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看客們的喧鬧平靜些許,黑魂那渾厚的男中音再次響起:“有一個名字,只要提起便已心潮澎湃;有一位大師,只要出現(xiàn),勝負就會毫無懸念。讓我們以最崇高的禮儀,致敬這位天堂城傳奇:永夜,朱圭!”
話音落下,一位老者從看臺下一側(cè)內(nèi)的通道走出。
老者身形消瘦,個子也不高,穿著墨綠色蜀錦縫制的唐裝,看去就如同街坊里最為普通的老頭。樣貌普通,毫無特色。
老者頭發(fā)灰白相間,約莫60多歲。步伐倒還算穩(wěn)健,信步走到廚臺前,負手而立。
就在老者走出來瞬間,原本還有些議論聲的看臺紛紛靜默,大家都將自己目光投向這位其貌不揚的老者。
天堂城里,城主是最為神秘,常年不見蹤影,就連天堂城絕大多數(shù)內(nèi)部高層都從未見過城主一眼。每逢大大小小的事情,經(jīng)常出面的,便是這位天堂城副城主。
天堂城能得以延續(xù),不被長明學院師生以及眾多美食協(xié)會高手擊垮,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這位老者在天堂城。
就在最近,也是最大規(guī)模的天堂城剿滅行動中,長明學院自院長而下所有大師傾巢而出,并聯(lián)合魔都美食協(xié)會高手,意圖將天堂城這個扎根多年的龐大勢力連根拔起。
在行動的那天,城主和院長都沒有出現(xiàn)。關(guān)于這個,大家眾說紛紜,有的說是兩位頂尖大師私下里比過,也有人說院長其實已經(jīng)實力不足,只能做精神領(lǐng)袖,故而沒有出現(xiàn)。
但所有人都知道的是:在那天,副城主出現(xiàn)獨戰(zhàn)九位大師,在與九位大師的車輪戰(zhàn)中,讓他們鮮血灑滿這個競技場。
經(jīng)此一役,雖然長寧戰(zhàn)果頗豐,消多位滅天堂城高層。但僅僅靠副城主,就碾碎了辛苦獲得的所有成果,并成功讓天堂城名聲大噪,有人認為他才是聯(lián)邦第一大師。
而今天,他又選擇再次出手,對戰(zhàn)一位名聲不顯的普通大師,勝負已經(jīng)沒有任何疑問,所有人都在心中將對方打上鮮紅的“×”
待到老者走至廚臺前,黑魂的聲音才再次響起:“四十年前,有位大師威震聯(lián)邦,一手神奇的香料搭配讓無數(shù)人神魂傾倒,人們以香料之神來表達對他的敬畏。而在今天,他最得意的弟子也來到這里,三十多年默默無聞的大師路,三十多年的磨礪,是否在今天,亮出它最璀璨的光芒?讓我們歡迎:圣手凝香,吳嘯仙大師!”
與副城主不同,看臺只有一些稀稀拉拉的掌聲,沒有敬畏,沒有期待。
“吳嘯仙?”一位被斗篷蓋住全身的看客顯然沒有聽說過吳嘯仙。
“香料之神徐嶗的關(guān)門弟子?!彼磉叺耐腥私忉尩?p> 看客若有所思:“哦,這樣啊,名號聽著挺厲害的,不知道實力如何?”
同行人頗為不屑,冷哼一聲:“再厲害能比得上副城主?我就想看看副城主會怎么碾壓他。”
看客微微搖頭,似乎對吳嘯仙尚有希望:“這倒也是,不過徐嶗當年也是橫行聯(lián)邦的高手,他的關(guān)門弟子要是青出于藍呢?”
同行人笑著反駁道:“哈哈,那他早就成長明的院長,還會多年默默無名?”
看客點點頭,徹底被說服:“那倒也是?!?p> 吳嘯仙靜坐在看臺下的通道內(nèi),閉目養(yǎng)神,如一位得道高人,而那看臺上紛擾與喧囂與自己無關(guān)。
“您該上場了?!眳菄[仙身后一位黑衣保鏢走近,并未大聲催促,語氣甚至略有些恭敬。
吳嘯仙點點頭,起身用手拂去略有發(fā)白的青色長衫上并不存的塵土,緩步走出通道。
競技場是露天式,吳嘯仙微微抬頭,停下腳步,看向電子屏幕組成的天空,眼睛微微瞇起。
也就停頓了約一兩秒,吳嘯仙再次邁開步伐,走到自己的廚臺前,站得如同一根鉛筆筆桿。
吳嘯仙看向副城主,一言不發(fā),抱拳行禮。
副城主也抱拳還禮,聲音蒼老低沉,富有歲月的味道:“吳大師,久仰。我以副城主的名義保證,研究出的所有榮譽皆歸你所有,并且您有一切要求我們都會盡力解決,您在天堂城地位也會僅在城主與我之下。而這一切,只需要您點頭同意就行?!?p> “啊哈哈哈——”吳嘯仙仰頭大笑,笑聲很放肆,卻又含著一絲憤怒:“不必多言,人終有一死,等死,死國可乎?”
朱圭聽后,神色不變,向著吳嘯仙點頭道:“是我唐突了,既然大師心已至此,那便開始吧!”說著朱圭伸出雙手輕拍兩下。
兩位位帶著黑色頭罩,一襲黑衣的壯漢架著位衣衫襤褸,披頭散發(fā),幾乎看不出人樣的男子來到場地石臺中間。
石臺中間似乎有什么機關(guān),就在三人走到中間時,緩緩升起一塊泛著紅黑色光澤,中間凹陷出一個人形的石塊。
男子衣服幾乎就是幾縷布條掛在身上,布條上布滿了斑駁的血痕。露出的皮膚上也是累累傷痕,厚重的血痂和一處處外翻的傷口在無聲的訴說遭受苦難之深厚。
男子抬起頭,看向吳嘯仙。
吳嘯仙也直視男子。
男子蓬亂的頭發(fā)下,被無數(shù)傷痕覆蓋的臉已經(jīng)看不出容貌,一只眼眶也是深邃的空洞,但唯一剩下的眼睛卻依舊明亮、堅毅。
男子咧開嘴笑了,這個再普通不過的笑容卻是如此艱難,以至于讓他嘴上的傷口崩裂,鮮血劃過下巴,滴落在青灰色石臺上,綻放出一朵朵鮮紅的梅花。
“吳大師,抱歉我以前一直看不起你,以為你只知道蒙頭研究,每次行動都不報名參加,是一位懦夫?!闭f著男子垂下頭,艱難的咳嗽起來,鮮血再次在石臺抹上濃厚的一筆。:“現(xiàn)在我正式向您道歉,我們長明,沒有孬種!”
吳嘯仙再也控制不住,眼淚從蒼老的眼角滑落,神情不復之前的據(jù)傲,低下頭拼命搖晃:“不用道歉,不用……”
說著吳嘯仙抬頭看向朱圭,表情已經(jīng)變成懇求:“朱城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