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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暗刺

第七十六章 柳老丈

大明暗刺 田皋 2393 2021-05-22 09:51:19

    孟秀才自忖武功不弱,就算有人能勝他,也至少在十招開外。而這把刀,就好像是憑空多出來的,他甚至都沒有察覺到馬車里面還有人。

  馬車的門簾挑開了,從上面躍下來一個人,沒有發(fā)出來半點聲音。這個人很年輕,卻滿臉煞氣。

  煞氣不是人人都有的,煞氣也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眼前的這個人就是滿臉煞氣,這張臉好像從生下來就沒有笑過,讓人心悸百倍。此人正是一刀。

  孟秀才看到了那張臉,也看到了那把刀,也看到了那人穿的官靴,“好快的刀。你是什么人?好叫我死得明白。”

  “就算我告訴你,你也不會知道的?!?p>  孟秀才又咳出一大口鮮血,苦笑著,“你是皇宮大內的人,你來肯定不只是為了殺我,是為了殺手閣唯一的傳人吧?”

  一刀并沒有回答。

  柳老丈聽到“殺手閣”三個字,猛地停止了磕頭,眼睛里面流射出一絲鋒芒,隨即又消失得無影無蹤。盯著地上那攤還在汩汩流淌著的鮮血,故作驚慌地退縮在一旁。

  孟秀才不甘心,怒睜著雙眼,厲聲道:“這條路除了何依依,沒有第三個人知道,莫非是那個小妮子派你來的?”

  “你的話太多了?!币坏侗緛磉€想在孟秀才的口中得知陸一白的下落,此刻,他改變了主意。一刀手中的刀向前一送,洞穿了孟秀才的身子,然后又抽了出來。孟秀才立刻就想一個泄了氣的羊皮筏子,癱軟在地上,只抽搐了兩下,他的眼睛卻依舊怒睜著……

  這片柿子林不大,一刀想要找到陸一白并不困難。一刀環(huán)視一周,就開始向茅屋的方向走去。

  一刀只走了七步,便停住腳步。

  這七步走得很穩(wěn),但他卻走不下去了,因為他感受到一種很強大的殺氣,他的心已經(jīng)亂了。

  一刀突然回頭,說道:“想不到我也看走了眼。”

  柳老丈緩緩地站了起來,“看走眼的下場只有一個。”說完,瞧了一眼死不瞑目的孟秀才。

  “幸好還不算晚?!?p>  “已經(jīng)晚了?!?p>  “為什么?”

  “你的心已經(jīng)亂了?!?p>  “你能看穿我的心?”

  柳老丈搖搖頭,“你的腳步很穩(wěn),刀卻不穩(wěn)。”

  一刀沒有反對,孟秀才的血還在刀身上往下滴,血滴落在地上,顯得七零八落。“能讓我看走眼的人并不多,可我還是要試一試?!?p>  “你應該試一試。”

  一刀身上的披風無風自起,卷起了無數(shù)殘葉。一刀砍出一刀,很快。這一刀不算什么招式,只是很快。

  柳老丈似乎也沒有什么招式,只是歪歪扭扭地向后一飄。就好像一片被風吹起的落葉。

  風能吹斷大樹,卻吹不斷落葉,因為落葉隨風而走。

  一刀只出了一刀。柳老丈還還了半招。

  一刀頭也不回地走了,留下一串血滴。

  柳老丈將陸一白從地窖里面拖出來,灌了幾口酒,又在陸一白的身上捏把了幾下。陸一白竟然覺得恢復了幾分力氣。

  陸一白透了口氣,說道“多謝前輩相救,想不到前輩竟然深藏不露,多有失禮了?!?p>  “你就不怕我對你有所企圖么?”

  “前輩若是對我有所企圖,又怎么會救我呢?”

  柳老丈哈哈一笑,指著孟秀才的尸體說道:“他救你不就是有所企圖么?”

  這話說得陸一白一怔?!澳乔拜厼楹尉任??”

  “因為你是殺手閣的傳人?!?p>  陸一白連連搖頭,說道:“我哪里是什么殺手閣的傳人,‘殺手閣’這三個字也是后來才知道的。原來我小的時候救過那位獨手丐前輩,他老人家曾是殺手閣的人。還有什么殺人譜,我更是從來沒有聽說過?!?p>  柳老丈眉毛一挑,問道:“你就是那個殺死了東廠丘聚的少年英雄?”

  陸一白道:“我叫陸一白,哪里是什么少年英雄,就是藥店的一名小伙計。”

  “這就奇怪了,如果他們知道你是獨手丐的弟子,又怎么會將你關入地牢?”

  陸一白苦笑,“他們要殺我是因為何不理,自從恩師獨手丐前輩死后,我便遵從他老人家的遺愿,來找何不理。殺死丘聚便是受何不理的指使?!?p>  柳老丈一臉疑惑,突然又凝色問道:“你跟獨手丐可曾行過拜師禮?”

  陸一白突然覺得這位柳老丈一定跟殺手閣有密切的關系,若不然也不會問這樣的問題。因為這個問題也是縈繞陸一白多年不解的問題?!皼]有。在大山里面的時候,我知道獨手丐前輩身懷絕技,也想拜他為師,可他始終不答應,也沒有傳給我半點武功。平日里,他老人家只是教我讀書寫字,還經(jīng)常講一些聽不懂的道理?!?p>  柳老丈臉色一喜,隨即又是一慍,怒斥道:“那你為何說自己是獨手丐的徒弟,還一口一個恩師相稱?”

  不知是為何,就算柳老丈怒斥,陸一白還是覺得他很親切,便說道:“獨手丐前輩曾經(jīng)收過一個徒弟,叫做沈漸,在大理寺任職。他說獨手丐前輩傳授給我尋山狩獵、盤空采藥的手藝,雖無師徒之名,卻有師徒之實;再后來,何不理說,獨手丐前輩雖然沒有傳授給我一招一式的武功,卻讓一流的高手都無法傷我分毫;還有,前日里在百香樓,秀衣和尚說我是殺手閣的傳人,為了脫困,弟子才當眾稱宣稱師承於獨手丐。我想,獨手丐前輩不肯讓我行拜師禮,或許有什么難言之隱。但是,他的恩情弟子始終要銘記在心?!?p>  柳老丈的眼睛竟然有些濕潤,喃喃道:“怪不得,原來如此?!?p>  “前輩可認得恩師?”

  柳老丈沒有回答,卻反問道:“你可知道自己的身世么?”

  陸一白搖搖頭,說道:“我從小沒有父母,在一個柴姓的獵戶家里長大,稍大些的時候,柴爺爺去世,我就靠左鄰右舍的接濟,再后來就遇到了獨手丐前輩。”

  柳老丈長嘆一口氣,說道:“你很像一個人。只可惜……”

  一提到身世,立刻就戳到了陸一白魂縈夢繞的痛,一個從小沒有爹媽的孩子,不論長到多大,做得最多的夢都是父母的懷抱。陸一白急急地問道:“前輩說我像哪一個人?”

  柳老丈卻慢慢地搖了搖頭,說道:“只可惜,獨手丐已經(jīng)死了,何不理也死了,就算我把你當成那個人,也沒有人會相信的。我現(xiàn)在只不過是一個車夫而已,我說的話只會被當成是瘋話?!?p>  既然柳老丈不愿意說,陸一白也不好再問,但他知道,柳老丈一定知道很多秘密,而且是關于他身世的秘密。

  便在此時,遠處馳一匹快馬,那匹馬到了林中,踏中了地上的柿子,腳下一滑,一個趔趄,從馬背上跌下來一個渾身是血的人。

  這人很陌生,其貌不揚,卻是行走江湖的打扮。但看他前胸的幾處傷口,就知道他傷得很重。陸一白待要幫他檢查傷口,卻見這人猛地睜開了眼睛,好似回光返照伸,伸手胡亂一直,急促地說道:“方圓十里……都被他們包圍了,包圍了……”言畢頭一歪,竟然斷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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