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孟良心不在焉,哪里也不想去,一個人回到自己屋里躺下就睡。父親孟憲林少有的不在家,正好圖個清凈,很快就睡著了。
自從孟憲林回來以后,孟良媽也不去果園干活了。平時家里客人來來往往比較多,需要有人給準備飯菜。
果園那邊產(chǎn)的果子也賣不了多少錢,用孟憲林的話說,賣掉還不夠工錢,不值得。
家里沒有客人來的時候,孟良媽就到隔壁和閆昭媽一起陪閆奶奶打打麻將。
閆昭被孟良的情緒影響,也不太愿意說話,回到家就開始看電視。
不知道過了多久,孟良媽敲門喊孟良起來,讓他出去找孟憲林。雖然舍不得熱被窩,可孟良還是爬了起來。他已經(jīng)習慣了半夜去酒場撈人。
孟憲林很能喝酒,幾乎每次都喝醉,他也知道自己的問題,所以盡量把酒局應(yīng)酬都安排在自己家里。這樣喝醉以后,就可以直接睡覺。
可畢竟不是什么樣的人都能請到家里來,生意客戶要是說去外面喝酒,他也只能出去喝。
在燕都市,閆東強可以跟他配合,倆人的酒量加在一起,能應(yīng)付七八個人。遇到?jīng)]底氣的客戶,還會帶上孟憲兵,也就是孟良的三叔,孟憲林的親弟弟。孟憲兵不喝酒,但是在他們倆人都喝醉的情況下有本事把他們倆都弄回來。
孟憲林回到老家以后,孟憲兵的任務(wù)就落在孟良身上。孟良還在上學,孟憲林沒法每次出門都帶上兒子,只能在出門前把地址告訴孟良媽。如果晚上過了九點不回來,就讓孟良去接他。孟良管這叫撈人。
“小良,你爸說今天要見兩個重要的客戶,從燕都市過來的,說好要請到咱家里。飯菜我都準備好了,中午沒見動靜,下午也沒回來,這都大半夜了還不回來,我有點擔心。要不你去找找?”
孟良媽在院子里一直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最后實在忍不住,還是把兒子給叫起來了。
“去哪兒找?”孟良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
“我也不知道呀,他說去鎮(zhèn)里接人,可鎮(zhèn)里能去哪兒?你說會不會是燕都來的客戶看不上鎮(zhèn)里的飯館,去縣城了?”孟良媽想了半個晚上,也就想到這些。
“縣城,這大半夜的,去縣城不太容易吧!要不我先去鎮(zhèn)上的飯館看看去,要是沒有我再想別的辦法?!泵狭家呀?jīng)穿好衣服,套上防寒服,帶上皮手套,拿了一個大號手電筒。
“小良,你等等,大半夜你一個人去鎮(zhèn)上,我也不放心,要不去把小昭叫起來,讓他跟你一塊去吧!”
“算了吧,閆昭膽小,怕鬼,晚上從來不出門,還是別叫他了,我自己去就行,沒事兒!”
孟良早已習慣大半夜出門,根本不擔心會遇到什么可怕的事情,他反倒特別希望能遇到點啥,一定會很好玩。
山里的夜空非常透亮,那個時候還沒有路燈,又經(jīng)常停電,到了晚上,如果趕上陰天就是漆黑一片。還好今晚有一點星光,就是溫度有點低,盡管穿著厚厚的棉服,也很快就凍透了。
當?shù)貍髡f古時候曾經(jīng)有個大師看過無終山的風水,說這里三面山環(huán)抱著一座城,僅在東南方有個開口,是天造龍座之型,能聚天地之氣,可固萬物之根,為人可成龍鳳,在地可養(yǎng)靈精。
村民們?yōu)榱瞬皇芫`古怪騷擾,修建出各種廟堂,到了新社會以后,仍然還有很多老輩兒人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閆昭從小聽了太多奶奶給他講的嚇人的故事,雖然也知道鬼神之說都是假的,可就是害怕。尤其聊齋西游記這些電視劇在電視里播出以后,那些妖怪的樣子,讓人想起來就怕。
孟良給閆昭解釋了無數(shù)次什么是心里暗示和自我催眠,但并不起什么作用。能幫閆昭壯膽的方法只有一個,那就是一直跟他聊天,講笑話,這樣能讓他不去想那些可怕的東西。
為了讓自己暖個一點,孟良開始跑起來,十多分鐘身體有熱乎了。通往到鎮(zhèn)上的路穿過一片楊樹林,楊樹林的深處不知道什么時候修起來幾座墳。
放學的時候孟良看到了這幾座墳,他擔心閆昭害怕,就擋住了他的視線,正好當時閆昭還興奮的聊著數(shù)學考試,沒注意到孟良故意換了一個位置。
孟良用手電筒朝著墳地的方向照了照,幾個黑影矗立在墳頭前,看輪廓應(yīng)該是石碑,也不知道什么人同時起這么多墳,大冬天的,這么冷的天氣,土都凍住了,竟然能挖開。
想到這些,孟良好奇心突然爆棚,他打算去看看石碑上面寫了什么,于是扒開路旁邊的灌木叢,從干枯的樹枝縫隙中間鉆了過去。
隨著孟良腳步的節(jié)奏,手電筒上下左右搖晃,光束照在不同的樹干上,像是一個幽靈在遠近各處跳來跳去。
樹林中嗖嗖的刮著冷風,聲響比路上要大很多,樹冠搖擺時互相碰撞,發(fā)出刷刷的聲音,不知道的人一定會被嚇個半死。
“一,二,三,四,五,”孟良數(shù)了數(shù),一共是五座新墳,“一,二,三,四”卻只有四個石碑,“為啥少一個呢?”
數(shù)了三遍,都是一樣的,小風嗖嗖的吹到身上不覺得冷,孟良感覺從內(nèi)而外散發(fā)出一股寒氣,雖然看不見,可是能感覺出來皮膚上長出一片雞皮疙瘩。
墳頭是用碎石塊堆起來的,不像是本地人起墳的習俗,本地人會用土填墳,而且必須是新土,不能有雜草,更不能有石頭。
新墳起好后,還要定期去檢查,防止水土流失,定期填土。清明節(jié),中元節(jié),還要重新休整一下,俗稱添墳。
“碎石墳,石頭碑,而且石碑上還沒有字。這是什么情況,難道是傳說中的陣法?”
無字碑的傳說,在無終山地區(qū)是眾多古老傳說之一,信的人多,可見識過的人很少。
當年武則天設(shè)立無字碑,是不想讓當世人對自己進行蓋棺定論,要讓后人進行評說。原本是史書上的一個典故,卻被民間別有用心之人當做惑亂人心的把戲。
安祿山起兵前,曾命人在無終山埋下一塊石碑,刻上提前寫好的銘文,準備在起兵時挖出來,用于蠱惑人心??墒钱攷ш牭膶④?,按照埋碑的地點挖掘時,挖出來的確是一塊無字碑。
將軍身邊有讀過書的參將,說無字碑乃是武則天所立,無字碑出現(xiàn)在無終山,自然是武皇顯圣,武皇還天下于李唐,人盡皆知,這是要保大唐江山的意思,安祿山造反必定不成。
無字碑,無終山,武皇無終,吾皇無終,不就是說大唐江山還沒到終結(jié)的時候嗎。將軍聽聞此言,當即朝天跪拜,放棄追隨安祿山造反,并派人建了一座廟堂,將無字碑供奉起來。
無字碑廟被后人傳成了武碑廟,也就是現(xiàn)在的武碑廟村,只不過廟堂早就被拆了,無字碑也沒了去向??墒敲耖g始終傳聞,無字碑被高人用某種神秘的陣法給保護起來,沒有人能找到。