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清晨,艷陽初現(xiàn),便已然將天地逐漸烤化。
董云階摸去額頭上細(xì)密的汗珠,用右手死命扇動以期那一絲涼風(fēng),左手搭眉四處張望:“你就這么相信別人說的話,也許是吹牛呢?”
陳川搖搖頭:“哪怕是吹牛成分居多,也是足以撼動整個聯(lián)邦的大發(fā)現(xiàn),若是少一些,便足矣名留青史,這種盛事,你就沒有一點興趣?!?p> 方曉渡在一旁雙手交叉放在腦后,悠然插話道:“要是沒有水分,你說不定還會留名史冊?!?p> “真的假的?”董云階顯然被吊起性質(zhì),右手也停下扇風(fēng)的動作。
方曉渡閉上眼,想了一會,搖頭晃腦緩緩說道:“我想,大概會這么寫:自某年,有民自董云階瀛洲來,聞孫鈞言其志,譏之曰:聽汝之言,甚水。孫鈞邀其觀,不應(yīng)。左右勸其,乃自以為主,不知天地廣大?!?p> 董云階對著方曉渡翻了個白眼:“666,咸魚也會咬文嚼字了,還滲水,你咋不通廁所呢?”
“什么通廁所?”孫鈞的聲音自四人身后響起。
“沒什么,我們住的旅館廁所堵了,打算找人疏通。”陳川笑著轉(zhuǎn)移話題:“那我們出發(fā)?”
“當(dāng)然,由于晚上太晚,師傅休息了。我就問下師兄可不可以帶你們參觀,他說沒問題,今天早上就行?!睂O鈞顯然興致很高,約莫是因為第一次能夠在外人面前炫耀的原因。
方曉渡看著一臉微笑的孫鈞:“要是問下來不同意呢?”
“那也沒關(guān)系,等發(fā)布了再找你們?nèi)?,到時候肯定就沒問題啦。”孫鈞擺擺手:“放心,不敢說一諾千金,但盡力履行諾言的素質(zhì)還是有的。”
“那我們出發(fā)吧?”陳川試著提議道。
“好,跟我來?!睂O鈞大步邁開,在前方帶路。
經(jīng)歷了一小時地鐵,半小時公交,半小時步行后,五人終于能隱約看到所說的研究地點。
董云階抹著臉上不斷滾落的汗珠,語氣甚至帶上了一絲哭腔:“我去,研究真的不容易啊?!?p> 方曉渡上前拍拍董云階佝僂的后背:“叫你減肥你不聽,現(xiàn)在好了吧?!?p> 孫鈞也抹了一下臉頰上的汗水,笑著攤手解釋道:“沒有辦法,我們研究小組本來就是不被人看好的,經(jīng)費也少得可憐,所以只好哪里便宜租哪里。不過這里也有好處,清凈,有思路時不容易被打擾。”
終于,一行四人走到一座院子前。
院子是仿古式的裝修風(fēng)格,朱紅色大門上整齊的鉚著釘帽,門兩側(cè)金色的白色石柱上頂著墨綠色琉璃瓦屋檐,正中間掛著一塊紅底木質(zhì)牌匾,上面龍飛鳳舞的寫著“尋味閣”三個黑色草書大字。
“我回來啦。”孫鈞推開朱紅色大門。
門內(nèi)是一個庭院,中間擺放著石質(zhì)桌椅,一位須發(fā)皆白的老者坐在石椅上,對面坐著一位手持墨玉鎏金折扇一身墨綠色長衫的中年男子,兩人似乎正說些什么。
這時孫鈞推門而入,兩人都轉(zhuǎn)頭看向門口的孫鈞。
白發(fā)老者先是驚訝,然后半是焦急,半是憤怒:“你怎么來了?!”
聲音有些嚴(yán)厲,甚至帶有訓(xùn)斥的味道。
孫鈞頓時手足無措,慌亂解釋道:“我——”
老者怒目圓視,須發(fā)皆張:“我什么我,快走!”
“???”孫鈞沒有反應(yīng)過來:“我和師兄說過了,師兄說沒問題?。 ?p> “那個逆徒?!崩险叻炊由鷼?,狠狠拍打石桌,站起來對著孫鈞怒吼:“走啊!”
中年男子笑瞇瞇的跟著站了起來,伸出折扇輕輕攔住老者:“趙兄莫要動怒,火大傷肝。”
老者悻悻坐下,拿起石桌上的小茶碗一飲而盡。
中年男子拿著合攏的折扇對孫鈞方向抱拳行禮“俗語云:來者皆客。既然這幾位朋友來了,不妨一起坐下來,喝杯粗茶?!?p> 陳川等人這才發(fā)現(xiàn),身后道路不知何時被一眾帶著墨鏡,體格健壯的黑衣人圍攏起來。
四人這才明白為何剛才那位老人如此焦急。
中年男子瞇著眼微笑著問道:“敢問那一位是趙大師高徒孫鈞?”
孫鈞向前一步,咬牙挺起瘦弱的胸膛,對著中年:“我就是!這幾位都是萍水相逢的路人,我只是帶他們來參觀我學(xué)習(xí)研究的地方,無論什么事情,和他們無關(guān),還希望先生能放他們離開?!?p> 中年男子笑容更盛,打開手中墨玉鎏金扇輕輕扇動,但眼睛始終瞇起:“無妨,無妨,我們只是想請諸位到我們那里喝點粗茶,并無惡意。”
說罷,啪的一聲合起扇子,略微提高聲音:“吳銘杰!”
“大師,小的在?!币晃幻嫔變羟逍愕那嗄陱暮谝聣褲h身后擠出,快步走到中年男子身邊,不住點頭哈腰。
中年男子將合攏的折扇指向庭院內(nèi)的孫鈞,和顏悅色:“你看看,這是你師弟么?”
吳銘杰看了孫鈞一眼。
“呸?!睂O鈞大致明白一些情況,不屑的啐了一口。
吳銘杰不以為意,對著中年男子卑微的拱手行禮:“大師,這正是小的師弟?!?p> “好,好。”中年男子將折扇放在手心里輕敲兩下:“你再看看,其余幾位你可認(rèn)識?”
吳銘杰又轉(zhuǎn)頭看向陳川四人,很快便再次拱手回答:“大師,這四人我并不認(rèn)識?!?p> 中年男子笑容依舊,只是折扇輕輕在吳銘杰的肩頭輕敲一下:“無妨,只是這四人的茶水費可要你付了?!?p> 吳銘杰暗自咬牙,頭卻埋得更低:“小的愿意付這四位兄弟茶水費。”
中年男子從袖中掏出一本線裝書籍,書籍那泛黃的書頁看上去有些年頭。
“我們一向公平公正,這是你應(yīng)得的,記住看完后不得私自外傳?!?p> 吳銘杰頓時喜不自禁,雙手接過書籍,連連點頭:“小的明白,小的明白?!?p> “好了,你先走吧。”中年男子示意吳銘杰離開。
吳銘杰低著頭,也不看桌前老者和孫鈞一眼,徑直向庭院外走去。
“呸?!睂O鈞再次對著吳銘杰唾了一口唾沫,不過沒有命中,落在吳銘杰腳旁。
吳銘杰不以為意,低頭快步從壯漢身邊中擠出去,消失不見。
中年男子笑瞇瞇的側(cè)身行禮,伸出右手拿著扇子指向庭院外:“趙兄,請?!?p> 眾黑衣迅速于院門外排成兩側(cè),路旁停著一輛黑色轎車。
老者哼的一聲拂袖而起。
走到孫鈞身旁,老者停下腳步,神情復(fù)雜。
中年男子也不催促,搖著折扇微笑等待。
良久,老者長嘆一口氣,拍了拍孫鈞的腦袋:“事已至此,是師叔對不起你?!?p> 說完對著陳川四人拱拱手:“四位均是無妄之災(zāi),老趙我先給各位陪個不是,若是可以,必盡力保各位安全?!?p> 中年男子搖著折扇微笑著插話道:“趙兄此言差矣,我那里又不是龍?zhí)痘⒀?,說不定還會送這四位小兄弟一場機緣。”
“哼?!崩险卟⒉换卮穑?fù)手坐上轎車離去。
中年男子指著庭院門口新開來的黑色轎車,笑著道:“幾位小兄弟,也請上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