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誰也沒說話,就那么任憑周圍的空氣透著絲絲冷冽的涼意。
遲了片刻,年柏鈞的嗓音落了出來,“行了!”
伴隨著這一聲,頭頂?shù)臒粲峙浜现亮恕?p> “瞎叨叨什么,圖謀不軌你還有理了!”說著他瞄了眼藍風(fēng)鈴,察覺她一臉的僵硬。
咝——這姑娘怎么回事?
“聽見沒?趁老子還有耐心,趕緊滾?!蹦臧剽x向那男人逼了兩步,利用身高優(yōu)勢在他頭頂放話。
他天生就帶著點兒資深流氓氣息,聲音不高但極具威懾。
那男人也是個有賊心沒賊膽,見著面前的小狼狗來了性子,整個人像是縮在杜賓犬腳下的吉娃娃。只能以聲勢浩大來給自己壯膽。
他嗓子里悶悶地“切”了一聲,眨了眨眼皮丟下一句話,“藍風(fēng)鈴,明天上班別給我遲到!”
他轉(zhuǎn)身欲走,卻被身后的年柏鈞叫住,“等下,現(xiàn)在把她的工資結(jié)了?!?p> 那男人轉(zhuǎn)過身,臉上一副大小眼的怪樣子。
“嘖!讓我說第二遍?”年柏鈞有點惱,眼眸里已經(jīng)能飛出刀來。
藍風(fēng)鈴也以為自己聽錯了,她緩緩瞄了眼年柏鈞,又盯向那個男人。
“什么什么什么?你再說一遍?”那男人居然嬉笑著,裝作沒聽見年柏鈞的話,“那是老板的事兒,我可不負責(zé)發(fā)工資?!闭f完,就朝著電梯口走去了。
年柏鈞也沒再啰嗦,他嘆口氣,嘟囔了聲“真麻煩”,手往藍風(fēng)鈴面前一伸,“幫我拿著咖啡?!?p> 藍風(fēng)鈴沒反應(yīng)過來怎么回事,年柏鈞已經(jīng)把咖啡塞在她的手里。
緊接著邁了幾大步就趕上了那男人,直接拽了他的衣領(lǐng)朝著樓梯間的方向去了,樓道里,瞬間塞滿了那男人幾哇亂叫的聲音。
藍風(fēng)鈴一時也傻了眼,完全不知道該怎么辦。
一邊聽著某人被上了刑,一邊手忙腳亂地在身上摸鑰匙。
她本就手冷,鑰匙捏在手里抖了半天也沒插進孔里。
那個男人的慘叫聲凄凄厲厲地伴著回音如同在割他的肉。
“干嘛呢!大晚上的吵吵什么!有沒素質(zhì)?。 编従哟鬆旈_了個門縫,露出他那像被割草機光顧過的地中海,怕是對屋外的吵鬧忍無可忍了。
藍風(fēng)鈴頓時更慌了,立即收了鑰匙,沒接老大爺?shù)谋г?,順著慘叫聲就跑了過去。
眼前的畫面著實有些凄慘,年柏鈞居高臨下,那男人畏縮在墻角,像極了屠夫正在宰一只羊羔。
——這羊羔還抱頭趴在地上發(fā)抖,挺可憐的。
年柏鈞好像剛掛了電話,話尾是一句:……快點啊,翠淼小區(qū)3號樓18樓……
藍風(fēng)鈴沖著年柏鈞喊了一聲“讓他走吧”。
只是年柏鈞的膝蓋剛抬起來,聞聲扭頭之時,腳還是重重砸了那男人的頭上。
藍風(fēng)鈴眼里有些許哀求,年柏鈞也沒難為她的意思。
“你看看人家的氣量,???大人不計小人過!”年柏鈞說完,他的小麥色空軍鞋還在那男人耳朵上擰了兩下。
“饒命饒命,大爺饒命!”男人忍著痛,兩只手朝拜著年柏鈞,又乖乖從褲兜掏出手機,“風(fēng)鈴!風(fēng)鈴!我現(xiàn)在就把工資轉(zhuǎn)給你!”
年柏鈞給藍風(fēng)鈴遞了個眼色,藍風(fēng)鈴也沒猶豫,直接掏出自己的手機,并亮出了收款碼。
年柏鈞的腳緩緩抬起,提了那男人起來。只見那男人抖著手,一把鼻涕一把淚,用自己手機對準藍風(fēng)鈴的屏幕后,快速地按了幾下。
聽到一絲微弱的提示音響起,又觀察到藍風(fēng)鈴表情的變化,年柏鈞知道這事兒替她辦成了。
那男人畏畏縮縮,吸吸鼻涕,頭也沒抬,就想順著墻邊兒溜。
誰知這年柏鈞就像個不準時的定時炸彈,他那讓人起雞皮疙瘩的嗓音又冷不防地冒了出來。
“喂!藍風(fēng)鈴,今晚辭職了?!?p> 那男人嗓子一哽,沒敢狡辯,暗自咽了口唾沫,也不知是不幸還是萬幸。
藍風(fēng)鈴也是一懵,沒來得及反應(yīng),就被年柏鈞拽走了。
她語塞,覺得自己快要變成了啞巴。沒回絕,就任憑自己的身子緊跟著前面的力道走。
年柏鈞的手許是方才做了劇烈運動,掌心暖烘烘的燙。而她自己的手,卻麻木的有點疼。
還沒等那熱度傳到心尖,藍風(fēng)鈴就速地抽回了手。
年柏鈞回頭,“你那同事什么玩意兒,早點離職!我可是為你好。”這是他一貫自以為是的風(fēng)范,將藍風(fēng)鈴拉回原來的位置,又大言不慚道:“別嫌我多管閑事,我這是見義勇為?!?p> 說完,對上了藍風(fēng)鈴眼里的一絲詫異。
那瞳孔色淺,在有些昏黃的燈光下像是透亮的琥珀,還藏著黯淡的幽怨,讓人說不清道不明。
年柏鈞畢竟是端相機的,總能發(fā)現(xiàn)點兒別人不易察覺的東西。
視線只有短暫的交接,卻讓年柏鈞覺得那似躲非躲的眼神暗藏著什么。
藍風(fēng)鈴沒說廢話也沒埋怨,對著年柏鈞輕聲說了句:謝謝你。
年柏鈞則舒了眉眼,淺淺一笑,隨性來了句:舉手之勞。
他看了看身旁隔著夾角的兩扇門,指著其中一間問:“你住這兒?”
藍風(fēng)鈴低頭黑發(fā)遮了半張臉,輕輕應(yīng)了一聲,就感覺有什么東西被遞到了手里。
低頭一瞅,是一盒小孩吃的零食,包裝上大大印著里面好像還附贈什么兒童玩具……
“謝謝,我不要?!彼浦亟^,又被年柏鈞擋了回去。
他嘿嘿一笑,說:“不是,這是賠禮,怎么說,讓你丟了工作也有我的一半功勞?!?p> 這貨,倒是什么時候都有理了!藍風(fēng)鈴對他的胡攪蠻纏也是著實無語。
她逃似的又說了道謝和晚安,年柏鈞也準備回房。
可開門之時卻故意停了半秒,不知為何,他似乎能感受到在藍風(fēng)鈴身上暗暗籠罩著不太尋常的東西。
回眸的余光里,藍風(fēng)鈴使勁兒將鑰匙插進了鎖孔。
當身后的關(guān)門聲響起,樓道里倒是靜的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樣。
年柏鈞回過神,耳邊又回響起那位男店員對藍風(fēng)鈴念叨的話。
特別是那句“你該不會是潛逃犯吧”,讓年柏鈞不由得渾身一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