕是個不好色的主。他的同窗也同姑娘們說了,這趙立一雖有幾分才氣,卻是個書呆子,整日只顧念書,平日也沒什么愛好,就是滿嘴仁義道德,好用他那張嘴打抱不平?!?p> 將情報說完的竹幾見元嘉并未接他的話,便自顧自分析起來:“小的琢磨這趙立一雖說是滿口仁義道德,只怕也是個如齊大學士一般的假道學,若他真把那圣賢書都讀到心里去了,怎么舍得讓自己姐姐一味的貼補?這叫個什么文人風骨?他家那般窮,只怕也出不起嫁妝,那幾個姐姐多半只是配給那半大老頭兒,還要偷人家老頭的錢供他讀書,我呸!要不是當今圣上尚文輕武,大開恩科,怎么能矮子里頭拔大個兒,把他這死讀書的送上殿試的候選?”
元嘉看著憤憤不平的竹幾,不由失笑?!澳前凑漳愕姆治?,拉攏這樣的人要用什么法子?”
竹幾想了想,“恭維。他這類人從來都是自覺不孬,用您的身份做出一副欣賞他才學的樣子,只怕也不用多費事,他自會引您為知己?!?p> 竹幾的思路與元嘉不謀而合。“記著,找人把他娘和四姐接到京里來,這是本王給未來的知己送的第一份大禮。”說完元嘉起身,前往樓下的書攤與他的知己“偶遇”。
趙立一站在書攤前拿著本詩集看得津津有味,一旁的小販倒是有些難耐,“公子,若是不買您給旁人讓個地兒可好?這一本書都快叫您翻完了,你倒是買是不買?”聽了這話趙立一臉頰一紅,從上京趕考到住店吃飯,他的盤纏已所剩無幾,而考試結果又尚未放榜,現(xiàn)如今的他別說買這書,再過幾日怕是客棧也要趕他出來了……想到這的趙立一嘆了口氣,也不好意思再在這賴著,戀戀不舍的把那本詩集放回了原位?!靶峙_也喜歡他的詩集?”趙立一聞言回過頭去,只見元嘉輕搖折扇向他走來?!罢?,此人雖不算什么大家,但他的詩文用詞頗為嚴謹,頗具古風,值得一讀?!壁w立一回答道。
元嘉贊賞的點點頭,“現(xiàn)如今人心浮躁,人們都不喜這般嚴謹的文風了,今日難得遇見兄臺這般有眼光的人,這詩集我為兄臺買下,算慶我們相識?!闭f完元嘉示意竹幾掏錢。趙立一連忙擺手,“這怎么好意思呢?”將錢交了的竹幾,把書塞給了趙立一,“公子不必客氣,我家主子最喜結交您這般不愛隨波逐流的清骨文人了,您快收著吧?!弊笠粋€難得遇見,右一個不隨波逐流,聽的趙立一滿心歡喜,雖說皇榜未下,然而這世上終是有人能看出他的特別之處。他又想了想自己孑然一身,要錢沒錢要權沒權,再瞧人家的一身行頭,恐怕非富即貴,又能圖他什么,估計人家真是懷著結識風骨文人之心,自己若不接受,才真是傷了人家的真心。
“那小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p> 看趙立一把書收下,元嘉微微一笑,又說:“兄臺可有空閑?不遠處就是茶樓,不如我們去坐上一坐,權當消磨時間?!比思覄偨o買了書,又請自己喝茶,自是不能下人家面子?!吧鹾?,還請兄臺帶路。”趙立一說到。“請?!痹握f完,三人便向剛剛的茶樓走去。
“裝什么蛋呢?那書我一天能賣好幾本,還整個都不喜?怪人。”見三人走遠,小販望著他們的背影,一臉嫌棄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