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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月光切白記事

傾慕:桃花春水,溺死了她。

黑月光切白記事 燈影長 4306 2021-02-06 15:22:54

  夏嬌一把拉住他的手,帶他穿過游廊走向正廳。

  她的手柔若無骨,又小又軟,他似乎一抓就可以流淌在自己手心里。

  宇文晗小心翼翼地被她牽著,自己不敢用力,生怕傷到了她。

  他心里美滋滋的,夏嬌碰了他…她不討厭他,還碰了他!

  少女牽著少年走過短暫的游廊,來到正房前。

  夏嬌松開了他的手,提起裙擺進(jìn)了正廳。

  宇文晗失落地看著自己被她牽過的左手,抿了抿嘴唇也跟著走了進(jìn)去。

  因夏嬌風(fēng)寒未愈又發(fā)疹子,今日做的食物便偏素淡。

  夏嬌被阿梨伺候著濯了手,輪到宇文晗時,他心底卻不舍得洗手了。

  但是沒辦法,夏嬌那樣愛干凈,肯定會討厭不洗手就吃東西的人的。

  宇文晗囫圇地洗了個手,便與母女二人一道進(jìn)食。

  三人均是食不言的規(guī)矩,略過不提。

  飯畢,夏嬌提出要出門去城中逛逛,被夏縈拒絕了。

  “你病未痊愈又要出門,我看你是誠心的,就是不想去書院對不對?!敝裟?,夏縈一語道破了她的小心思。

  夏嬌噘著嘴道:“沒勁?!闭f罷便回了自己房間。

  宇文晗對夏縈行了一揖,便轉(zhuǎn)身去追夏嬌了。

  他們二人行至游廊后拱門時,聽別院內(nèi)的仆從聚在一起議論。

  “…獨山書院丟了將軍愛子,還未趕來,現(xiàn)下太守已經(jīng)在城內(nèi)翻了個底朝天。”

  “消息還未傳到元京,若將軍親自來,太守只怕要換人?!?p>  “隔壁府上花園內(nèi)都被搜了個遍?!?p>  “為何無人搜咱夏府?”

  “有五夫人和八小姐在,除了那一家子,誰還敢得罪夏家?”

  夏嬌突然輕咳了一聲,仆從們便噤了聲四散而去。

  宇文晗聽得心底有些發(fā)涼:完了,都是找他的。

  夏嬌閃著明亮的眸子望著他:“你快回書院吧,不然你爹要來打你屁|股了?!?p>  她心思剔透,僅憑仆從們的三言兩語便知曉外面要找的人是宇文晗。

  宇文晗倒不怕被打,他什么傷沒受過呢?他只擔(dān)心宇文獻(xiàn)看到夏嬌會排斥她。

  宇文獻(xiàn)是個非常傳統(tǒng)的男人,一直有著乾男坤女、陽外陰內(nèi)的思想。他認(rèn)為男兒頂天立地,必要出將入相主四方之事,不僅要在軍營中磨煉,還要博古通今。至于女子,不過主一室之事,饔飧井臼生兒育女罷了。于是便早早為他定下了舊友之女——時任兵部職方司郎中的曹光華嫡次女曹萱。

  不過宇文晗從未見過曹萱,親事嘛,退了就行,他并不將這事放在心上。

  想起那迂腐頑固的爹,宇文晗一陣頭痛。

  他無法,只得回去。但又怕好不容易跟夏嬌建立起來的友誼因他回書院而變得生分。

  宇文晗開口道:“好…你還會回書院的,對吧?”

  夏嬌自然點點頭,雖然能拖一日是一日,但是她早晚還是要回去的。

  而且,這呆子也在書院里,倆人玩到一起…似乎也不錯。

  “那,咱們現(xiàn)在是朋友了嗎?”

  夏嬌聞聲抬頭,卻撞進(jìn)他的視線中。

  宇文晗俊眉星眸,一雙如星璀璨的眼睛正灼灼地望著她。

  夏嬌有一瞬沉迷在其中,復(fù)又低頭,最后點了點頭。

  見她同意了,宇文晗喜出望外,上去狠狠抱住了她。

  溫香軟玉在懷,宇文晗只覺得今日陽光明媚、春風(fēng)和煦。她身上好聞的桂花茉莉香氣,透過柔軟的發(fā)絲從他的指縫瀉下。

  這樣的二月,這樣的她,宇文晗一輩子也忘不了了。

  這樣的擁抱僅僅持續(xù)了一瞬間,宇文晗便松開了她。

  夏嬌低著頭推了他一把。

  “你快回去吧?!闭f罷便轉(zhuǎn)身跑了。

  宇文晗看不到她表情,想她應(yīng)是不討厭自己的??粗齻}皇離去的方向望了好大一會兒,才去拜別夏縈,離開了夏府。

  宇文晗租了一匹馬晃晃悠悠地沿著小道回了獨山山腳驛站。

  右衛(wèi)大將軍獨子在燮州境內(nèi)失蹤,太守焦鳴并書院院長一干人等在驛站等候消息——要么等宇文晗全須全尾地回來,要么等宇文獻(xiàn)來大家一起死。

  遠(yuǎn)處來了一匹并不起眼的棕鬃馬,狀似閑庭信步在自家后山。馬上的少年錦衣玉顏,風(fēng)姿卓然。

  院長定睛一看:正是找了大半日的宇文晗。

  院長忙不迭攜人上前:“小公子去了哪里,可讓老朽好找。”

  宇文晗并未說話,揚起馬鞭,打在太守身旁一名獨眼長史的身前。

  這長史像一個人…像誰呢,他暫時想不起來。

  “不過看二月春光好,出去游玩了一番罷了?!闭f罷,他又看了一眼那長史,便上山去了。

  太守著人發(fā)信給宇文獻(xiàn)告知詳情,便也帶人回了城。

  熱鬧的一天就這樣過去了,而并未參與這番熱鬧的夏嬌晚上卻躺在床上輾轉(zhuǎn)不寧。

  她披衣起身,打開了窗子。

  春日的夜間仍有些料峭,她看了看圓圓的月亮,心里卻想起一個人。

  那個呆子與月亮有什么關(guān)系?竟然能讓她觀月之時想起他來。

  想起他環(huán)抱自己的那一刻,就像燮州的水庫開了閘,瀉下一汪又一汪帶著桃花的春水一般,幾乎將她溺死在其中。

  他頃刻便松開了她,快要溺死的少女被撈了出來,想也不用想,臉上定是帶著春水里桃花的花瓣。

  她飛快地跑了回來,不知是累得還是怎樣,心頭怦怦直跳。

  怎么會…為什么會這樣…為什么總想著他…

  躺下也在想,看月亮也在想。

  “小姐?”睡在外面的阿梨聽到動靜,以為她又不舒服,掌燈便要來看。

  蕭寶凝趕緊關(guān)上了窗戶,又滾到床上。

  “無事,睡吧?!彼]上了眼睛。

  明日,明日她還要去上學(xu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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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夏嬌早早地去了書院。

  “從未見你起這樣早過?!毕目M斜著眼睨她,“可是想去找朋友玩?”

  蕭寶凝臉一紅,面無表情道:“耽擱了太久,想早點去復(fù)習(xí)罷了?!?p>  夏縈摸了摸她的頭,并未再說什么。

  一路被送到書院,已有三三兩兩的學(xué)生進(jìn)了文昌閣內(nèi),她理了下頭發(fā),也走了進(jìn)去。

  她掃了一眼角落,見宇文晗并未來,心底泛起了一些空空的失落感。

  她收起目光,坐到了第一排。這是她的位置,宇文晗曾經(jīng)強迫她換的。

  甫一入座,便看到桌上多了個小巧的銅紋手爐。

  蕭寶凝驚了一瞬,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

  只有幾名男學(xué)生,或是閉目養(yǎng)神或是奮筆默書。

  她拿起手爐,還是熱的。

  手爐下壓著一張紙條,她打開了來。

  紙條上只有兩個龍飛鳳舞的字——宇文。

  她輕笑了一下,卻沒有出聲。趁人沒有注意,趕緊將紙條收起。

  這時,宇文晗從門外走了進(jìn)來。

  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她,見本應(yīng)在她桌上的手爐被她握在手中,也是滿心歡喜。

  宇文晗走到了蕭寶凝跟前,輕聲道:“你跟我換下位置?!?p>  蕭寶凝懵了一下——他又要干什么?

  宇文晗神色并不似第一日來時那般不客氣,他語氣雖凜冽,表情卻帶著討好:“跟我換下位置。”

  正在打盹和默書的學(xué)生抬起頭,看著這個不要命的男學(xué)生,期待的目光集中到宇文晗的頭頂,幾乎可以預(yù)見這顆頭顱下一秒還會被打破。

  然而宇文晗面前的少女緩緩站起身,又回到了自己角落的位置上。

  其他學(xué)生看得目瞪口呆——這次夏嬌居然沒有動手。

  而宇文晗走到了夏嬌旁邊的位置,對著那名男學(xué)生沉聲命令:“你,去第一排?!?p>  蕭寶凝這下便懂了,原來宇文晗是要離她更近些。

  就這樣,二人做了真正意義上的“同窗”。

  宇文晗每日都會給她不一樣的驚喜——這一日她來上學(xué),見桌上有一塊點心,是她昨日剛跟宇文晗講過的,一直想吃而家里人不給吃的點心。

  她掰成兩塊,用帕子裹了放他桌上半塊,自己吃了半塊。宇文晗看到另外半塊,笑著一口吞下,把玩了一天她的帕子,也不還給她。

  第二日,她桌上多了一塊香薰。

  她將香薰收起,下午回了家令阿梨熏了明日要穿的衣物。

  第三日,她桌上多了一枝桃花。

  桃花下壓著一張紙條,上書“一枝春”。

  她臉紅驚慌地收起紙條,轉(zhuǎn)頭看到宇文晗正看著她,眉目舒朗,目光堅定。

  蕭寶凝的心如小鹿亂撞,又恨他孟浪,表達(dá)太過赤|裸,便扭過頭再也不肯理他。

  這下輪到宇文晗慌了。

  少年能有什么壞心思呢?他每天都想送她東西,今日原本準(zhǔn)備了高昌國的特產(chǎn),但是早上來時看到桃花開了第一枝。

  他便帶了這枝春色來,想散學(xué)后邀她一起去后山看看。

  沒想到夏嬌直接不理他了。

  他背著夫子,悄悄地拽了一下她的胳膊。

  她把胳膊一甩,動作間帶了一陣香風(fēng),是他送的香薰的味道。

  但是卻甩開了他的手。

  宇文晗心里七上八下,看著她露出的一小片側(cè)臉,夫子講了什么他都沒有聽進(jìn)去。

  就這樣,兩人各懷心思一直捱到散學(xué)。

  散學(xué)后,蕭寶凝收拾東西就要回家。

  宇文晗攔住了她:“夏嬌,你聽我說…”

  蕭寶凝蹙著眉,美目含嗔地望著他:“你敢攔我?”

  宇文晗怎么敢攔著她?他下意識地要避開,卻又想起萬一她這么走了,明日倆人不還是要這樣生上一天的悶氣?

  平日里他碰她一下,她都會轉(zhuǎn)頭對著他笑。今天卻整整一天沒有理他,讓他太難受了。

  他正要開口,卻見外面一陣整齊劃一的腳步聲。

  宇文晗面色一冷,走了出去。

  蕭寶凝見他表情突變,知要出大事,便也跟了出去。

  外面來了數(shù)十人,皆是身披甲胄,手持長|槍,氣勢不凡,一看便是精銳之師。

  宇文晗一露面,便齊刷刷跪地道:“公子?!?p>  軍士下跪后,露出后面持杖站立的人。

  那人身形高達(dá)九尺,黑色盔甲,頭盔覆面,讓人看不清樣貌。但氣息凜然,令人望之生畏。

  學(xué)生們悄悄散去,偌大的文昌閣院內(nèi)只剩下他們和正中央那棵老榕樹。

  蕭寶凝的身形隱在門內(nèi),靜靜地看著院內(nèi)。

  那人將頭盔摘下,鬢似刀削,虬髯美須,眉目間與宇文晗極其相似。

  蕭寶凝心下明白,這便是宇文晗的父親——右衛(wèi)大將軍宇文獻(xiàn)!

  宇文獻(xiàn)單手持杖來到宇文晗跟前,面對愛子,他目光如炬地盯著他。

  “啪!”宇文獻(xiàn)伸手直接狠狠打了他一個巴掌!

  宇文晗被這突如其來又在意料之中的力道打了一個踉蹌,直接坐在了地上。

  他覺得嘴角有涎水流下,用手擦了一擦,竟擦出了一抹殷紅。

  蕭寶凝看不下去,從屋里沖出來奔向宇文晗。

  她一手拉住宇文晗胳膊想要扶起他,另一手顫著掏出一張新帕來替宇文晗拭去嘴角鮮血。

  未料宇文晗看到她,突然將她推到一旁,惡狠狠地沖她道:“走!”

  蕭寶凝不知自己做錯了什么,愣愣地看著他。

  宇文晗盯著她,面露嫌惡地再次開口:“滾!”

  看到這一幕,宇文獻(xiàn)的視線落到蕭寶凝身上。

  宇文晗從地上站起來,又走至宇文獻(xiàn)跟前,擋住了他的視線。

  蕭寶凝默默起身消失在院內(nèi)。

  見夏嬌走了,宇文晗松了口氣。

  他身高雖不及宇文獻(xiàn),但仍昂著頭看著自己的父親。

  “別人說你失蹤,消息送到了我的跟前?!庇钗墨I(xiàn)開口,聲音低沉而嚴(yán)厲,“下次再如此,你便死外面不要回來?!?p>  見父親動怒,宇文晗心頭難過——本想跟父親商量退親的,如果現(xiàn)在開口,便是把自己和夏嬌同時推到風(fēng)口浪尖。父親勢大,必然要針對夏氏,到時恐怕會落得難以預(yù)料的結(jié)果。

  見他依然不講話,宇文獻(xiàn)又道:“莫要動別的心思!”

  宇文晗昂首道:“既將我送來,便不要管我。兩年期一到,我便回去?!?p>  宇文獻(xiàn)冷哼一聲。

  見兒子沒有出事,只似乎跟同窗少女像是有些往來,宇文獻(xiàn)便也沒有放在心上——男兒三妻四妾很正常,若能令他收心,大不了最后給他收了做個妾室也不是不可。

  想到這里,宇文獻(xiàn)提醒道:“注意功課,莫要沉迷女色?!?p>  聽到這句話,宇文晗倏地漲紅了臉。

  父親知道他的心思了,卻沒有訓(xùn)斥他…

  宇文晗這才垂首道:“是,父親?!?p>  宇文獻(xiàn)點點頭,他軍務(wù)在身,無法久留,便帶人下山去了。

  宇文晗松了一口氣,他擦了擦額上薄汗,坐在了石階上。

  鼻尖略過一絲茉莉香味,眼前出現(xiàn)一截粉紫色裙擺。

  宇文晗抬頭,見是夏嬌去了又回。

  蕭寶凝又是心疼又是生氣地望著他,心疼他此刻半張臉腫得高高的,嘴角還在滲血;氣他剛剛竟然把她推開,還讓她滾。

  他不是一直都對她很溫柔么?怎么剛剛那樣兇她?

  她躲著偷看了半天,也沒聽到什么。等那些人一走,她便出來找他。

  她已經(jīng)想好用什么理由解釋她又回來了。

  蕭寶凝伸手,聲音冷冷:“還我的新帕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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