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各花入各眼
廖梅青悶悶不樂地在前面走著,池暮跟在后頭默不作聲。廖梅青回頭看她,她歪著頭,眼中藏有話。
“梅姐姐走這么快可有聽到方才張姨說了什么?”
“說了什么?”廖梅青還是憂郁神情,但明顯在等池暮的下文。
池暮上了馬車,手撐著下巴,含笑而語。
“反正梅姐姐都要回府了,知道沈醫(yī)師的去向也是無用?!?p> 廖梅青立刻跳了起來,無奈馬車空間有限,頭頂?shù)杰嚺锖笥肿卦?,眼中滿是期待:“他去了哪?可在城內(nèi)?我們?nèi)フ宜桑 ?p> 池暮雙肩往后靠,報了個地方給車夫。
“蒼蕪山?”廖梅青反復(fù)念了幾遍,“以前沒見他去過?!?p> 池暮隱隱一笑,“那還不是為了給你配藥?!?p> 廖梅青垂頭羞澀,眼中的開懷不言而喻。
蒼蕪山在城郊,馬車只能停在山腳,二人看著曲曲折折的山路有些猶豫。池暮來了一句,“你說沈醫(yī)師看不見怎么爬上去的?”廖梅青聽了后二話不說拔腿就走。上山前池暮給了車夫額外的碎銀,讓他在山下等候并且保密此事。
除了山路崎嶇,路上的風(fēng)光還是宜人的。大自然賦予了山林生命,而山林給了采藥人無盡的寶藏,她們看到很多稀奇草木卻又叫不出名字,這時候廖梅青一定會得意地重復(fù):要是沈慈在的話,一眼就知道這些的功效是什么。
池暮安靜地聽著沒有絲毫不耐,大概是太喜歡一個人,以至于這個人變得無所不能。
上山的路只有一條,即使她們爬山的速度不快,也不會與沈慈錯過。由于入冬,到了晌午日光也是暖暖的,加上山中大樹林蔭,置身其中甚是舒服。
看到山路旁有一條腳印延伸出去,池暮提醒道,“會不會是沈醫(yī)師?”
廖梅青仔細看了片刻,“不是,他雖不魁梧,但這腳印也太嬌小了?!?p> “會不會是……陪他一起來的人?”這個猜測不無道理,沈慈靠自己爬山,幾乎不可能。
“女人?”說完廖梅青皺眉,隨后重重嘆氣,“幾年不見他的桃花真是旺得很吶?!?p> 池暮趕緊添油加醋,“果然是今時不同往日,你要是爭取一番,也不見得沈醫(yī)師會選你呢……”
“阿暮你怎么說話的!”廖梅青有些不服氣,“他值得更好的人?!?p> “梅姐姐如何確保那些人會永遠對沈慈好?與其把希望寄予在別人身上,不如給自己一個機會,確保萬無一失?!背啬阂贿叴瓪猓贿呌昧ε?。
廖梅青看著這一路腳印,靜靜思考。片刻才抬頭,“你該不會想框我跟你一起逃走吧!”說完她順著腳印往樹叢中走去。
池暮和顏悅色地跟了上去,也許是當(dāng)局者迷,在她看來,廖梅青與石府的分離是遲早的事。
往里走不遠腳印就消失了,又朝四周看了看并未發(fā)現(xiàn)人影,池暮轉(zhuǎn)身之際看到一處較高的草叢間有動靜,她給廖梅青使了使眼色,兩人一起靠近。
最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白色背影,那人弓著身子像是在拔什么東西,看上去十分用力。池暮覺得有些眼熟,過去拍了拍他的背,隨之就看到滿頭大汗的莊厚。
“阿暮你怎么來了!”莊厚因用力而憋得滿臉通紅,兩邊衣袖高高挽起,看到池暮時非常興奮,終于在自己筋疲力竭之時,來了幫手!
“我們來找沈慈的。他人呢?”廖梅青問。
看到來的是兩個人,莊厚更開心了,指了指不遠處的大樹,“在那兒喝茶呢!”
一顆大榕樹下,沈慈鋪了一方竹席,盤腿而坐,手中握著一盞圓口茶杯,真的只是在喝茶。廖梅青眼睛锃亮,朝他快步走去,莊厚趕緊拉住正要挪步的池暮,可憐兮兮,“阿暮你可不能走?。∩虼鹊乃庍€沒采完呢!”
池暮最終還是沒能狠下心,擼起衣袖跟他一起挖藥。
“剛才路上的腳印是你的?”
“那是自然。”莊厚苦著臉,“沈慈一路在我背上指手畫腳的?!?p> 莊厚沒想到沈慈所謂的幫忙是讓他上山采藥,虧他穿了一身白衣出門,現(xiàn)在大部分都變成灰色,幸好在經(jīng)過泥濘的地方時他墊起腳走,不然鞋子早已面目全非。
池暮用小鐮刀挖松周邊的土壤,慢慢的把草藥挖出。而莊厚貪快直接握緊草藥的枝葉用力往外拉,手掌被劃破了皮,池暮看不下去只好去幫他松土。
“那人是沈慈的相好?”莊厚下巴朝廖梅青指了指。
池暮抬頭看向樹下一同喝茶的兩人,“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嘛。”把采好的草藥放進竹簍,看了看天,看了看遠處,最后瞟了一眼莊厚,故作不經(jīng)意,“張舍呢?”
莊厚一個用力把草藥拔出來,朝天大笑。
“我剛還想著你能憋多久才提張舍呢哈哈哈哈!”
池暮白了他一眼,繼續(xù)松土。
“想他了?”莊厚往前幾步蹲下來。
“想他了?!背啬禾ы?,大方承認。
她眼中的純粹看呆了莊厚,莊厚悵然若失,索性往后躺在草叢間長長嘆氣:“有情人果然都是成雙成對的,連那瞎子也有人輪著陪。”
“莊公子一表人才真看不出是個孤家寡人吶?!背啬豪^續(xù)手上的活,神色打趣。
“在下心有所屬,看不上其它的花花草草?!鼻f厚翻了個身,背上全是泥土。
“是哪家姑娘有如此福氣?”
莊厚坐起,背對著她,淡淡語調(diào)卻夾雜著陌落。
“她有福氣被我看上,我卻沒這個運氣陪在她身邊。”
池暮頓了頓,平時嬉皮笑臉的莊厚嚴肅起來真是另一種感覺。她拍拍他,“別灰心,你看廖梅青一個嫁做人婦的還敢來招惹沈醫(yī)師?!边@話是從李婷婷那聽來的,形容得非常貼切。
莊厚直起身扳,點了點頭,回頭看到池暮瞬間激動,“你沒洗手就來拍我!”
“不瞞你說,我的手比你衣服干凈多了。”
莊厚哼了一聲,隨后繞回原來的話題。
“張舍回邊關(guān)了。原本這話他想親自跟你說的,但走得急,好些東西都沒收拾就啟程了。”
他回君合關(guān)了?池暮愕然,“有戰(zhàn)事?”
莊厚搖搖頭,“不知,他只說讓你等他回來?!?p> 離下月初一還有不到十日,從王都到君合關(guān)來回也要數(shù)日,她不曾懷疑張舍的承諾,卻也不會干坐著等到婚期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