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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爭不止

一百七十、初窺山貌下

唯爭不止 兩只拳頭 6196 2023-11-25 15:37:02

  出了屋子,剛走了幾步路,一旁忽地傳來嘈雜聲。戌甲長年混跡于山下,已慣于打聽熱鬧,便想去看個一二。吳清只說隨戌甲的便,焦綜雖稍現不悅之色,卻也并未出聲反對。便仍是由那位大人引路,眾人前往察看究竟是何狀況。

  走近了些一看,才知道是一處住宅門前聚攏了些人,有朝門內張望者,亦有交頭接耳者。那位大人正欲上前替戌甲問問究竟是何狀況,忽聽嘈雜聲陡然變小,聚攏的那些人大多齊齊朝宅門看去。過了一會兒,見到一副擔架被抬出來,擔架上躺著一婦人,看面相應尚算年輕。

  戌甲因輔修過藥學,只幾眼便看出婦人是害了血崩之癥,想是與生產有關。擔架之后跟著一老婦,依旁人議論來看,乃是婦人的婆婆。老婦腿腳似有些不便,跟了幾步就已顯吃力,便回身朝宅門呼喚兒子快些跟上,好照看著媳婦。幾個旁人上前攙住老婦,一面溫言勸其寬心,一面也幫著呼喚其子快些出來。沒過一會兒,一男子快步出了宅門,先去老婦跟前說了兩句話,而后便追上擔架,護在婦人身側。老婦見狀,這才稍稍放下心,便與旁人抱怨道:“也不知撞了哪門子的邪,掏空了家底,好容易才買下這宅子,幫兒子討上媳婦兒。本已等著抱孫子,誰曾想自打搬進來后,每次一懷上,就遇上這事。如今,我都不敢再當著面提續(xù)香火的事。怕往后真要是有個什么萬一,抱不成孫子不說,還把媳婦兒的性命給害了,那我可真就出不了門,見不得人喲!”

  旁人之中有安慰老婦者,亦有人接話道:“也不獨你一家這般邪門,就說這周圍好些家里,更是連懷都懷不上。家中媳婦兒的肚子十年八年里一直見不到動靜。”

  另一人插話道:“我有親戚游走四方做買賣,說是如今各地各城皆有這般邪門之事,且新宅子修得越多,懷不上的便跟著越多。有些個大州城宅子修得密,近些年之中已然聽不到幾聲新生嬰孩的啼哭了?!?p>  這人咽了咽嗓子,繼續(xù)說道:“且還有別樣邪門之事,若未婚之人先獨自住進宅子,那不論男女便多有不愿婚配者,男子尤甚?!?p>  話音剛落,便有人接話道:“聽你這么一說,倒還真是!遠的不說,就我們這一方宅子里,便有好幾戶的父母年年催婚,親朋好友卻始終喝不上喜酒。一問其子女為何不愿婚配?是兒子便說力脫氣虛,進了屋倒頭就想睡。是女兒便說氣短心慌,但凡未曾經歷之事,想著這兒也怕,想著那兒也怕,更不消說婚配這等人生大事。”

  幾人圍著老婦一陣奇哉怪也,忽地一人出聲道:“你家媳婦兒那邊是不是出了狀況,怎地擔架落了地,停下不走了?”

  眾人趕緊望去,果然遠遠看見擔架已落了地,老婦兒子正半跪在擔架一側,俯身湊近媳婦兒面前。戌甲悄悄掐了個手訣,朝擔架方向去聽。原來是那媳婦兒一個勁兒喊痛,老婦兒子則連聲撫慰,聲中已然帶了些許惶恐。老婦見狀,自然焦急得很。顧不得腿腳不便,幾步一崴地就朝著擔架跑。之前攙扶老婦的幾人也跟了上去,一面左右攙住老婦,一面連聲勸其莫要心急快跑,免得摔了自己。

  也不知這場面怎地惹了焦綜心煩,便沒好氣地朝那位大人問道:“一個凡婦喊痛,怎地就看得這般津津有味?”

  那位大人自然不敢接話,只得一邊連聲賠罪,一邊悄悄側目看向戌甲。戌甲轉過臉去,雙目微微一睜,眉間驟然一緊,隨即又恢復如常。再轉回臉去,輕聲與那位大人說道:“已知曉發(fā)生何事,多耽誤了些時辰,實是抱歉。煩請大人將我等帶回吧。”

  那位大人一聽,自然是趕緊去領路,想著盡快將三人帶回衙門。臨走之時,戌甲又回頭朝擔架那邊望了一眼,卻聽到吳清在一旁說道:“痛一痛也就過去了,陣痛而已,陣痛而已。況且,凡人本就命中不離病痛,唯天理使然。若不然,無病無痛的還要人修仙做甚?”

  這一番話,戌甲雖聽了覺著有些別扭,卻也來不及細想。朝吳清一拱手,說道:“多謝吳師兄開解,受教了,請!”

  說完,便抬手請吳清先走,自己則在一旁跟上。走到稍遠處地方,焦綜忽地又開口,似是在與那位大人說道:“只不過是山下一凡女罷了,便是痛死了又如何?山下凡人何止千萬,就是再死多些,莫非還能塌了獨立山不成?仙人該思仙事,卻來理會這些凡俗倒楣瑣事,便真?zhèn)€是污染了仙家清氣!”

  那位大人自是不敢答話,只得連連點頭諾諾。吳清則放慢半步,負手與戌甲并肩前行,并說道:“有理的話,能吵成無理的架。他便是這性子,莫要去理會。”

  言罷,朝戌甲微微一笑。倘是在先前,戌甲自會覺著這一笑猶如拂面春風。然于此時,戌甲卻陡然感到一陣陰冷襲來,好似魂魄被抽了身一般,忈地不舒服,以至于不經意間面色有變。

  吳清自然察覺到,便開口詢問可是有事。戌甲這才回過神來,情知自己方才失態(tài),便立刻答道:“實在抱歉,適才一時犯癡,生出了些許執(zhí)念,想是現了丑態(tài),見笑了?!?p>  吳清一聽,又是一笑,并說道:“哪里是什么丑態(tài),言重了,言重了!只是,執(zhí)念亂心,會妨了仙途,還須早日化解掉才好。”

  戌甲跟著一笑,說道:“多謝提醒,今日這一趟,真是從吳師兄這里獲益良多?!?p>  吳清哈哈一笑,自謙了幾句,仍自負手前行。戌甲則有意放慢了步子,稍稍落在其身后。側目暼向吳清,戌甲竟覺著已漸漸看不清其身形。定睛再看,似只看到一處深淵,目光難透其幽暗,深不見底。

  回到衙門,將這趟差收了尾,戌甲三人便立刻回山交差。到了財庫樓院,三人將各自的牌子及所附記錄交與干事長驗看。干事長先看了焦綜與吳清的,再看過戌甲的之后,特意拿余光瞟了戌甲一眼。這自然是因雖戌甲所錄之事與那二人大體相同,可字里行間所表之意卻又不盡相同。然說到底,三人是驚府干事,這倘差也是驚府主事,財庫這邊只是從旁協(xié)助,犯不著多生事端。故而,干事長并未就此多問,只褒獎了幾句,便說財庫這邊的事已了結,三人可回驚府交差了。

  謝過干事長,三人一同出了財庫樓院。戌甲借口有事,稍后再去報到,便先送走了那二人。目送二人遠去之后,戌甲亦轉身離開,之后卻是一路走得漫無目的。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就是不情愿回驚府交差。走到一處僻靜地方,戌甲一攤雙手,自言自語道:“這交得是個什么差?我在山上辦得都是些什么差?我到底修了個什么仙……?”

  胡言亂語了一番,戌甲腳下竟然一個不穩(wěn),自己將自己絆倒在地。戌甲索性伸直了手腳,就躺在地上。收腹吐氣,好似要將滿腹的心事一并給吐出來。躺了一會兒,心中忽有所想,戌甲嗖地起身,朝學堂跑去。

  一路跑進學堂,到了趙塚子住處門前。戌甲正要敲門,卻想起眼下這個時辰師傅該是還未回來。也不知是起了怎樣個念頭,戌甲原地轉了兩圈,環(huán)視了四周上下,竟然就往地上一坐,兩腿一伸,雙手一攤,仰頭靠著門板一旁的墻壁,兩眼看向遠方,漸有些癡了。

  又不知是被何事耽擱了,直到日落星現,趙塚子才回來。緩步走到戌甲身前,低頭靜靜地看了仍坐在地上的戌甲一陣。輕嘆一聲,一言不發(fā)地推門進屋。之后,屋內傳出一聲:“進來吧?!?p>  戌甲緩緩抬起頭,慢慢收攏手腳,忽然猛地一下站起身,兩步跨進門去。進到屋里,見趙塚子正端坐著看向自己。戌甲半低著頭,緩緩走上前去,有些頹然地說道:“見過師傅?!?p>  二人一站一坐,相對無語。良久,趙塚子起身走到戌甲身前,抬手扶住戌甲肩頭,輕拍了兩下,說道:“坐吧,我去沏茶?!?p>  戌甲抬頭看了趙塚子一眼,猶豫了片刻,還是走到趙塚子身邊的座位坐下。沒過多久,趙塚子沏好了茶,將茶杯推至戌甲手邊,并說道:“先把茶喝了,再慢慢說?!?p>  戌甲端起茶杯,先低頭呡了幾小口,而后仰頭一飲而盡。再端著僅剩茶葉的空杯,佝著身子坐著,將先前那趟差說與趙塚子聽。趙塚子則靠坐在椅子上,兩手平放在扶手上,靜靜地聽著。戌甲說得細,還夾雜了些看法,約莫兩三盞茶的工夫才說完。趙塚子就一直聽著,也不發(fā)一言。待戌甲說完之后,二人便又是一陣沉默。

  還是戌甲被心事壓著難受,終究是沉不下氣。深吸一口氣,看向趙塚子,問道:“師傅,我們這修仙修得豈不是與吃……吃……無異么?”

  戌甲實是說不出口,卻又不吐不快,便低著頭,朝著地面又小聲重復著方才那句話。忽地聽趙塚子答道:“確是如你所想那般無異!”

  一聽趙塚子確認了自己的猜想,戌甲心中驟然一涼,跟著腹中一陣翻騰,便是惡心欲嘔。于是,趕緊用手捂嘴,快步跑去里屋盥洗池邊,埋頭干嘔了好一陣子。說來,戌甲自上山以后,除頭幾年因練體累得嘔吐過,往后就再未有過,今日這次可算是這些年的頭一遭了。

  一陣干嘔之后,戌甲踉蹌回到座位,頗顯疲憊。趙塚子端起戌甲放在手邊的茶杯,續(xù)了一杯水,又自袖中掏出一小瓷瓶,打開瓶塞,朝杯中滴了幾滴,再將茶杯推給戌甲,說道:“喝了,定定神?!?p>  戌甲喘過幾口粗氣,拿起茶杯一飲而盡,而后靠坐在椅子上。一會兒工夫,氣息漸漸平順下來。此時,趙塚子問道:“還有何要問的么?”

  戌甲低著頭,似是沉吟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直起身子,緩緩看向趙塚子,一字一字地問道:“那開山大仙……他們當年也是這般修成的仙么?”

  趙塚子顯是料到戌甲會有此一問,便很干脆地答道:“也算是?!?p>  戌甲聽后,只默然點了點頭,又看向趙塚子,等待其把話說完。趙塚子伸手端起茶杯,輕輕搖晃了幾下,小飲了幾口,再將茶杯放下,身子微微后仰,靠坐在椅子上,目視前方,緩緩說道:“世間靈氣納于世間萬物,萬物各有其質,則其所納之靈氣各成其型。人與仙同源,其靈氣多寡雖相較懸殊,然靈氣之型卻大同小異。因之,仙體可納人之靈氣,卻可少擔排斥之險,亦可少費轉化周章。然初成仙體,陽壽亦有限,須吸納足量靈氣提升境界以延壽,仙途之上方不會因壽盡而止步。因此,吸納人之靈氣便漸成了修仙必用之法。不唯獨立山如此,天下諸山皆亦然?!?p>  將茶杯輕置于幾案之上,趙塚子起身,負手走出幾步,背對著戌甲,輕嘆一口氣,繼續(xù)說道:“這世間靈氣多寡有定,彼多一分則我必少一分,人多一分則仙亦少一分。故人與仙縱然同屬一山,卻仍實是在時時相爭。世間總說天下諸仙山互爭,卻總不言天下眾仙與人群之爭。唉!山上與山下之間有那一級一級的臺階,仙居于高階之上,人活于低級之下。仙與人俯仰相對,便如天生敵對一般?!?p>  說完,趙塚子轉身坐回座位。端起茶杯喝茶,不再說話。戌甲稍稍直起了身子,想著方才趙塚子所言。良久,又問道:“既如此,那如師傅您這般眼光為何還那般高看開山大仙?”

  趙塚子放下茶杯,看了看戌甲,微微搖了搖頭,答道:“高看?非也!實是高山仰止!”

  趙塚子仰頭一嘆,繼續(xù)說道:“如開山大仙那般本就是仙中異類。雖以凡軀成就極仙之體,卻仍保胸中人心不變。仙凡合于一身,于仙中可說是萬中無一?!?p>  此時,趙塚子面露緬懷之色。跟著,卻又語吐嘲諷之意,說道:“可惜,異類終究不為主流所容。昔年那一班子與開山大仙志同道合的眾仙,其言、其身、其事,或被篡改,或遭抹殺,后世已然難窺其真。若非開山大仙功高齊天,實難遮蓋,怕是你這般后輩便僅能知曉開山大仙這一個名號了?!?p>  抬起手中茶杯,趙塚子輕哼了一聲,接著說道:“昔年山下雖也供山上吸納靈氣,卻是大半自愿。因山上修練成仙,便以大能庇護山下,山下得以安享太平,代代繁衍生息,仙與人互敬互助,各得其實??扇缃?,山上以文蒙蔽,以武威嚇,以情誆騙,以利誘惑,以權逼迫,以勢裹挾。人已淪為仙之口食,生活困頓,子息艱難。仙卻日漸驕縱妄為,漠視山下血淚,止以無情相待?!?p>  言及于此,趙塚子仰頭輕嘆,隨即閉目定神。而后,重新睜開雙眼,似是還想說下去。頓了頓,卻終究再未開口,只繼續(xù)喝茶,由著戌甲自己去想。良久,趙塚子放下手中茶杯,忽地問道:“那兩人皆去交了差,唯獨你未去,可想好了如何回復么?”

  戌甲先是微微抬頭一怔,繼而又沉默了一會兒,方才答道:“想好了,就說自覺差事記錄有幾處寫得不妥,便先回去斟酌修改了一遍,這才耽誤了一晚?!?p>  趙塚子聽后,微微點頭,說道:“也好,算是個說辭。你先回房修改記錄,再好生歇息一夜,明日早些去交差。”

  戌甲起身,朝趙塚子一拱手,便低著頭,走向屋門。目送戌甲離去之后,趙塚子起身收拾二人的茶杯。待拿起戌甲的茶杯之時,忽地眉頭一皺。輕輕拿起,拿近些再看,發(fā)覺杯面上有數道裂痕。再看向杯內,見內壁上亦有相似裂痕。趙塚子心知,茶杯被握出裂痕,此必是先前戌甲所為,想是心中一時憤懣所致。然這力道又拿捏得相當好,杯體雖裂,裂塊之間卻仍嵌合緊密。加之,上沿及下底卻幾無破壞,只要不再用力抓握,這茶杯便仍可整個拿起。手上力道能有此分寸,說明戌甲心中仍大致清明。想起先前自己還曾暗暗擔心這趟差會否出什么岔子,眼下看來雖多少動搖了戌甲的心志,卻還不至于壞了根本,致其生出偏狹之念。只是,終歸會在其心中留下極深烙印。此種一朝種下,他日又會在心頭長出何物?

  夜已漸深,戌甲仍默然坐在桌前,手邊放著早已改寫好的記錄。記錄內容大致不變,只是于細處的遣詞用字換了手法。通篇讀下來,觀感已與改寫之前頗為不同,甚少表露自己喜好傾向,唯凸顯一個“實”字。寫完之后,放在一邊,戌甲便一直端坐著看向窗外。只是,眼中其實空無一物,心中再生出一片茫然。自少年始至今,自己多年修練所求,求來的竟是這些?這仙途再繼續(xù)走下去,自己又將會看到何樣駭人景象?戌甲一夜枯坐……。

  翌日清晨,戌甲收拾好房間,便去向趙塚子辭行。推開門,見到趙塚子已然坐等在前廳。見到戌甲進屋,趙塚子竟起身相迎。戌甲趕緊快步上前,先躬身行禮,再問道:“師傅可是有事要交代么?”

  師徒之間已默契如此,趙塚子自然盡可直言。抬手扶住戌甲肩膀,看向戌甲,緩緩說道:“想來昨日之事必會使你心神動蕩,難免令你于修仙一事心生疑惑乃至厭惡??v然果真如此,亦是人之常情。于你而言,此并無甚過錯。只是,我想囑咐你一句。日后在仙途之上還須堅持下去,縱然彼時心中百感交集,仍莫要輕言放棄?!?p>  心知戌甲定然不明此是何意,趙塚子又繼續(xù)說道:“這世間的靈氣總歸要被這仙那仙的給占去,既然如此,那何妨讓尚存人心之仙能多占些去?”

  戌甲明白話中之意,卻搖了搖頭,說道:“別人也就罷了,可弟子天賦平平,日后修為難說能精深到哪里去。便是占了些許靈氣,又能有何作為?”

  趙塚子輕輕拍了拍戌甲,說道:“你占了靈氣,縱然本事不濟,行不了善。至少,不會去作惡。你多占一分,昨日與你同行的那二人便得少占一分。多些你這般的去占靈氣,這世間便可少見些惡行。可還記得我曾與你所論廢物之用么?”

  戌甲想了想,又點了點頭。趙塚子嗯了一聲,繼續(xù)說道:“你雖甚少表露,我卻知你一直于自己天賦之事耿耿于懷??赡闳粢晃度绱?,因之一遇挫折就泄了沖勁兒,那早晚便真要成了廢物。立身于世,不論大用小用,有用便不是廢物。一時無用,那也只廢了一時罷了。廢了一時,卻未必一生俱廢。且有驚才絕艷者畢竟少數,少則不能盡諸般萬事,仍須平庸者佐之、代之。無有那多數平庸者,歷來大事又能成得了幾件?故此,你莫要輕看了自己,更莫要輕看了天下眾多的平庸之人?!?p>  說完,趙塚子收回手,并自袖中取出一物遞到戌甲面前。戌甲先是一愣,定睛一看,原來是一枚仙貝。因不明其是何意,正要開口問道:“師傅,這是……?”

  趙塚子輕輕搖頭,打斷問話,并說道:“經歷昨日之事,你必是已對仙貝生出頗多厭惡之情。然仙貝之來源雖惡,其本身卻并無善惡之屬。倘是善加利用,反倒能行善舉。我要你將此仙貝貼身收好,今后日日提醒自己,莫要因情而非物?!?p>  戌甲緩緩接過仙貝,將仙貝握于掌中,并閉目壓下喉間微微一股欲嘔之念。而后,睜開雙眼,伸手將仙貝藏入袖中。只是,手剛一抽出袖口,便停住。停了片刻,又伸進袖口,取出仙貝。再伸手進胸前,將仙貝置于懷中。戌甲以掌撫住胸口,低首沉吟了片刻,方才抬起頭,說道:“師傅這一番苦心,弟子明白。弟子這便要走了,還請師傅多多保重?!?p>  趙塚子微微點頭,說了一聲:“好,你去吧?!?p>  戌甲躬身行禮,隨即轉身出門,趙塚子送其至門外。而后,負手站在門前,一直目送戌甲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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