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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中隊的除夕夜

一中隊的除夕夜 海邊小捕快 4050 2021-04-13 23:54:45

  到了縣城,四個人兵分兩路。

  高梁帶著黎麥到了田野所在的縣醫(yī)院;李永秋和劉思宇則去了礦場的醫(yī)院,進一步找王德金了解情況。

  一進醫(yī)院的住院部,高梁和黎麥就看見毛君竹坐在走廊的長椅上,臉色陰沉,一言不發(fā)。

  高梁快步走上前,“毛大隊,你怎么在這坐著?田野人呢?”

  毛君竹抬頭,臉色已經(jīng)變回正常的模樣,抬了抬下巴,努了努嘴,“在里邊,我的兄弟正在看著。洪家業(yè)也過來了,說是查看一下田野的傷情?!彼麛D出一個客氣的笑臉,“高大隊的傷怎么樣了?還有檢察院沒找你們麻煩吧?”

  高梁很不在意地一笑,“檢察院怎么可能不找我們?動了槍,檢察院一定會來問個究竟。不過好在有老李頂著,到?jīng)]人說我什么?!?p>  毛君竹也笑了起來,“你們李局長真是個好領導!看兄弟你也是個愛惹禍的人,李局長這些年沒少操心吧?”

  高梁沒有介意他的冒犯之語,反而哈哈大笑,“你可說對了,我還真的是個惹禍精,老李這些年沒少幫我收拾爛攤子!”

  黎麥實在受不了自己師傅的無恥,把臉撇了過去,假裝不認識他。

  兩個人正在說話,洪家業(yè)從病房里出來了,絲毫不客氣地告訴毛君竹:“你進去看著吧,我檢查完了!”

  毛君竹看都沒看他一眼,直接進到病房里。

  高梁使了個眼色,黎麥跟了進去。

  他轉過頭拍拍自己身邊的長椅,“小洪同志,坐下,聊會兒天?!?p>  洪家業(yè)看了一眼高梁,有些不情不愿地坐在了他的身邊,“有什么事嗎,高大隊?”

  “王德金腿上的傷到底是個什么情況?我是外行人,見到他的時候,他的腿已經(jīng)包扎好了,躺在那里。我只能看你給他做的驗傷報告?!备吡嚎戳丝春榧覙I(yè)的手指,干干凈凈,于是從口袋里掏出口香糖遞給他,“吶,綠箭的口香糖,薄荷味,可好吃了!”

  洪家業(yè)抽出一片口香糖,放在嘴里慢慢咀嚼,神色有些古怪地問道:“高大隊是不相信我做的驗傷報告嗎?”

  高梁也嚼了一片口香糖,搖了搖頭,“不是不相信,而是你的驗傷報告和現(xiàn)場的情況有些出入,我得知道到底問題出外了哪里!”

  洪家業(yè)停止了咀嚼,“有些出入?你什么意思?”

  高梁把現(xiàn)場的情況和從袁剛林那里了解到的第五個人告訴了洪家業(yè),“現(xiàn)在主要矛盾就是如果第五個人混在人群中,那么頭套和深色的衣服是怎么處理的?如果第五個人是王德金,他腿上的傷又該怎么解釋?”

  洪家業(yè)聽完以后,神情有些凝重,但語氣卻很堅定:“雖然我對這工作和單位有些意見,但我的專業(yè)能力是毋庸置疑的!我敢保證王德金的傷一定是他傷,而非自傷。王德金被子彈擊中的傷,無論是從距離、角度,還是深淺、輕重,任何角度來看,我都能保證是在一定距離以上射擊造成的,而不是近距離開槍射傷的,所以不可能是自傷?!?p>  高梁沒有說話,嚼著口香糖也陷入了沉思。

  洪家業(yè)看他的樣子似乎還有些不信,也急了,“王德金有入院記錄,當時醫(yī)生也看過了那些傷!我們一會兒就去礦場醫(yī)院,看看當時的病歷!”說罷,他便站起身來。

  高梁一把按住他,“你急什么呀?你怎么做什么事都著急呀?我說過不相信你了嗎?”

  洪家業(yè)氣鼓鼓的看著他。

  高梁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喊什么?急什么?你跟別人的矛盾是不是都是因為脾氣急???”

  兩個人的年紀雖然相差無幾,但高梁看起來就頗有些大哥的風范,說得洪家業(yè)一時無言以對。

  高梁也不理他,長腿一伸,占了半個走廊,把沒有受傷的手臂搭在長椅上,頭向后仰著,自言自語地說道:“這個人到底是怎么藏在人群中的?當時的情況到底是什么樣的?”

  洪家業(yè)看他是實心實意為這起案件發(fā)愁,于是出了個主意,“當時雖然人手不夠,但第一到達現(xiàn)場的那批人還是做了筆錄。我們單位的人水平有限,筆錄做得雖然大同小異,可是人員信息還是掌握了不少,要不然你們再組織警力重新做一遍詢問筆錄?”

  高梁苦笑道:“這主意我不是沒想過??墒钱吘鼓銈儾攀沁@個案件的主要責任單位,我們這么大張旗鼓地重做筆錄,怎么也要和你們單位進行溝通?!?p>  洪家業(yè)頹然地垮下肩膀,“和我們單位溝通?難呢!”

  高梁看了他一眼,這小小的縣公安局,看來也是暗流涌動。

  這時候黎麥探出來腦袋,“高師傅,田野醒了,你要不要進來看一眼?”

  洪家業(yè)非常識趣地站起身,“行了,高大隊,你先忙你的,我得回去休息了!多干一點活,我都覺得自己虧了!”

  高梁笑罵道:“洪法醫(yī),你就口是心非吧!”

  這句話似乎打動了洪家業(yè),他深深地看了高梁一眼,頭也不回地走掉了。

  高梁無奈地搖了搖頭,跟著黎麥進到病房里。

  田野的確醒了,不過還很虛弱。

  抓捕田野的那天晚上光線很暗,所以他現(xiàn)在并沒有認出高梁和黎麥就是抓捕他的警察,但他知道現(xiàn)在病房里的四個人都是公安局的警察,心里十分抵觸,面無表情地半倚在床上,嘴巴閉得像是一個蚌精。

  高梁坐在床邊的椅子上,開門見山地說道:“田野,你那一槍是我打的!”說罷,他抬了抬自己的胳膊,“我這一槍是你打的!”

  田野原來聽了他的第一句話,剛要發(fā)怒,可是又被他第二句話給噎了回去。

  江湖有江湖上的規(guī)矩,一報還一報,這是必須的。所以田野這股火也沒發(fā)出來,反而憋了回去,緩了半天才問道:“你什么意思?你要干什么?”

  高梁聳了聳肩,“沒想干什么,就想問問你當天晚上發(fā)生了什么事?這一伙人是怎么湊在一起的?”

  田野怒極反笑,“你覺得我會告訴你們嗎?想得美!”

  毛君竹勃然大怒,“你態(tài)度好點,你人都在我們手里,難不成還想造反?”

  田野理都沒理他,甚至假裝聽不見。

  高梁倒沒有發(fā)火,反而笑嘻嘻地說:“你哥是怎么死的?”

  他臉上的笑容和他問的話,形成了極大的反差,一下子就惹怒了田野。

  他掙扎著要坐起來,撲向高梁,可是兩只手都被銬在了鐵床上,掙扎起來,只有徒勞無功的嘩啦啦響聲。

  黎麥和在場的另一個警察按住他的肩膀,不讓他亂動。

  高梁臉上的笑容不散,“你這就惱羞成怒了?你下手挺狠的,那可是自己的親哥哥?。 ?p>  “我哥當時已經(jīng)死了!”田野憤怒地大喊一聲。

  “死了還補槍,這算是什么?鞭尸?鞭自己親哥哥的尸體?”高梁根本不打算放過他,一句又一句地嗆著,讓田野的臉色漲得通紅,可是又無處掙扎。

  高梁看時機差不多了,給出最后的致命一擊,“你到現(xiàn)在還沒拿到錢吧?可是你和其他幾個活著的人已經(jīng)紛紛落網(wǎng)了。這些錢被誰拿走了,誰才是你的敵人?”

  田野本來漲紅的臉,突然血色落了下去,一瞬間變得鐵青。

  高梁又加了一個砝碼,“你要是不說實話,他可就帶著錢跑了;你要是說了實話,你還算是有立功表現(xiàn),可能死不了!”

  田野輕蔑地一笑,“你以為我怕死嗎?”

  “你不怕死?!备吡赫Z氣十分肯定,“你何止不怕死,你也不怕你哥哥死,你也不怕你父母沒有養(yǎng)老送終的!可是我不明白,為什么要用你一家四口的命去填別人的富貴?”他的幾句話字字誅心,殺人不見血。

  田野不笨,相反他很聰明。他從高梁的話里,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自己的同伙應該是有人落網(wǎng)了,而落網(wǎng)的人非常有可能是袁剛林。袁剛林和自己一樣,沒有拿到錢,所以應該是已經(jīng)都向交代了。那么在這種情況下,這個警察說的話非常有道理,他不值得為別人扛雷。

  他從最初對抗的情緒,慢慢變得聽進高梁的話,很快就在心里權衡利弊,尋找出一條最好的路,“我要是告訴你們實話,你們能保我不死嗎?”

  “不能,但是你不說實話,你肯定會死!”高梁微微一笑。

  田野一咬牙,“好,我說!事已至此,我也不為別的,我就為我們兄弟倆出一口氣!”

  高梁看了眼毛君竹;對方神色晦暗不明,看不出心思。

  另一面,李永秋和劉思宇在礦場的醫(yī)院里看見了王德金。他正在收拾東西,似乎要出院了。

  “王德金,你的傷好利索了嗎?著什么急出院???”李永秋看病房里只剩下新?lián)Q的床單,王德金所有的行李都已經(jīng)打包好,看來就等著馬上離開了。

  王德金憨憨地一笑,“我都好的差不多了!其實那傷也沒傷得有多深,就是把小腿劃破了。醫(yī)生都看過了,說是沒有傷到骨頭,給我縫了針,靜養(yǎng)了幾天,現(xiàn)在應該是都好利索了!”

  李永秋拉過一把椅子,“坐會兒,咱再嘮會兒,還有些事情我得問個清楚?!?p>  王德金倒也沒有抗拒,而是聽話地坐在了床頭。

  劉思宇看了看他的動作,告訴他:“你把褲腳撩開,我們看看你腿上的傷。”

  王德金不知道這兩個警察要做什么,但還是聽話地撩開了褲腳;李永秋和劉思宇看見一條傷橫貫王德金的小腿,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縫合上了。這道傷應該是和高梁的傷一樣,子彈劃破了皮膚和肌肉,但是沒傷到骨頭,很幸運!

  李永秋想起最初的驗傷報告,說他是流彈擊中,看樣子不像是作偽。難道他真的不是現(xiàn)場的第五個人?

  “王德金,當天晚上進入現(xiàn)場之后,你總共看見幾個人?”李永秋又問了一遍這個問了幾百遍的問題。

  王德金臉上露出迷惑的表情,“之前我對警察同志們都說了,應該有四五個人。當天晚上光線太暗,他們又都穿著黑衣服,財務室里還有一個隔斷,我又在最后才進門,實在是沒看清到底有幾個人!”

  “你從現(xiàn)場撤離的時候到躲進女廁所期間,有沒有人出來追擊你?”劉思宇追著問了一句。

  “沒有!有人的話,我哪有命活到現(xiàn)在?”王德金的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我在女廁所里,聽見他們打了一陣槍。好像打到走廊里,又打到了緩步臺,可是我始終都沒敢出去?!?p>  “除了槍聲,你還聽到什么聲音了嗎?”李永秋問了一句奇怪的問題。

  “聽到什么聲音?就是打槍的聲音啊!”王德金不知道他為什么這么問。

  “打槍的聲音持續(xù)了多久?”

  “挺長時間。開始的時候,財務室一直乒乒乓乓的亂響;后來在走廊里也開了幾槍;最后他們應該是到了緩步臺,還有人在開槍;最后槍聲又回到了財務室?!蓖醯陆鹋Φ鼗貞浿斕焱砩嫌趾谟掷?,他內(nèi)心又十分恐懼,能想起來的事情很有限。

  “除了打槍的聲音,難道沒有拖動的聲音嗎?”劉思宇急了,給了他一點“提示”。

  “你這么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聽聲音,他們最后打到了緩步臺??墒堑鹊教焐擅闪恋臅r候,我一看死掉的那些人都在財務室,應該是那伙匪徒后來把緩步臺上的人都抬到了財務室?!?p>  “你也沒有聽到汽車發(fā)動的聲音嗎?”劉思宇知道自己面對訊問或者詢問的對象水平不一,表達能力也不穩(wěn)定,可是像王德金這種想到哪兒說到哪兒,著實讓他非常頭疼。

  王德金看了看劉思宇表情,很是迷茫。過了一會兒,他又點了點頭,“我好像聽到了。車子發(fā)動的時候,槍聲還在響;車子走了,槍聲也在響?!?p>  劉思宇和李永秋對視了一眼,那證明袁剛林說的是真的。在他們撤離之后,第五個人在清理現(xiàn)場,可是他為什么沒有搜尋各個角落,竟然放跑了王德金這個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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