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羽，新的一年祝你萬事如意！
小羽盯著看了半天，回復(fù)他：
謝謝你，嚴冬。也祝你一切順利！
父親咳嗽著揭起簾子進來，手里捏著剛放完鞭炮的細竹竿。她看時間不早了，關(guān)了電視回了自己屋。外面的鞭炮聲此起彼伏的“噼啪”響著，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火藥味，小羽躺下一打開手機就看到了嚴冬的回復(fù)。
謝謝！
后面是一個抱抱的表情。
黑暗中小羽默默地看著這條信息，直到眼睛開始發(fā)酸。
一大早，她看到了楊曉明昨晚快1點發(fā)來的消息。
新年好！
新年好！
他發(fā)的很簡潔，她也回的很簡短。
上午小羽正和小波嗑著瓜子翹著二郎腿在看電視，就聽著門庭外一陣喧鬧。小波趕忙出去看是怎么回事。
他進來白了一眼，說：“又是郭嬸?！本蛯㈦娨暵曇粽{(diào)大了幾個分貝。
他倆正被電視里的小品逗得正樂呵著，聽見母親在窗外喊她?！靶∮穑鰜硐?。”
“來了。”小羽應(yīng)聲出去。院子里站著大峰哥，郭嬸正在廚房門口和母親說著什么，還時不時地回頭瞅瞅她。
小羽覺得有點莫名其妙，但也不好發(fā)作，就硬著頭皮走了過去。
“小羽還在圖書館上班呢，你要是有啥想問的，剛好過年都在就直接問她唄?！币娔赣H在一旁慫恿劉大峰，小羽頓覺有點難堪，但看著大峰哥臉上尷尬又憨厚的表情，心頭一軟，就打著哈哈說：“嗯，是啊，大峰哥，聽郭嬸說你也喜歡看書？”
“是的。但我那是消磨時間，瞎看呢。沒你們上過學的看得深奧?！贝蠓甯缯f話時豪爽中帶著點害羞。
“看你說的，誰說了看書非得看深奧的？你通常愛看哪一類的？”小羽兩手插在衣兜里微笑著問他。
“武俠，玄幻類的為主，偶爾也看刑偵的。亂七八糟亂翻呢?！?p> “不錯呢，男的現(xiàn)在愛看書的很少了。你再有什么借不到的書什么可以給我說?！?p> “嗯?！闭f完他兩人就覺得無話可說了，各自默默地拿出手機。
“小羽，那我加下你微信吧?！眲⒋蠓逭f。
他倆加完微信，小羽就借故回屋，繼續(xù)看起了電視，一會兒劉大峰打了招呼也回去了。
初一晚上，楊曉明發(fā)來消息。
你真的不在乎我去相親嗎？
小羽正斜靠在在枕頭上看一本關(guān)于死亡的哲學書。海德格爾將外面的存在稱作“此在”，把人與組成人之存在的死亡之間的關(guān)系稱作“向死而生”，書里說。她再看看楊曉明的消息，突然產(chǎn)生了一種虛無縹緲的意識，人生來的孤獨是不是因為和外人、外界、哪怕是和相愛之人的游離感產(chǎn)生而來？帶著這個疑問，她回復(fù)了楊曉明。
無所謂在乎與不在乎?，F(xiàn)在的我有什么權(quán)利去阻礙你找尋另一半呢？
那說明你還是在乎，對吧？
謝謝你在乎我到底在不在乎。
楊曉明看到這條模棱兩可的回復(fù)有點一頭霧水。他放下手機開始在頭腦里搜索迄今為止所有關(guān)于戀愛和感情的經(jīng)驗和金科玉律，但還是沒搞懂楊小羽那條信息的意思。
他在感情方面開化比較晚。唯一動過心的還是上大學以后，但那些都成了忙忙碌碌里塵封的往事。
第二天上午在母親的催促下，楊曉明就搭上開往白楊鎮(zhèn)的小公交車去相親。田野非常開闊，麥田里偶爾能看見春灌的溝渠，澆過的麥田明顯綠的更自然。
一下車楊曉明就拍了拍褲腿上的灰塵，按照母親給的地址他很快就找到一家收拾的很是整潔的農(nóng)家小院。貼滿白色瓷磚的平方上炊煙裊裊，門前菜地里剛澆過的蒜苗舒展著半截枯黃的身子。
“是趙小捷家嗎？”他輕拍著木門上的鐵環(huán)。
一個半馱著背的老人走了出來，嘴里叼著一根卷煙面帶笑容地從里屋臺階上下來。
“你就是楊曉明？”
“是的，大叔?！?p> 老人示意他進屋。掀起大紅色的門簾，屋里淡淡的花香讓他不由打了個噴嚏。放下禮盒時，一個女孩從里間臥室走出來給他倒水。那女孩身形略顯豐滿，眉目清秀，栗色長發(fā)上別著個心形頭飾。
女孩捧水給楊曉明時，臉上泛起了一陣紅云，搞得他也局促起來，墻上的鐘上顯示的十一點十五分。
“你是坐車過來的吧？”女孩大方地笑了笑問他。
“是的，你就是趙小捷吧？”楊曉明端起一次性杯子問。
“對啊，錯不了?！壁w小捷說完爽朗的一笑，氣氛比剛才好多了。
楊曉明正琢磨著該問點什么，門外有人進來了。
“小伙子已經(jīng)到了啊？”一個拄著拐杖的白發(fā)老婦人在另一個中年女人的攙扶下走了進來。
楊曉明趕忙站了起來，右手下意識的將上衣前襟彈了一下。
“奶奶，你怎么過來了？”趙小捷過去從母親手里攙過老人。
“小伙子，你上班忙不忙?。俊?p> “不一定，有項目了會經(jīng)常加班。我們這工作項目大多在野外，比較偏僻?！?p> “哦，這樣啊?！崩先瞬[起眼睛盯著他看了看就不言語了。
旁邊趙小捷的母親正從臥室出來套著套袖。她對著趙小捷說：“快給曉明添點水，天冷，多喝熱水。”接著又問楊曉明：“你眼鏡多大度數(shù)？”
“300多度?！?p> 聊了一會，她攙著老人出去了。趙小捷問了問他工作的內(nèi)容，又閑聊了一會就開飯了。午飯很是豐盛，八個涼菜六個熱菜，楊曉明胃口不錯，吃飽喝足又和趙小捷的父親聊了聊家里父母親的身體狀況，看表已經(jīng)快三點了就準備回了。
走出院子時，趙小捷主動問了他微信號，順手將一大把香蕉硬塞給他，好意難卻他只得提著。
剛一坐上返回的公交，他就給小羽發(fā)去了信息。
我已經(jīng)返回了。你在干嘛？
許久不見她回復(fù)。
這會的楊小羽也正如坐針氈的伺機開溜。烏黑的鐵爐子上一壺黑茶正咕嘟嘟的冒著熱氣，小羽父親和一位五六十歲的老人正吞云吐霧地聊著姑家表哥的親事。原本她可以像往年一樣不用來老親戚家拜年，但父親覺得舅爺去年給她介紹過對象，一年她也就春節(jié)回來，怎么也得前來拜年答謝的。
“小羽啊，張志這小伙我是看著他長大的，人絕對實誠，模樣也文氣，你倆過完年再處處，時間長了就好了?！本藸斶瓢芍鵁熷佌f。
小羽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就掏出了手機，假裝著接電話就出了舅爺?shù)奈葑?。正要給楊曉明回消息，幾個男人吵吵著進來了。她趕忙轉(zhuǎn)過身子佯裝在看舅爺院里僅有的幾盆花。
“是張志啊，快快進來?！甭牭骄藸斶@一聲，小羽只想找個地縫鉆進去，她覺得在外頭一直站著太明顯了，但一想到一屋子人看自己的樣子就覺得難為情，喉嚨也干的只想喝水。
正猶豫間，父親朝她招了招手。
掀起簾子時，小羽試圖讓嘴巴做出隨意的形狀，臉上也努力掛著看似平靜的表情。
張志坐在靠墻的椅子上和旁邊的人輕聲說著話，點著頭。天色讓屋里光線不佳，一切看起來霧蒙蒙的。小羽心里想離開的欲念越來越強，張志突然轉(zhuǎn)頭看了過來，他們的目光相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